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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正说着，远远地传来小赵的声音。 “陆姐。” 她穿着单薄的睡衣，披散着长发，一头扎进了陆怡晴的怀里。 她抖得就像一只失温的雏鸟。 “……我害怕。” 她的声音从衣服里传来，模糊不清。 陆怡晴摸了摸她的背，很冷。 “没事了，没事了。” 这么说着的时候，她看到不远处站着的那对小情侣也在不远处接受另一个警察的盘问。 隔着一段远远的距离，那个女孩突然将目光看向了陆怡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陆怡晴总觉得，她看起来比小赵还要害怕、还要恐惧。 不过短短一瞬，她又将目光收回去了。 等警察们离开后，小赵拉了拉陆怡晴的衣角。 “陆姐，我们回去吧，我害怕。” 她的眼角含着泪。 陆怡晴问：“你觉得这个人会是怎么死的？” 小赵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大概是，他想借着安全带来到我的楼层撬开我的窗户把我带走，或者伤害我……我爸爸肯定很恨我……我也不知道……总之，能不能别去想他了，我真的好害怕，陆姐，我真的怕。” 她说着，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因为小赵看起来太过害怕，陆怡晴先陪她回了三楼，她扶小赵回卧室的时候，刚好看到小赵放在客厅的手机。 这个手机是小赵的备用手机，陆怡晴知道，它一般都被小赵用来放在办公室打卡。 （很多社畜都会这么干） 但此刻，它却出现在这里。 屏幕在这个时候刚好亮起。 是未知号码。 【臭丫头，为什么总是不接电话？我寄了药给你，记得吃啊。】 屏幕很快就熄灭了。 在那之前，陆怡晴看到和这条短信并排的是一条智能生活的推送通知。 【您已早起584天，打败98%的用户】 有趣。 陆怡晴想，这个智能生活的推送通知她手机上也有，每天她准时六点半起床，它都告诉她自己只打败了60%的用户。 她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在饮水机倒了杯水给卧室里的小赵送过去。 小赵看起来很害怕，陆怡晴问她：“你今天跟公司请假吧，不要去上班了。” 小赵点点头：“我等下给公司打个电话。” 她顿了一下，小声问。 “陆姐，你难道不害怕吗？” 陆怡晴弯了弯唇。 “我更在乎我的全勤。” 离开三楼后，陆怡晴站在门口，给顾总发了请假信息。 她现在搬到了大办公室的一个好处就是，请假不用在之前的小组群里发，只需要单独给顾总发就好了。 做完这一切，陆怡晴摁亮了电梯的-1层键。 她感到身后传来注视着的目光。 如芒在背。 她不在乎，坐电梯下楼后，她把车开出了公寓，停在了附近的一个地下车库后，再从公寓的前门绕了过去。 所有的相关人员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一楼没有动静。 陆怡晴慢慢地往楼梯上走，这里没什么人走，一段时间过后就会积一层灰。 这里曾经有过很多人的脚步，但最后都会被积上一层灰，只有陆怡晴的脚步，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描摹出一串新的。 这一次，她看到了那个人的脚步，不久之前在这里留下的，往上蜿蜒。 她推开了五楼的房门。 因为警方随时随地都会回到现场再次取证，所以暂时没有锁门。 陆怡晴走进去。 这里被打扫得很干净，随时随地都准备着客户检查。 阳台同样干净，没有多余的脚印和指纹，剩下那几盆植物都从阳台栏杆上被撤下来了。 绳结肯定是他自己系的，顶楼肯定也是他自己去的。 因为警方没有在楼上楼下排查出多余的指纹和脚印。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笨贼，一场意外。 但—— 陆怡晴嗅到了那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和她给小赵买的那瓶一模一样。 她特意挑中的小众香调。 昨天晚上，可能不是意外。 有人发现了他的行动，于是在他顺着顶楼往下爬的时候，把栏杆上的一盆植物推了下去。 她很好奇，昨天晚上，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盆栽是从五楼掉下去的，那么他肯定不是想找她。 小情侣住在一楼，也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他想要找小赵做什么？ 杀了她？ 如果他真的要杀她，又何必划她的车呢？ 像一个死亡预告，是个人都会警惕起来的。 陆怡晴有些疑惑。 但很快，她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走动的声响。 