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蔷追问:“那假如排除池子霁,你喜欢什么性格的?” 琼音:“邬蔷师姐!” 邬蔷:“我就问问嘛!池子霁人又不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我不知道。”廷听困惑地想了想,“我以前看话本,可能偏好知世故而不世故,虚怀若谷的如玉君子。” 邬蔷感慨:“这真是和池子霁半点搭不上边啊。” 廷听笑起来,不做声,好似并不介意她人调侃,在她看来,她和池子霁的关系确实是一个美丽的意外。 突然,雪地里传来极轻的踩踏声。 廷听蓦然转过头,对上了火光下少年的眼眸。 他无声无息地站在雪地中,身后如影随形了一群持剑之人,如一小队训练有素的精兵。 廷听眼神一亮,急忙站起身,腿却因为久坐麻木,踉跄了下没站稳。 池子霁飞速冲过来,半揽半扶稳住了她,在廷听看不到的角度,凉凉地看了眼邬蔷,等廷听抬起头,他又变成回习以为常的模样,好似完全没听到她们的议论。 “幸不辱命。”池子霁看着廷听,笑着说道,好似不费吹灰之力,他侧过身,介绍,“这些是剑阁弟子,还有几位是——” 池子霁话音未落,那几个人连忙走出来,狐疑眼神在看清琼音面容的瞬间变得无比惊喜:“琼音师妹!” 琼音尴尬地对上廷听“不出所料”的凝视目光,拉住了几位师兄师姐的手:“许久不见。” “师父说你离谷游历去了,一直未得你消息,幸亏你没出什么事!”几人围在了琼音身边,寒暄起来,没过一会儿就把经历倒得七七八八。 池子霁揽着廷听走到另一侧角落的火边,用只有两人听到的轻声说:“百药谷与旁的门派不同,失了灵力和法宝没什么武力,所剩的都是剑阁弟子力保下来的。” 廷听看到他们与琼音在一起说话,也都默契地不提那些已逝的同伴们,只说起路上被哪些门派找过茬,没有半分沉湎于悲伤的气氛。 “你坐下暖暖手。”廷听拉着池子霁席地而坐,驱驱他浑身寒气,自己则看向远方黑压压的一片,希望能看到莫言笑和齐修的身影。 她随口问到:“你去寻剑阁弟子的路上有遇到其他人吗?” “看到了长音阁的人。”池子霁一开口,廷听反射性看向他,目光明显紧张起来。 “发生了什么?有可疑的人吗?” 池子霁垂下眼,掩去若有所思,状似不在意地说:“我尾随了他们片刻,人数有八,其中女修占三,看不出有何威胁性,更没有一个叫‘诗情’的人。” 谨慎起见,为避事端,他看到了尤世静,选择远远避开,未曾询问。 廷听:“你认为秘宗之人不在长音阁?” 池子霁顿了顿,低落地说了句:“不确定。” 他玉色脖颈微垂,少了在过往的矜傲,属实是对自己的眼力实在有所怀疑。他专修剑法,不懂秘宗伪装功力几何,有灵力时他都看不出潜藏在眼前的秘宗之人。 廷听拉住池子霁的手,见他垂着的眼抬起,才说了句:“不是你的错。” “是我未能斩杀九悻,才会有你们今日的遇险。”池子霁没有如往常一样去回握廷听的手,只是极轻地说。 虽说只是怀疑,但池子霁心中莫名笃定就是那个人,在他面前死里逃生,而他未曾发觉。 “你不怨我吗?”池子霁侧过头,垂下眼眸,未曾再看廷听的双眼,“如果我当初真的斩杀了他,如果我提前发现了秘宗存在……” 事情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惜现实,从来没有如果。 “很多人成百上千岁了依然在犯错。”廷听一下子就明白了池子霁在愧疚,她伸出手,强势而不容拒绝地将少年的脸掰过来,双手捧住,对着他略微睁大的眼瞳,强调,“你打倒九悻那年才十四岁!” 十四岁,很多人还留在学前堂里,初出茅庐,在筑基路上坎坷行走,在长老们的眼里不过是个尚不经事的“孩童”。 “监督此次论道大会的不是你,将我们置之险境的也不是你,各个门派那么多长老都没发现秘宗之人!”廷听执着地看着池子霁,目光相触,似乎生怕他不懂这个道理,“但是进来救人的只有你。” 而你本可以不来的。 池子霁微怔,抬起手擦了擦她的眼尾:“不要难过。” 他抬起手抱住了廷听,轻拍着她的背,“我从未后悔过进入秘境。” 只要廷听不责怪他,他就不在意之后外界会如何诋毁他。 池子霁来时听到了她们之间的闲谈,知晓她喜欢的人的性情,在生死关头,也分不出神去嫉妒很是符合描述的尤世静。 他只是不安。他既不虚怀若谷,也不是什么谦谦君子,性情在旁人眼中堪称恶劣,若不是廷听,以他脾性,怕是根本不在意陷入秘境中的任何人。 “你睡会儿吧,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休息。”廷听坐直,将池子霁上身一拉,顺手解开了他的发带,让他枕到了腿上,“现在没有你要忙的事了。” 池子霁定定地看着廷听,半晌笑着说了声:“好。” 他弯着眉,闭上了眼,好似再无烦忧般呼吸平缓,安静下来。只剩手还拉着廷听的手,未曾放开。 廷听白天说服了五仙教众之后,在邬蔷的推搡下休息了许久,现在精力充沛。 睡着了的池子霁看着也不过是个青涩的少年,精致的面庞看着如傀儡师精雕细琢的人偶,等着放上灵石将其唤醒。 廷听看着茫茫夜色,不知能不能等来同窗们的好消息。 哪怕没有好消息,只要人能平安回来也好。 