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前方全部阵亡才会上阵。 要为天下留下火种。 方秉青望向昏暗的天际,那天际中依旧没有出现白衣青年的身影。 他收回视线,接着说:“无论各位道友心里是如何想的,我们青霄剑宗从未行差踏错过,建宗万年来一直以匡扶天下为己任。” “青霄剑宗数代宗主死于加固封印浮屠川,上一任宗主也在三百年前浮屠川崩裂之时战死,渡渊剑尊镇守东海三百年,忍受百年寒冬霜雪,逢乱必出,带领人族打退魔域。” “青霄剑宗的大小姐阿黎身为神器的主人并未私吞神器,在三百年前选择了以心献祭沧溟镜封印浮屠恶鬼,被化去了一颗真心。” 方秉青的眼眶微红,泪水在眸中打着转。 “我们从未对不起任何一人,天下是各位的天下,不是剑尊和阿黎两人的,不应牺牲他们去苟且偷生。” “强者,便一定要为苍生牺牲吗?没有这样的道理。” 他摇摇头,转身朝那海岸边走去。 青霄剑宗的长老们跟在他身后。 海水卷起数十丈高的浪花,带着决然的气势拍打在岸边,海浪声与浮屠恶鬼的嘶吼声此起彼伏。 东海对岸的浮屠川,十三根天柱拔地而起,红光滔天,正中间的天柱在一点点歪斜。 方秉青和那些长老们走在最前,他们身着青霄剑宗的宗服,在昏暗的天际中,一步步走近凶险的浮屠川。 容九阙也转身离开,少年清朗的声音传来:“妖域今日亦与各位并肩作战,誓死守住浮屠川。” 只剩下浩荡的海水声和着浮屠恶鬼的嘶吼声。 方秉青和容九阙并肩而立。 少年说:“我之前与晏行寂很不合,我总觉得这人太过傲气,又疯的很,阿黎为何会喜欢他?” 他看向对岸的浮屠川,隐约可见那些恶鬼在争相拥挤着要冲破结界。 容九阙笑了笑:“可我现在……希望他来,能救苍生的只有阿黎,但晏行寂想救的也只有阿黎。” 所以晏行寂会想办法让司黎活下来。 少年喃喃出声:“晏行寂,快来吧。” “容少主这般想着我,在下可真是有些膈应。” 清润的声音带着嘲讽自身后传来。 方秉青和容九阙一怔,两人齐齐回首。 寂静的人群轰然炸开了锅,方才还死气沉沉的脸上终于罕见的轻松些许。 白衣青年翩然落地,依旧是那副高洁清冷的模样。 他并未看周围的人,而是转身朝方秉青和长老们走去。 青年微微颔首:“师兄,长老们。” 方秉青不动声色地擦去眼角的泪花,与长老们一起笑着应下。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青年,心下还是无奈叹气。 “师兄知道你会来的。” 晏行寂肯定会来的。 容九阙朝晏行寂的身后看了眼,并未看到自己想念已久的人影。 他皱了皱眉,“阿黎呢?” 晏行寂淡声回:“在睡觉。” 这下轮到容九阙愣住了。 在……睡觉? 浮屠川要崩裂了,阿黎在睡觉? “你要如何救世,沧溟镜在阿黎体内,你要——” “沧溟镜在我手里。” 青年冷润的声音打断了少年的话。 古朴硕大的圆盘显露在青年手中,镜面光洁,有强大的灵力在隐隐波动。 那是沧溟镜。 上古神器,天下可除一切邪祟的神器。 沧溟镜。 可沧溟镜……不是在司黎的心房吗? 它不是需要司黎的心给予力量吗? 白衣青年看着那浮屠川,神情冷淡。 他的声音淡然,裹挟着杀意: “今日不需要阿黎救世,我一人来便可。”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司黎拍胸脯:“十个剑修九个穷,但我们晏老板娘一定会是最有钱那个,他有一个富婆老公!” 晏·软饭硬吃·行寂:(=^▽^=)
第72章 朝暮与共六 ◎她好像做了一场大梦◎ “司姑娘……” 谁? “司姑娘, 醒醒……” 是谁? “司姑娘,快醒来……” 瑶……月? 那女子的声音一遍遍喊着她,司黎挣扎着想要睁开眼, 却始终无法掀开眼帘。 大脑有些混沌,像是被下了什么禁制, 一股熟悉的力量压迫着她, 让她无法醒来。 瑶月不断在耳边说着话:“你快醒来, 晏公子需要你去救……” 晏行寂。 “晏公子在等你,你夫君在等你……” 晏行寂在等她…… 瑶月在喊着她,榻上的女子柳眉紧拧, 额上冷汗直流。 晏行寂……晏行寂…… 晏行寂在等她。 晏行寂还在等她! 强大的灵力自少女身上迸发,一举冲破那禁制,她忽地睁开了眼。 周围寂静,司黎躺在榻上缓不过神。 丹田内的神珠在隐隐发着光,瑶月的声音自脑海中传来。 “司姑娘, 现在与你说话的是我当年留下的一缕神识,诸位神明的神识如今只有我醒来了, 你听我说, 晏公子拿着沧溟镜独自前去了浮屠川。” 司黎有一瞬间几乎反应不过来她在说什么。 沧溟镜在她的心房内,晏行寂要如何拿出沧溟镜? 她探向自己的心房,那里剧烈有力地跳动着, 温暖磅礴的灵力自心脉涌向全身的经脉。 她能感知到一股空前强大的力量。 就在她的心房内。 瑶月说:“那是神骨兰。” 