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还是宴师兄懂我。” 她拍了拍手,来到宴清霜身前,仰起脸对上他淡漠的眸子,露出一个妩媚的笑,“既然你没有拦我,那我便姑且饶了他。” 另一旁的二人被她弄得一头雾水,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终于松了一口气。 “今日也玩够了,我有些累,咱们回去吧。” 雪初凝说着,挽住宴清霜的手,转头看向身后的女子,“浮衣,明日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宴清霜手指微动,却并未推开她。 月浮衣瞧见她的小动作,不由赧笑一声,点头道:“好,你若不方便过来,我便去客栈寻你。” 雪初凝二人婉谢相送,便沿着来路往回走去。 出了月洞门,再绕过一方池塘,不尽山庄的大门便近在眼前。 大门左侧的院子里有一处凉亭,此时有两名墨宗弟子在此洒扫。 雪初凝一路挽着宴清霜的手,远远经过此处,不禁被那两名弟子细微的闲聊声勾起了兴致。 她用指尖轻点宴清霜的手背,示意他放缓脚步。 便听那两人低声道:“庄子里今日来的那位合欢宗弟子,是叫司予没错吧?和传闻里的那位,可是同一人?” 另一人懒懒道:“你指的哪个传闻?” “自然是同浮玉宫那位有关的事。” “嗐,就是他。他和雪少主那事都传烂了,没什么稀罕的。”那弟子轻笑一声,故作神秘道,“不过近来我又得到一个消息,也是关于他的。” “什么消息?” 那弟子觑他一眼,抬手比划了一下。他心领神会,没好气地道:“嘁,不够义气,等哥们儿下次发了月俸再补上。” “得嘞。” 那弟子笑了一声,招手让他凑近些,“那个司予的身世,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他道:“先前只说,他拜入合欢宗之前,只是一介散修,天赋也平平无奇,想来出身并不富贵。” “现在穿金戴银,好似处处扬眉吐气,其实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不过是心下自卑,也只能靠这些粉饰门面罢了。” 说着,他话音一转,“听你这意思,难道是又扒出了什么新隐情?” “那可不。“ 那弟子得意道:“关于他身份这事儿,还有另两种说法。其中之一说的是,太玄宗那沈家的主母,早年与沈宗主生了嫌隙,一气之下犯了糊涂,同野男人苟合,并生下一子。这私生子,正是司予。” “这不能够吧?那沈家主母最是贤良淑德,怎会做出如此不伦之事?” 那弟子道:“我也不信吶,这不还有另一个说法?” “这其二所言,也是沈家之事,不过这次说的却是沈宗主。想必你也知道,那仙音门全是一群女流之辈,这些年依附于太玄宗,靠的是什么?” 他嘿笑两声,“那仙音掌门姝色无双,想来沈宗主当时年轻气盛,自是难过这美人关。只怕他二人早已结下私情,至于司予,多半便是那仙音掌门所出。” 另一人大骇:“这话你也敢讲,不怕传到太玄宗耳中,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做都做了,还怕人说么?” 那弟子不以为意,“你猜司予这些年行事如此乖张,却还没被人打死,靠的是哪般?不就是他那两个露不得面的爹娘嘛。” “其实这么一来,也和之前的说法对上了。沈宗主的这桩事不好看,有这么个私生子,自是不能被人知晓。但那终归是他的亲儿子,也只好养在京畿一处世家私宅里。” 另一人不解,问:“照你这么说,司予本可以拥有更好的资源,缘何却入了合欢宗?这合欢宗,可是与太玄宗不大对付啊。” “你怕是假话听多了,把真话都给忘了。” 那弟子嫌弃地瞥他一眼,“司予当年对那雪少主一见钟情,这才腆着脸追到合欢宗,谁知雪少主看不上他,可既已拜入师门,想走却也没那么容易。” “何况这司予天赋平平,给他好资源也是浪费,反观他同父异母的姐姐沈南薰,却是不世出的奇才。想必他那亲爹沈宗主,多半也舍不得分给他。” “这人呐,还得看命。” 雪初凝听罢轻笑一声,“流言惑众,这墨宗还真是好本事。” 她不再停留,继续挽着宴清霜,随他一同踏出山庄大门。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司予却突然出现在凉亭后的屋檐下。 他披头散发,仍旧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面上已现出些淤青,形容好不狼狈。 他眼神凛然,看向那二人离去的方向,后又冷冷盯着凉亭中毫无所察的两名弟子,死死握紧了拳头。