不止一个人。 陆怡晴沉吟半晌，从床底下钻了进去。 进来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小赵。 另外一个，她听声音才发现是那个小情侣中的男孩。 “我已经做得足够多了，你什么时候能把手机给我？”是男孩。 小赵笑吟吟地道：“别着急嘛，我们不是情侣吗？你就对自己的女朋友那么不耐烦啊？” 陆怡晴眨了眨眼睛。 小赵的那个活在动态和话语里的男朋友——是他？ 男孩语气低沉：“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不能。” 小赵语气轻巧道。 “当初你和那个女人联手仙人跳，骗我网恋，我那个时候简直是生不如死，我差一点就疯了！”小赵说，“凭什么你们摆脱了那个捏造的假身份就可以继续逍遥自在，而我还得生活在你们留下的阴影里？” 男孩的语气低声下气：“对不起……我已经知道错了，你能不能把那个手机给我？” “给你？”小赵哼了一声，“那个手机里全都是你们之前的诈骗记录，如果我就这么给你了，那你不就不用坐牢了？那我之前受过的苦该怎么算？” 男孩的语气骤然凶狠了起来。 “我已经在努力弥补你了。先前那个女人发现了你的踪迹，她就提出要处理掉你这个后患！后来还把我们的朋友喊过来，就是为了杀你！要不是我提前给你通风报信，你现在早就死了！” “朋友？”小赵语气古怪，“谁会亲手杀了自己的朋友？你们不过是同一个犯罪同伙罢了——和你那个虚假的‘女朋友’一模一样。” 男孩压低了声音怒吼：“你说过要把手机给我的！” 小赵咯咯地笑起来：“别着急嘛，更多滋源在抠抠裙八六一起起三三灵思要是我把你现在这副模样也拍下来，发给你那个远在老家的媳妇，那可就不妙了。她现在大着肚子，会被你气流产的吧？” 男孩的语气软了下来：“那你还想要怎么样？” “因为我的计划还没完成。”小赵苦恼地说，“警方会知道是你杀了他，然后又会知道是我指使了你。” 男孩说：“不会的，我把现场处理得很干净。” 小赵说：“哪怕再干净都没用，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犯罪。更何况，你别忘了这里还有监控呢。”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有一个办法。”小赵的语气甜美又可爱，“我杀死你，把你推下楼，等到警察上门询问的时候，我就告诉他们：我发现了你的恶行，想要报警，但你威胁我，想要把我带到无人居住的楼层杀死，结果我在挣扎间把你推下了楼——这属于正当防卫。这样的话，你不用去坐牢，我也就摆脱嫌疑啦。” 男孩静默了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 “你疯了？” “我当初被你们逼得的确快要疯了，但我现在很冷静呀。”小赵笑眯眯地说，“他们会在监控里看到是你坐电梯去了顶楼，是你带着我来到了五楼——穷凶极恶的罪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试图杀人灭口却不小心被反杀——这个新闻标题很劲爆吧？” “你以为他们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那就没办法了。”小赵眨了眨眼睛，“一个有诈骗罪前科的犯罪分子，和一个只会哭，喜欢甜点和可爱挂件的小女孩——你猜，他们会相信谁？” 她脸上的笑容弧度愈发大了。 “是我。” 一直都是她。 只需要在脖子上掐出淤青，只需要把车子划出痕迹，只需要说闺蜜背叛了自己，只需要说爸爸家暴了自己，只需要哭泣，只需要眼泪，只需要示弱——他们就会同情她，怜悯她，可怜她，相信她。 爱她。 “你一直都会是我最爱最爱的‘曲先生’，以后也一直都是。” 小赵泪眼盈盈地笑起来。 “哪怕你捅了我很多刀，想要置我于死地。” 听到小赵提起他曾经捏造的假名字，男孩愣了一下，听到她的后半句话，他反驳道。 “我什么时候捅过你……” 他的话没能说完，也再也不会说完了。 疼痛接管了他的身体。 “再见啦。” 小赵拔出刀，猛地扎进了他的喉咙里，然后顺势将他推出了栏杆之外。 望着他惊愕的目光，小赵笑了起来。 瞧啊，他到临死前都不相信她有能力杀死自己。 她一直都是那个无辜的、可怜的、脆弱的女孩。 她反手将刀刃插进身体，调准了角度，一下，两下，三下。 避开心脏，避开肺腔，避开大动脉，避开一切的要害。 鲜血缓缓地流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陆怡晴听到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继而，她缓缓地、缓缓地低下身子。 看向了床底的她。 “陆姐，我发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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