神骨兰, 神骨兰是何物? “神骨兰是生长在神界的一种神花,可重塑血肉身体, 万物都可被它塑造。” “它的种子散落在扶褚山, 需要吸食魂力成长, 晏行寂取来了神骨兰的种子, 将它种在了自己的经脉中,花开在经脉之时,他借着与你双修将神骨兰一点点传送到你的经脉之中,最终为你重塑真心。” 司黎坐起身,少女脸色苍白。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他将那朵花……种在了自己的经脉里……我为何没有察觉……” “神骨兰在未完全长成之时,晏行寂自己也只能感知到它在吸食他的魂力,更何况身为外人的你呢?” “他何时取来的神骨兰?” “在你渡雷劫昏迷后,离开扶褚山前,他按照腾龙的指示在扶褚山后山找到了这花的种子。” 晏行寂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为她重塑真心,他知道要取出来沧溟镜必须要剥离她的心房。 沧溟镜是替她重塑了真心,可是那颗心在她昨晚睡着之时便被沧溟镜吸收了,随后晏行寂将沧溟镜分离出来,用自己经脉中已经长好的神骨兰为她重塑了一颗真心。 一颗更强大、更有生命力、更温暖的心。 司黎的声音在颤抖:“在经脉中种下神骨兰……疼吗……” 瑶月沉默了一瞬,压低声音回:“疼,种子在经脉中扎根发芽,吸食着他的神魂之力,一点点破开经脉生长,生出花苞,绽放,直到成为一朵完整的神骨兰。” 司黎的头抵在膝盖上,眼泪一颗颗砸下。 从扶褚山回来已经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他是如何忍受着经脉被扎根发芽的剧痛,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与她相处? 她穿上外衫,几乎是扑着爬下了榻,狂奔着朝外跑去。 可院门处的结界却拦下了她。 熟悉的灵力,是晏行寂。 他在走之前布下了结界,任何人出不来这里,也进不去。 他不想让她去找他。 天空中浓云翻滚,司黎茫然看向虚空。 一片昏暗,劫雷在里面穿梭。 明明昨晚还是繁星点点,她还说今日会是个大晴天。 瑶月的声音传来:“司姑娘,神骨兰的神力在你体内汹涌,加之你与晏公子这些时日的修炼,你要渡劫了。” “我能察觉到你的识海中有股神秘的力量,它连通着你浑身的经脉……我不敢贸然替你冲破禁制,但它在一点点瓦解,或许……你渡完劫后会冲破那道封印。” 司黎知道瑶月说的是什么。 沧溟镜也与她说过,随着她修为的进境,会慢慢想起来一切。 那禁制,是沧溟镜加注的。 她感知到了上面属于神器的力量。 云层越发厚重,劫雷一点点粗壮,狂风在呼啸,和着轰鸣的雷声,司黎的视线有些模糊。 她闭上眼,调动着全身的灵力。 灵力在沸腾,识海滚烫,那劫雷酝酿许久。 终于,第一道劫雷轰然砸下,却被晏行寂留在雾玉崖的结界拦着。 结界一连替司黎挡住了两道劫雷,终于在更加强大的劫雷下一寸寸瓦解。 随后,第三道劫雷径直砸到少女身上。 浩荡的雷劫余震传到东海。 所有人齐齐一怔,茫然看向天际中厚重的云层。 那般壮硕危险的雷劫,堪比晏行寂渡劫成为渡劫后期那次。 当今的渡劫还有谁……雷劫的主人一目了然。 司黎。 东海岸边,立在万人之前的白衣青年一怔,不可思议地回身看向那雷劫的方向。 那是……雾玉崖。 “阿黎……” 他几乎是下意识便想要去那里,沧溟镜的声音却响起。 “你想要前功尽弃吗?” 晏行寂顿住脚步。 沧溟镜却又说:“是你要我跟你合作救下她,她的雷劫没两个时辰过不去,你现在回去帮她,浮屠川一会儿就要崩裂了,届时司黎会愿意你独自作战吗?” 青年垂下的手攥紧。 司黎……当然不愿意。 她会与他并肩作战,直到战死。 可晏行寂想让她活着。 “晏行寂,你现在回去便是前功尽弃,她一样会死。” 沧溟镜顿了顿,机械的声音微弱:“你莫要担心,她有神骨兰和神珠,自己修为也不弱,这雷劫对她不算什么。” 容九阙也上前来,少年拦在晏行寂身前。 他一字一句:“浮屠川马上要崩裂了,你看见那天柱了吗,它不出半个时辰必定倒塌,你现在回去能改变什么,你帮她渡完劫后浮屠川怎么办?” “届时你元气大伤,有余力一战的只有司黎,你要她如何自处?” 少年看向那雷劫的方向,一双浅淡的眸子里晦暗深邃。 他放轻声音,像是自言自语般:“晏行寂,我也如你一般想让她活着。” 轰隆的声音突然响起,海浪声越发澎湃,恶鬼的嘶吼声似乎在耳边回绕一般。 众人看过去。 正中间的天柱从上往下一点点碎裂,红光渐弱,其余十二根天柱的柱身上也爬上了裂痕。 容九阙朝海岸边走去,少年蓝衣翩飞,腰间依旧系着服丧的白布,马尾在冷风中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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