许扬顿了顿,看看温年,又看看陈迒,两人都肃着脸,眼睛往别处看,一副多看你一眼我浑身难受的样子。 第一次见就气场这么不对付。 但该说的也说了,许扬懒得装慈祥家长,摆摆手:“走吧走吧。就住对门也不知道着个什么急。” 对门?! 那那个塞内特…… 温年对这位同学兼邻居的印象分又刷出一串减号。 陈迒走后,许扬抄起地上的锁链锁门。 “这破链子忒沉,赶明儿换一个。” 温年自动屏蔽掉这番嘟囔,等许扬一进屋便说:“你刚才话是不是太多了?没看到人家不愿意搭理吗?还继续说。” 许扬说:“生气了?” 也难怪。 温年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养尊处优。 除了她爸她妈,身边围着一群人为她服务,把她捧在手心里。 更何况她长得讨人喜欢,谁遇上了她多少都会丧失一点儿原则,哪里受过这样的冷待? 碰上陈迒这样的,就算帮她丰富丰富人生了吧。 “这你就不懂咯。”许扬说,“我这是给你找靠山。” “他算什么靠山?哑巴都比他话多。” “人不能光看表面。小迒是面冷话少,但人很好。” “哪里好?”温年问,脸好可不算。 许扬收起沙发上的衣服团了团塞进袋子里,想想说:“孝顺。他爷爷去世前都是他在照顾,除了上学,几乎寸步不离。” 温年愣了愣:“他照顾他的爷爷,他爸爸妈妈呢?” “他爸早死了。”许扬说,“妈妈的话,在他爸死后也走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刚刚还一脸不服的温年没声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种在她看来只存在于电视里的家境会上演在认识的人的身上。 虽说她和陈迒也谈不上多认识。 许扬拍拍她的肩膀,换了话题:“洗个澡早休息吧。明天我带你在附近转转,熟悉下环境。” 温年点头,想起个事:“二楼的卫生间我没找到。” 许扬反问:“为什么你会觉得二楼有卫生间?” “晚上去啊。”温年说,难道还要跑到一楼。 “哦。”许扬说,“二楼没有卫生间,晚上用尿桶。” 温年瞪大了眼睛,用什么? 许扬挑挑眉,故意比划了某桶的曲线美:“这个词儿对你来说可能是有辱斯文了一些哈,要不你叫它夜间必备小可爱?” “……” * 温年这晚就耗着。 耗到一点儿不想去卫生间为止,她要用顽强的意志力战胜生理需求,宁死不用那什么桶。 她数着数梳头发,左边两百下,右边两百下,每一下都从头顶梳到发尾。 手机放在床上,但不是平时用的那部,是一部老式翻盖手机。 颜清拿出三万块的时候,让她找出来的。 这是温年的第一部 手机,不是智能机,可以减少被人追踪的可能。 但为了避免电话号码泄露位置的风险,颜清还是强调必要的时候再用它联系,没事不要用。 放下梳子,温年拨开手机盖。 手机现在的运行速度和老古董没差。 因为不智能,里面的东西也导不出来了,很多以前外婆给她发来的她刚出生时和颜清的合影,只在这里。 “妈,我到了。表姨这里还不错”,删掉,一看就是假话。 “妈,我到了。正在努力适应”,删掉,除非回炉重造,不然她很难适应,改成积极忍耐还比较合适。 删删改改几遍,不发了。 反正不管表达什么,最终得到的结果都是以后要在怀蓝生活,还何必费劲儿呢。 温年继续梳头发,目光又时不时落在手机上。 和颜清之间的相处一直不是她认为的普通母女间的相处。 颜清更像一名精练严苛的上司。 每个月定时检查她的成绩,再问询管家她的日常情况,由此对她的学习和生活做出调整和安排,等到了年末再来个总结表彰。 至于父亲温振渊,他比颜清看起来要和善很多,有时会夸夸她,有时也会对她笑,从不对她提要求。 包括这次她出发来怀蓝,温振渊也没有任何话嘱咐她。 倒是颜清在送她时,眼底红了一片。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颜清鬓边的一根白发,温年抿抿唇,重新拿起手机编辑短信:妈,我到了。 发完她就不管了,一头栽倒在床上。 硬邦邦的床不够舒服,电扇吹着干燥的风也不舒服,房间里充斥着陌生和闷热。 温年坐起来,关掉电扇,拨开了一点窗帘,打开窗户。 凉爽的夜风吹进来,月光坠下一束柔光横在她和对面窗户之间。 对面窗户被暗橘色的灯光填满,一个模糊人影在动。 大概是被塞内特吓出了后遗症,那边一有动静,温年就条件反射躲到窗户后面,然后再往对面观察。 塞内特不见了。 温年也后知后觉想起对面住着的是陈hang——一个不怎么友好并且很难相处的同学兼邻居。 温年站出来,再抬眼,人影在窗后变得十分清晰。 宽肩窄腰,比例极佳。 隔着一层薄薄的窗帘,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欲盖弥彰。 温年脸上一热,慌忙转过身贴靠着墙,顺带捏着窗帘角把窗帘重新挂好。 在窗边凉快了会儿,温年按按小肚子,再三确认不会去卫生间,她熄掉小灯,爬上了床。 被子上有淡淡的茉莉花味道。 她不喜欢茉莉,喜欢玫瑰,越热烈越好。 就这样胡乱想着,这一天经历的各种情绪到最后还是敌不过困意。 睡着前,她脑子里蹦出来一个不怎么合适的想法:身材也挺好。 作者有话说: 迒(二声),兽迹也。——《说文》
