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雪初凝懒懒应着,忽然戏谑一笑,“可我阿娘舍不得教训我,要不,你跟我回去,好好教教我?” 宴清霜只看她一眼,继续闭目入定。 她觉得无趣,终于安分下来,没多时便沉沉入睡了。 * 次日一早,雪初凝蓦地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坐起身四处寻找宴清霜的身影。 而他果真依言等着她醒来,此时正立在窗边向外眺望,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得动静,宴清霜转过身看她,“醒了?” 雪初凝轻舒一口气放松下来,揉了揉尚且惺忪的睡眼,问道:“什么时辰了?” “辰时末。” 雪初凝闻言微怔,懊恼道:“我又睡过头了……怎也不叫醒我?” 昨日这个时候,宴清霜已然离开客栈了,也不知会不会耽误他的正事。 却听他道:“药方已整理得差不多了,今日本也无甚要事,至多是帮着医馆收治些疑难病人,不用着急。” 虽听他如此说,雪初凝仍是赶忙跳下床收拾了一番,便随他出去了。 客栈大堂里今日倒是没什么人,只老板娘百无聊赖地倚着柜台发呆。 看到她和宴清霜一前一后地从楼上下来,老板娘笑着对她挤眉弄眼,就差冲到她跟前来一句:“看吧,我就说他还会回来。” 雪初凝朝她做了个鬼脸,便不再理她。 此时恰有一男一女从外面进来,正巧与她二人打了个照面。 其中一位衣着华贵的俊逸公子,瞧见她似是有些意外,随即挥着折扇笑道:“几日不见,凝儿妹妹居然又有新欢了?”
第25章 叙旧 雪初凝一听到这贱兮兮的声音, 便知道来人是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那二人皆是结丹圆满的境界,以她元婴期的修为, 自是早早便有所察觉。 即便如此, 在看到他身后的那名女子时, 她心中仍是惊喜:“浮衣?” 那女子一袭玉色长裙, 模样看起来温婉动人, 只那双明亮的眸子似乎不同于常人, 细看之下隐见妖异的红。 她一见着雪初凝,眼睛立刻弯成一道月牙,“看来司予没有骗我, 你果然在这儿。” 听到这个名字,宴清霜眼神微动,抬眼朝面前那位贵公子打扮的青年看去,正对上那人同样审视的目光。 传言雪初凝当年, 便是随这人一同去的合欢宗。 他对此虽仍存疑, 但如今见着这位“玉面郎君”,想来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 “凝儿妹妹,不介绍一下吗?”司予随手抛出隔音结界罩在几人身周,笑眯眯地道。 雪初凝实在不愿同这人说话, 看也不看他, 只拉着月浮衣的手道:“介绍就不必了,浮衣, 你应该认识他, 想起来了吗?” 闻言, 月浮衣抬眸看向她身后的青年,讶然道:“宴宗主?” 宴清霜微一点头:“月少主, 久见了。” 听到这个称呼,一旁的司予立时笑不出来了,睁大眼睛打量着他。 但见他衣着朴素,实不像是一宗之主该有的模样,一时不敢确信,许久才道:“你就是宴清霜?” 雪初凝轻嗤道:“司予,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竟也敢对他直呼其名?” 司予脸色变了变,随即恢复如常,笑着收起折扇,拱手道:“失礼,失礼。在下合欢宗药堂弟子,见过宴宗主。” 他的动作夸张至极,生怕旁人看不见似的。 而宴清霜微却仅是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随即收回视线,只当他不存在,走到雪初凝身旁,“你留下与月少主叙旧便是,今日我会早些回来。” 雪初凝也不愿耽搁他的事,便点点头:“好,你去忙,我等你。” 得了她的应允,宴清霜又对月浮衣道了声“失陪”,便径自迈出客栈大门,再未看司予一眼。 司予没讨着好处,自觉面上无光,作揖的双手便尴尬地顿在哪里,脸上的笑意也微微僵住。 见左右无人注意,他愤愤收回手,重新甩开那柄折扇。 现今并未入夏,天气甚至仍有些寒凉,而他却拿着一把花里胡哨的破扇子摇来摇去。 他的长相本就阴柔,又是佩环戴玉,又是簪花,整个人瞧上去十分浮夸。 雪初凝打心底里看不上他,便又退开一步,笑着问月浮衣:“你不好好待在神月宫,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月浮衣柔声道:“我此次乃是奉母亲之命,前去给合欢宗送香料,原想着顺道也能看看你,却赶得不巧,弟子们说你昨日一早便离开了。” “恰好司予要离宗办事,说是知道你的去处,便邀我同行。没想到,竟当真在这里遇见了你。” “傻兔子,他骗你的。” 雪初凝道:“我这次的去向,连我师父都不知道,他怎会晓得?他多半就是故意捉弄你,没安好心。” 司予却笑起来:“凝儿妹妹这就冤枉我了,在下不过是看月姑娘远道而来,又想着你们姐妹二人许久未见,不愿让她空跑一趟,这才带她出来碰碰运气。” 他摇着折扇凑近过来,“好在我运气一向不错,你看,这不就让我们撞见了。”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雪初凝轻哼一声:“你说要离宗办事,办的是什么事?可别是偷溜出来的吧。” “欸,凝儿妹妹这话就难听了。” 