第31章 脾气 薄暮未昏, 流霞镇的街巷上依然人声鼎沸。 雪初凝并不着急回客栈,便拉着宴清霜往熙攘的人群里走去。 今日的宴清霜有些反常,一路上都未拂开她的手。 雪初凝原以为, 他今日的言行是顾及到有墨宗之人在场, 若是被人瞧出他二人已然形同陌路, 无异于坐实她身上沾惹到的流言。 可自从出了不尽山庄之后, 便鲜少能瞧见墨宗弟子。 流霞镇在凡世里也算得上物阜民安, 但毕竟远离京畿, 也并非灵气丰沛之地,充其量只是个殷富的偏僻小镇,故而修士们几乎不会踏足此处。 墨宗的不尽山庄虽然就设在附近, 但他们平素常以文客身份示人,挥毫纵墨,执笔为刀,从不轻易露面。 这里的百姓少有仙缘, 对于仙门中人更是知之甚少, 即便听过什么奇闻轶事,也绝不会认得出他们两个。 况且明日才是仙缘大会,那些应邀前来的仙门修士,大多是在明日一早才会到达此处。 现下这街头巷尾里, 来往者皆是凡人。 真不知道宴清霜是过于谨慎, 还是终于想通了,不再推拒于她。 不过, 他今日的表现, 她很是满意。 雪初凝心情大好, 在街市上左右闲逛,借着有宴清霜这个钱袋子在身边, 不知不觉间买了许多小玩意儿,直把乾坤袋塞得满满当当,还余下不少,只得暂放进那人的灵墟戒里。 对于钱财这等身外之物,宴清霜向来不甚在意。 但雪初凝买的全是些华而不实之物,就如当初那琉璃剑穗一般。 他原想着提醒一二,毕竟无论乾坤袋还是灵墟戒,储物空间皆有上限。 与其装着这些无用之物,还不如多备些法宝和灵丹,哪怕是养剑炼器的灵石也好。 至少日后若有什么意外,也可暂保一时无虞。 但他瞧着雪初凝此刻的笑靥,便不想再说这些扫兴之言。 好在她那乾坤袋的禁制,一向不对他设限。实在不行,便寻个机会,替她换上一些。 雪初凝贴得很近,指尖总是有意无意轻挠他的掌心。 感受到她的小动作,宴清霜不禁回过神来,再次取出些银钱递给对面的摊主。 在旁人看来,他们举止亲密,又郎才女貌。 摊主们没少误会二人的关系。 雪初凝笑着一一承认,又担心他因此着恼,还不忘悄声叮嘱:“宴师兄,在别人的地盘,做戏做全套,你可不能这时候拆我的台。” 他沉默着没有任何表示,她便只当他是默认,于是笑得更开心了。 二人回到客栈时,落日最后一抹余晖也已散尽。 街巷上华灯高悬,掩映漫天繁星,只留下模糊的白晕。 仙缘大会在即,住在客栈里的读书人们,早早回房做最后的准备。 今日的大堂里空空如也,只有柳书生这一位客人。 他坐在临近大门的位置,瞧见二人归来,激动地站起身,“阿凝姑娘,宴公子,你们回来了。” 雪初凝有些意外,松开宴清霜来到柳息桌前,拾了一只干净杯子,给自己倒了些水,“怎就你一个人在这儿?不用去准备明日的考试吗?” “该准备的早已准备妥当,临时抱佛脚也无甚用处。” 柳息赧然一笑,挠了挠头,不大敢看面前那红衣姑娘,“见到你们回来,小生也可安心了。” 进了客栈之后,宴清霜独自走在前面。 他原本已经踏上了一阶木梯,听到这话动作一顿,又不露声色地收回了脚。 雪初凝没有察觉他的动作,只狐疑地挑眉盯着柳息。 柳息自觉失言,赶忙解释:“阿凝姑娘莫要误会,小生只是担心,若姑娘与宴公子离开此地,我那两个同乡的公子,只怕又要来找我的麻烦。” 雪初凝对此倒是未作多想,只道:“放心吧,墨宗的人已经到了流霞镇,那些纨绔只要不想被撤去参试资格,绝不敢生事的。” 她说罢,放下手中茶盏,离开时忽又想起一事,转头同他说道:“哦对了,今日那些点心不错,可还有多余?” 柳息见她并未细究他方才的不妥之言,悄悄舒了一口气,听到这话,赶忙道:“有的有的!小生午后又做了一些,阿凝姑娘喜欢便好,小生这就去取来。” * 雪初凝端着满满两盘子点心,跟在宴清霜身后回了房。 她抬脚带上门,将点心放在一旁,喜滋滋地歪倒在美人榻上。 宴清霜点上那盏小萤灯,依旧席地而坐,却背对着没有看她。 她随手捡了一块点心,咬到一半忽又起兴,“宴师兄,真的不尝尝吗?这点心甜而不腻,很好吃的。” 听到“点心”一词,宴清霜捏紧了手中念珠,今日马车里的情形再次浮现眼前。 那块喂到嘴边的糕点无甚滋味,他本可以躲开去。 但鼻息里满是淡淡的甜香,在那小妖女凑过来的瞬间,他仿佛被勾去了神魂,每一寸筋骨都酥麻麻的。 那一刻便不想再躲。 察觉到自己的动摇,宴清霜顿时红了耳尖,好在屋内昏暗,不大能瞧得出来。 见他不理,她又自顾自地道:“想不到那个书呆子做菜还真有一手,若是有机会,就把他带回宗门里天天给我做饭。” 说到此处,她轻叹一声,“可惜,他似乎想要拜入墨宗门下,也不知还愿不愿意跟我走。” 听她一直提起别的男子,宴清霜心下没来由地一阵烦闷。 他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口,道:“只是一些家常小菜罢了,点心也算不得精致,你不是一向看不上这些?” 话一出口,他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自己情绪有异,便有些后悔方才之言。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雪初凝笑着吃完手里的糕点,跳下地走过来,紧贴着他坐下,软着嗓音在他耳边戏谑道:“宴师兄好大的酸味呀,那柳书生不过是个凡人,你连他也要醋啊?” 宴清霜皱了皱眉,偏过脸去离她远了些,半晌憋出一句“无聊”。 他在灵墟戒里摸索一番,绕过她买的那些小玩意儿,总算摸出那只盛药的瓷瓶,僵硬着动作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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