第4章 夜来香 温年是被歌声吵醒的。 又是那首《夜来香》。 她不明白了,这还没到夜里,放什么夜来香? 烦躁地掀开被子起床,温年睁着一对硕大的熊猫眼去一楼洗漱。 许扬在她刷牙时顶着鸡窝头晃悠过来,打着哈欠说:“早上还吃吗?冰箱里有面包,你自己拿。” 温年摇头,吐掉水,觉得有必要为自己采购一些贮备粮。 许扬带温年熟悉的地方是距离南甜巷子不远的一个小商业步行街,说是日常需要的东西在这里基本都能买到。 温年到了一看,迎头就是一元超市、两元超市、五元超市,三兄弟。 叫她购物欲望几乎灭绝。 许扬也看出来了,抓抓爆炸头,带温年往里走。 刚走没多久,对面走来一位胖胖的大妈。 许扬打招呼:“刚跳完舞来遛弯?” “啊,去老赵那儿转转。”大妈一笑,颧骨上挤出一坨红晕,像老年版福娃。 “这就是你外甥女?”大妈看向温年。 许扬嗯呐,对温年说:“这是齐奶奶,住12号。” 出于礼仪教养,温年在任何社交场合走的都是端庄路线。 但面对老人时,她的嘴一向比较甜,可能和小时候跟外公外婆在新西兰生活过一段时间有关。 “奶奶好。”温年礼貌又乖巧,“我刚来,以后还麻烦您多多指点。” 齐奶奶被少女甜美的笑容击中心脏,连连说不麻烦,摸着口袋只恨今天出门没在口袋里揣几张红票子,然后就掏了一把瓜子出来,作为见面礼。 温年:“……” 送走齐奶奶,温年跟着许扬五步一熟人,十步一邻居。 温年脸都快笑僵了:“你在这里这么出名?怎么所有人都认识你?” 许扬说:“这要是出名,那整个南甜巷子都得上名人堂。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可不……” 话没说完,许扬的手机响了。 温年以为又是那些商业互怼的电话,可许扬的神情明显不对。 她敏感地联想到颜清,不会是家里又出事了吧? 许扬瞧见温年紧张的样子,皱着的眉头又放松开,解释:“不是你妈。” “真的?” “骗你干嘛。”许扬说,“再说了,你妈没告诉你?为了安全,她不会和我联系。” 这个确实说过。 颜清和许扬一年就见两三面,不是亲近的人不知道她们关系好。 但颜清一贯严谨,做事追求万无一失,既然要许扬帮忙就要杜绝任何能查到许扬头上的可能。 “你去前面转转。”许扬抬抬下巴,“我回个电话。你转累了来找我,我就在这儿。” 温年点头,心里却不踏实。 对许扬她还是比较信任的,她怕的是许扬有所隐瞒。 拿出随身携带的翻盖手机,温年琢磨不会是昨晚那条短信闯祸了吧? 应该不至于,她发的号码也是颜清用别人的身份证申请的。 追债的人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全能全知。 他们只会破坏威胁,一遍又一遍,把你逼到绝境,完全孤立起来。 温年记得,在一次次攻势下,别墅区的保安都烦了,对他们一家冷眼旁观,邻居见了他们更是唯恐避之不及。 他们就像是衣衫褴褛的乞丐,只是待着就足够令人厌恶嗤笑,恨不得拿扫帚立刻赶走,赶得远远的…… 温年握紧手机,回头看了眼许扬。 见许扬神色还比较轻松,继续往前走。 后面的店铺依然破旧,但渐渐有了怀蓝特色,好比小鱼干抱枕,做工之粗糙,却莫名有种穷萌感。 温年默默记下几家可以光顾的店铺。 其中一家叫团团鲜果的水果店,是她最满意的,因为这家店打扫的最干净,门口还别出心裁立着一个做欢迎光临手势的木头机器人。 步行街尽头拐弯绕回来,是另一条小街。 在这条小街的角落里有一家名叫“角落”的书咖店。 温年闻到从这家店飘出来的柠檬、花香和蜂蜜的混合气味,是耶加雪菲咖啡豆经过浅度烘焙的独有味道。 她没想到怀蓝还能有这样的店铺,有些兴奋,向店铺走去。 路过一条过道窄巷,她听到有人在哭,还有—— “快把玩具交出来!” “不然打瘪你!” “撕你作业!” 温年想都没想进了窄巷:“你们在干什么?” 三个看起来八九岁大的男孩顿时散开,显露出地上蹲着的一个瘦小男孩。 男孩肩膀一抽一抽的,怀里死死护着什么。 “你是什么人?少管我们的事!” 最壮的一个小男孩站出来说:“走!不然我让我爸揍你!” 温年懒得废话,直接举起手机对这几个大孩子说:“我都录下来了,回来交给你们的父母和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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