司予以扇掩面,故作神秘道:“实不相瞒,我此次出来,乃是奉长老之命前来捉拿叛逃弟子。” “叛逃弟子?”雪初凝疑惑,“是谁叛逃?我怎没听说过。” “发生这事的时候你已经走了,自是不会知晓。” 司予道:“是乐堂的媚音,说起来,她还算是你我的师叔,再过几年,便要荣升长老之位了。” “媚音?她怎么了?”她问。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只她在合欢宗三年,却并未见过这位媚音师叔。 听闻此人是暗部的弟子,近年来一直在外秘密行动。 却不曾想,如今竟叛逃了。 “昨日她盗走了潜梦长老的玉沉珠,随后便逃出宗门,还打伤了几名守门弟子。” 司予重重叹了一声,“宗门里都知道,那玉沉珠乃是不可多得的疗伤圣物,饶是潜梦长老,十年里也未必能炼得一颗。” “宗里明文规定,非濒死重伤者不可用,高阶弟子以下甚至无缘得见。如此珍贵之物,媚音居然一次盗走两颗。” “此乃大罪,宗里已下达最高级别的追捕令,而此次主事弟子,正是区区不才。我自是懈怠不得,必要将其捉拿回去问罪。” 他说着,神情愈发得意。 谁知雪初凝听完后,面无表情地敷衍道:“哦,媚音已是化神期修士,你与她差了足足两个境界,就凭你?捉她回去?长老们是瞎了,还是故意想放媚音一条生路?” “雪初凝!” “在呢。” 司予气急败坏:“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雪初凝笑了笑:“对你,不能。” 听得这话,司予气得一屁股坐在旁边的长凳上,疾疾摇着折扇,直把垂在鬓边的耳发扇得乱飞。 月浮衣掩面轻笑,劝道:“初凝,你就别欺负他了。司予一路上对我很是照顾,倒也并未有何不轨之举,你许是误会他了。” “好——” 雪初凝笑着捏捏她的脸,“看在你的面子上,姑且饶他一回。” 司予连忙扯出一个谄媚的笑:“还是月姑娘善解人意。” 正此时,柳书生从二楼的回廊上瞥见雪初凝的身影,探出头来对她喊道:“阿凝姑娘,原来你在这儿啊。” 雪初凝循声回头,便瞧见那身着青衫的书生步履笨拙地跑下楼来。 “是你啊,又有什么事吗?”她问。 柳息一路跑到了隔音结界里,在她面前站定,又看了看旁边的两人,对着她拱手道:“阿凝姑娘,小生只是来同姑娘提个醒,今日午时,请务必赏脸在房中等候,小生定会尽快将饭菜备好,亲自给姑娘送去!” “小生这便去准备,就不多打扰姑娘了。” 他说完又作一揖,便又匆匆朝后厨的方向跑去。 雪初凝被他说得一愣一愣,不由失笑摇了摇头:“这个书呆子。” 司予大喇喇地坐在长凳上看戏,眼见那书生一溜烟跑远,便又在旁边说起了风凉话,“‘阿凝姑娘’,啧啧,凝儿妹妹好本事,到哪儿都能勾得到蓝颜知己。你这样,你那未婚夫居然也没点儿意见?” 听得“未婚夫”三个字,雪初凝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司予,别这么说。” 月浮衣却以为她是嫌这话难听生了气,嗔怪地看司予一眼,转而挽着她的手臂,“初凝你别理他。” “咱们也有些年头未见了,自从当年宴宗主出事,我一直都很担心你,也不知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今日好容易见着你,咱们姐妹两个好好叙叙旧,不理那个讨厌鬼。” 雪初凝缓和了神色,问她:“你在流霞镇上可有落脚之处?不若就在这客栈住下。” 说罢,她牵着月浮衣的手步出隔音结界,来到老板娘面前,“掌柜的,不知现下可还有空余的客房?” 老板娘抬眼见着是她,抱歉地笑了笑:“实在不巧啊客官,咱们这儿如今只剩通铺还有空位,这位姑娘也住不得。” 这下雪初凝犯了难,她那间房倒是不小,但因着有宴清霜在,也不好让月浮衣留宿。 谁知这时司予却从袖中抽除了两份墨底鎏金的文书,在她们眼前晃了晃,翘着腿说道:“今日恰好得了两份墨宗的请柬,他们在流霞镇上有一处据点,月姑娘若不嫌弃,大可与我同去那里留宿。” 音落,他又对着雪初凝讨好地笑了笑:“凝儿妹妹若是也想去,我也可以再着人弄来一份送你。” 雪初凝白他一眼,拉着月浮衣便往楼上的客房里走去,“浮衣,我们回房里说话。”
第26章 早归 雪初凝支着下巴趴在柔软的床榻上, 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脚。 月浮衣就坐在边上看着她,神情里满是担忧。 “宴宗主他……真的要悔婚?” 她手里把玩着雪初凝的一缕头发,说话间不自觉攥紧了些。 “哎疼疼疼!浮衣你轻点。” 雪初凝痛呼出声, 她赶忙松了手, “抱歉, 没事吧?我给你揉揉。” 雪初凝便喜滋滋地挪过去, 枕在她的腿上。 片刻后, 她突然轻声道:“浮衣, 你觉得,他像是始乱终弃之人吗?” 月浮衣稍作思索,摇了摇头, “我只见过宴宗主两次,对他了解不多。只知他素来待人温和,拥有一颗无上菩提心,生来便注定要入慈悲之道。” “先前妖族遭受非议, 也是他以一己之力, 救咱们于水深火热。他于妖族有恩,我自是不愿相信他会是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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