秘境内没有计时工具,只能从渐变天光判断时间流逝。 廷听靠着树干一动不动,从深夜等到凌晨,等到营地里的欢声笑语消失,只剩平稳的呼吸声。 她刻意不去想各式各样可能遇到的状况,但越努力,越容易想多,连心跳都不自觉地加快。 “你太紧张了,听听。”枕在廷听膝上的少年闭着眼眸,按了按廷听的手,“焦虑会影响你的判断。” “你听。” 廷听一滞,看向雪原,似确有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只是来者有意隐藏,极不起眼。 他们在一片黑暗中行进,甚至为隐匿行动没有点火。 对了,在黑夜中袭击人的怪物已经被他们打倒了! 廷听眼眸亮起,半颗心终于落地。 池子霁慢吞吞地起身,将头发重新系上,曲膝坐到了廷听身侧草,呈保护的架势。 “他们回来了!”琼音冲到营地口,借着火光看清了站在人群首的莫言笑和齐修。 “嘘——”齐修朝她们的方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笑容明朗,比起深夜潜藏汇合,更像是玩伴接头,分毫没有压抑感。 和旁边日常板着脸的莫言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莫言笑身后的二十人连沉默都齐齐整整,和他一样穿着黑衣,如同隐匿于黑夜的杀手。 “我大五仙教何时这般热闹过。”邬蔷摇晃着手,示意他们悄无声息地进来,其他的五仙教弟子则围在外圈,将他们的身影遮住。 但即便是这样,一旦有人仔细一看,也会发现人数多得异常。 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齐修,你身后这些……”廷听扫了眼过去,便觉人数不多。 按理来说一个门派的队伍为二十人,大部分都有所损耗,但齐修背后显然有将近三十人。 “你知道的,世家姻亲多,七大姑八大姨搅和在一起,这些除了姜家还有谢家人。”齐修点头,示意廷听放心,“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天听到了些消息。” 池子霁抬起眼,察觉齐修身上有明显的血腥味,判断出他这趟可比莫言笑要坎坷。 “我在姜家和谢家都抓到了人,他们自诩从道教三门口中得知了听听意图用陷阱控制秘境,从而布下了献祭阵法的阴谋。” 献祭,祭的自然是修道之人的性命。 “但哪怕我再三审问,都没有审出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齐修抬起手,笑着下了判断,“看来有人懒得编谎,粗暴地给他们下了暗示。” 廷听问:“你觉得是罪魁祸首确实在三门之中,还是他不过就随便找个敌对栽赃?” 道教三门,即玉清、上清以及太清门。 太华宫乃太清门下弟子所建门派,本质也隶属于太清一门。 “这我不知,但那三门确实联合在一起。”齐修摇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笑眯眯地提示廷听,“那个和你求过亲的姜新月也在呢。” 廷听无言地看着齐修,不是很需要这个提醒。 “还有一件事我很在意。”齐修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我今日出行之时,看到太华宫、长音阁,还有太史家在一同。” 道教三门在一起天经地义。 但这三家,那真是三门四家五宗里各挑一个,沾不了一点关系。 廷听五指一攒,当即意识到齐修在怀疑什么。 她觉得有问题的三个门派,竟有两个站在了一起。至于太史家是什么情况,已没必要细想。 要想浑水摸鱼,在独行的门派中是很难找到乐子的。 只等廷听开始摇摆,这二选一会不会是个陷阱的时候,齐修又补充了一句:“听听还记得那个和我吵过架的鲛人吗?他也在,但是在长音阁的队伍里。” 廷听只感觉耳畔的所有声音遽然一静,过去的记忆翻涌而上,所有冗余的信息被排除,她仿佛能看到那个人嚣张至极地冲着她招手,毫不掩饰,生怕她不知道他在哪。 “太华宫。”她说。 邬蔷问:“你觉得是谁?” 廷听犹豫了。 她不确定,排除他们四个人同年同窗,剩下的十六个人都是各自门下的师兄师姐,还都不止有一次参加论道大会的经历。 宗门大比时也都在,一个都没办法排除。 邬蔷理所当然地转而看向池子霁,挑了挑眉:“领队总不能不知道吧?” 池子霁眸光一闪,偏过头低下头,火光下的侧颜看着乖巧:“抱歉,我不知会事发,也没有记不重要的人的习惯。” 邬蔷:“?” 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吗? 眼见邬蔷的眼神变得危险,廷听连忙往池子霁身前一挡:“抱歉,但池师兄这么目中无人也不是第一天了!” 邬蔷更不满了:“为什么你要替这种毫无责任心的烂人领队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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