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夏荷这么说,崔锦娘心中暗笑,这个夏荷看着厉害,在这几个女人里却是最好拿捏的,因为既不像沈时晴那么寡淡无趣,又不像安年年那么胆小木讷,更不像柳甜杏有口吃的就高兴,她聪明,却又痴心,奴婢出身,又不甘下贱。 简而言之,夏荷什么都想要,崔锦娘就能变着法儿地摆弄她。 “死心,夏荷,你就甘心么?苏瑶儿那么个青楼出身的女子,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偏偏能占着二爷的心……” 夏荷微微低着头,她从前自然是不甘心的,因为她对二爷有情。 她从六岁被选去夫人院里当洒扫丫鬟,眼里见的、心里想的就都是比她大了三岁四个月的二爷,二爷穿着锦袍戴着玉冠腰里垂着宝石坠子,看着比院子里的小厮家丁精神百倍,二爷还会吟诗作画,还会提着鸟笼来哄她们这些小丫头开心。 可二爷呢,她被送出府的那一天,二爷看都没看她一眼,押她出来的宋婆子是二爷乳母刘嬷嬷的亲家,平日里见了她都是要陪着笑脸的,那天却凶神恶煞,还从她手里把她藏钱的匣子给夺了去。 她夏荷不求二爷用一整颗心对她,她是个丫鬟出身的姨娘,她不配,可她只想要那么一点点,她丧尽天良坏事做尽就只想要那一点点!她难道错了吗? “崔锦娘,你到底想干什么,直说罢。” 崔锦娘扶了下自己的鬓角,笑着说:“夏荷,你能出入咱们这个院子,不如寻了机会往前面看看……” 一直到崔锦娘走了,夏荷都拧着眉没说话,等屋里只剩了她一个人,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又打开柜子翻出她给二少爷做的衣裳看了一眼,又把衣裳塞进了柜子最深处。 抱着收拾给青莺的东西出院子的时候,夏荷正好遇到了阿池。 “夏娘子,还请留一步。” 阿池叫住了她。 “青莺既然是我们姑娘做主救回来的,自然会被尽心照顾。几块饴糖一只鸡腿,咱们庄子上还是供得起的,也不用夏娘子额外破费。” 说话间,阿池从腰间取下了一个荷包,又从里面倒出了一对镶了金珠的银丁香。 ———— 将从厨房查出来的银丁香给夏荷送了去,阿池又转回了正院,一抬头差点吓死。 “姑娘啊!你正来着月事呢!怎么能搬石头?” 二十多斤的石头让赵肃睿咬牙切齿,避开阿池的帮扶,他一路搬得连蹭带晃,终于把石头搬到了后夹道的一个墙角。 腰间酸得让他几乎要跪在地上,赵肃睿扶着腿勉强站着,喘着气说道:“既然决意要练力气,就得立时做起来,你们也说这月事一个月总要来四五天,难道我这次歇上四五日,下次还要歇上四五日吗?” 那沈三废这破败身子几时才能让他纵马打猎? 阿池一时无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姑娘喘息一通之后又折返回去搬石头。 赵肃睿的手上戴着一副皮手套,身上是一件男子穿的黑色贴里,外面还有件象牙色的对襟罩甲,也都是阿池给他赶出来的男子装扮,穿衣还好,赵肃睿实在不会梳头,头上就还是女子样式,仍旧戴着素簪,看着实在不伦不类。 看自家姑娘累得满脸大汗,阿池叹息一声从屋里拿了斗篷出来,只等姑娘练完了就立刻给姑娘披上。 二十几块石头,大的二十多斤,小的十几斤,从院子一角搬出院子到夹道上约有二十丈远,十几个来回下来赵肃睿已经头晕眼花,手臂也在打颤,可他还是咬着牙将石头搬完了。 阿池急着要给他皮斗篷,被他推开了。 “还没完呢!” 拉开架势以长拳的基本式拉伸了筋骨,一整套做完,赵肃睿几乎要瘫倒。 阿池连扶带拉要带他回去休息,赵肃睿喘着气说:“不坐……走步,走上一刻。” “姑娘,你何苦如此折腾自己。”用斗篷裹住自家姑娘,阿池几乎要哭出声来。 “折腾?人、人活一日,便要折腾一日,不然何不早早躺在那三尺坑里?” 说完,赵肃睿笑着站直了身子。 他要是就因为自己现在是沈三废的身子里就消停下来,那也不过是另一个沈三废罢了。 走了几步,捏了捏手臂,他还有点惊喜:“这手臂倒是比我想的好些,这么一会儿就不酸了,过几日就可以在加上拉弓。” 又走了几步,赵肃睿回过头看向站在原地的阿池。 穿着青色比甲的姑娘丫鬟满脸都是泪,把英明神武腰酸背痛的昭德帝吓了一跳。 “你哭什么?” 阿池张了张嘴,哭声终于藏不住了:“姑娘!奴婢好些年没看见姑娘这样了!呜呜呜呜!姑娘,奴婢陪您一道儿练,等咱们练好了身子咱们去就去塞北骑马吧!咱们还要去江南、去泉州……呜呜呜呜!” 赵肃睿被这小丫鬟哭得心烦,偏偏连吼人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僵着脸说:“别哭了!” “呜呜呜!” 看了一眼晚霞笼罩的天空,他一脸的生无可恋,只能说: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家姑娘带你去骑马,什么塞北,什么江南,什么泉州,都去,都去行了吧?” “嗯!”看着自家姑娘无奈地哄自己,阿池终于破涕为笑。 “你哭够了就去告诉图南,晚上再弄点结实的来吃。” 搬石头饿得快,赵肃睿觉得中午吃的那大半个肘子已经消化完了。 “我要吃炸肉段!” “晚上就吃点清淡的吧,将虾取了肉做成虾泥,调过味道之后用烫过的白菜叶子卷起来,用虾皮、八角炸过的油略煎一下,上锅蒸熟。” 霞光映进殿内,还在批改奏折的沈时晴随口交代了个菜谱。 三猫连忙记下,又看了一鸡一眼。 一鸡轻轻摇了摇头。 “有话就说,不必当着朕的面打哑谜。” 沈时晴放下手中的笔,把手里的奏折放到桌角:“这本折子送去户部,问问他们堂堂一个户部是不是连账都算不对了,怎么一面说着今年收成大好,一面让这些藩王来对着朕哭穷。” “是!”二狗双手捧起折子退了出去。 三猫小心笑着说:“皇爷,奴婢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后宫……就是太后娘娘遣人来问,您是不是该召幸了?旁人也就算了,皇后娘娘那您可是二十多天都没去了。”
第22章 皇后 召幸? 沈时晴将手臂撑在御座的扶手上,低头看向云龙纹襕衣之下的某处。 那一团……那一处……反正就那个地方,她不想看也看了,不想碰,也是碰过的,每隔三四日晨间刚醒时,她也能感觉到某处蓬勃而起,总要等上好一会儿它才能下去。 昭德帝颀长健壮,那一处也物似其人,竖起来的时候颇为可观,沈时晴能接受它这样偶尔的惊扰,却实在不想让它有什么用武之地。 本也不是她想用就能用的呀! 关于昭德帝的后宫,沈时晴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皇后姓林,是从小被养在宫里的内定太子妃之一,先太子十九岁时还未大婚就走了,昭德帝十五岁被封太子,同年迎娶了林氏,刚成亲不到半年,先帝又去了,昭德帝登基,林氏也当了皇后。这林氏自从嫁给了昭德帝之后也没什么动静,只在深宫里伺候太后,偶尔宫中大宴她也几乎从不吭声。 早几年京中勋贵们说起她,眉目间总有些异样,林家不过是小官出身,只是太后喜爱林家女才将她召入后宫教养,宫中曾盛传先太子对林氏极好,只等她及笄之后就要娶她,谁曾想林氏还未及笄先太子就去了,太子尸骨未寒林氏却转头嫁给了先太子的弟弟,竟有些“流水似的皇位,铁打般的后座”之感。因这事有些离奇,夫人们偶尔言谈间也多会阴阳怪气地说一句“皇后好本事”。 只是后来昭德帝君威日隆,皇后又鲜见于人前,这些搀醋之言才少了下去。 看着面前的奏折,沈时晴在心里翻来覆去地盘算,竟觉得这事儿比应付那些藩王哭穷的奏折还要麻烦。 这些天这些太监也极少在她面前提及后宫之事,只一味哄着她吃喝玩乐,可见昭德帝平时对女色也是不上心的。 但是她要是一味躲着,时间一久只会让人疑心昭德帝的身体出了毛病,只怕到时又是更大的麻烦,还不如先应付着。 心里落定了主意,沈时晴在面前的奏折上画了个圈儿,随意说道:“还是去皇后那儿吧。” 见皇爷有了兴致,一鸡立刻接话说道:“那皇爷不如就把晚膳摆在长春宫?您也和娘娘多说几句话。” “也好。刚刚吩咐三猫做的那道菜,直接送去长春宫。” “是。” 一鸡连忙走出殿外吩咐人往长春宫送信,还不忘吩咐尚食局准备几道皇爷爱吃的菜——依着大雍祖制,皇帝要用光禄寺送来的饭食以表示和满朝文武同甘共苦,后宫嫔妃的饭菜则有尚食局的女官们准备,从前皇爷在宫里的时候常去找皇后,也有一半的原因是可以蹭饭吃。 乾清宫前候着的小太监们领命要走,一鸡又把人给唤了回来: “去长春宫传信的时候让她们警醒些,皇爷久不进后宫,可别让皇爷扫了兴致。” 叮嘱好了,一鸡这才放了人去了。 因为之前高怀明撺掇皇爷为难朝臣,皇爷下令清理內监,光乾清宫一处一夜之间就没了十几个小太监,一鸡举目看过去,只看见好多人都是刚被选上来的。 一鸡叫过二狗,小声说:“今天夜里趁着皇爷不在,跟些猫狗畜生也下去接着给张玩提鞋吧。” 张玩是先帝时就信重的大太监,皇爷登基之后他越发势大,连他们这些在御前伺候的都要口称他是爷爷,为他提鞋跟端唾壶,皇爷以雷霆手段扳倒张玩才有了他们这些人的出头之日。现在长大了的皇爷容不下宫里再有一个张玩,御前可少不了高怀明一般的精明人物伺机上位,要是他们鸡狗猫鼠四个人不能替皇爷把御前管好,皇爷杀了他们也不比杀一个高怀明更麻烦。 这话说得重,二狗点头应下。 沈时晴看奏折一直看到了申时末,乾清宫里的灯都亮起来了,她才将奏折放下。 摆驾长春宫的路上,她越发拿定了主意,若林氏真的如传闻那般懦弱安分,她就哄着她,若她是个精明的,自己就给她些差事让她顾不上找自己。 后宫以皇后为首,自己只要稳住了皇后,其他人也能更容易些。 御驾一路到了长春宫,沈时晴下了龙辇,就见一个穿着正红的女子正守在宫门处带着人迎着自己。 “妾恭迎陛下。” 沈时晴趁机打量了下这位当朝皇后,只见她也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头戴嵌着各式珠翠的棕帽,棕帽下还有一条镶宝抹额,身上的竖领通袖夹衣是正红妆花缎所做,下身一条织金的云龙纹襕裙,周身华贵非常。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202 首页 上一页 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