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底会有什么宝贝?” “不知道,看起来是个祥瑞,嗯——宝珠?宝匣?”她胡乱猜着,“你觉得呢?” “我猜是块美玉,又或者哪位神仙不小心掉落的东西?”丹景与她并肩坐着,看着湖中奇异瑰丽景象,笑着随口猜测。 宝气不停变换,比云霞还要美,比烟花还绚烂,他悄悄往身侧看去,身着石榴裙的靥娘捧一碗糖水蜜桃,弯起的眸子里盛满璀璨光芒,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忽而朝他望过来,粲然一笑:“小道长,你今日一直悄悄看我,是不是有话要说?” 小道士红了脸,他的确是有一肚子话想说,那日他问青岚师兄吃掉是什么意思,师兄当真花了好几个时辰给他详解了,其中绮丽玄妙,不是他这个年纪可以承受的,靥娘说想吃他,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他辗转反侧了好几夜,暗暗责怪自己太龌龊,可心里就是忍不住想要亲口问一问,那日她对媚妖说的那句“小道士只有我能吃”究竟什么意思。 糖水蜜桃端在手里久了,五颜六色的干果浸饱了糖水,纷纷沉到碗底,丹景拿起白瓷勺重新搅了又搅,终是下定决心开口。 “靥娘,那日媚妖洞府,你说了句,小道士只有我能吃,究竟……究竟是何意?” 靥娘大窘:“啊?你听到了?” “嗯!” 靥娘挠头,她就是馋小道士的血,这对她而言就像树上的仙桃,香气四溢地生长着,虽还不到能吃的时候,但也是不许别人觊觎的。 媚妖看一眼,她就生气了。 “呃……吃就是、就是这样,我说不好。”靥娘撅起嘴,学着蚊子吸血的样子,但在丹景看来,跟那日她模仿媚妖采阳补阴的模样无甚区别。 所以她说的想吃他,就是师兄讲的那个意思。 “我懂,师兄跟我讲了。”小道士脸红的不像话,“但我太小了……” “对嘛,你还小,我虽想吃,也会等你长大再吃的。” 靥娘见他说懂,便放了心,小心翼翼解释道,“而且我这个吃跟媚妖那个吃法不一样,我比她温柔,不会害你性命,就轻轻的,不疼不痒,完事之后只需休息个把时辰,又是生龙活虎小道长……” 生龙活虎小道长红着脸直摇手,示意她别说了,如此放肆的话再说下去,他真是羞得想跳湖。 靥娘闭了嘴,沉默一会儿又不甘心地追问;“你同意长大后被我吃吗?” 小道士看也不敢看她,只一股脑点头。 “点头就是同意啦?” 小道士点头如捣蒜,只觉得自己大约要熟了:“嗯!” …… …… 虽不知湖底究竟是何宝物,但靥娘还是担心宝气就这样泄露会引来窥望之人,给齐州城招致祸端,遂施法以灵力罩住宝气,只余淡淡一层彩光融于湖面,更显波光粼粼。 而没有了宝气,鲤鱼也不再跳跃,人群渐渐散去,喧嚣热闹的湖边安静下来。 夕阳西下,城中各家升起炊烟,天空被日光映得金黄,云是漂亮的绯红色,晚风轻拂,靥娘舒服地眯起眼睛,伸了个懒腰:“走吧,我们回去。” 丹景嗯了声,终于抬头向她望过来,在靥娘看来,这小道士虽然瘦小了一些,五官却生的极好,眼睛大而有神,黑白分明,已见雏形的高挺鼻梁下,薄薄的嘴唇是好看的粉色。 他朝自己瞧来的眼神湿湿亮亮的,像生机勃勃的小兽,嘴一抿,羞涩笑意在唇边勾起。 就像这湖中鲤鱼一跃而出平静的水面,水波漾开,端的是明媚好春光。
第24章 水纹浮绿杨柳青,趵突泉畔春意浓。 齐州城连着几日的春雨终于放晴,一碧如洗的天空,太阳暖洋洋照着,满城蔷薇盛开,风一吹,到处都是馥郁甜美的香。 几位皇子与公主,也踏着这春日的尾声,姗姗而来。 还有隔壁城州的,隔壁隔壁的,隔了老远的,数不清的富贵公子高门贵女,全都一股脑奔着齐州城而来。 净水泼街泼了一遍又一遍,红毯铺道铺了一层又一层,锦帐彩绸在路边肆意招展,齐州城大大小小的街道上挤满了油壁香车,银鞍宝马。 靥娘按照与白知府的约定,负责保护皇子公主们的安全,今日已是第三日。 整个齐州城能找到的精怪都被她赶到五峰山去了,这几日来的除了被这满城财炁吸引来的搬财小鬼,就是些从外地混进来的小妖,什么力大无穷的黑熊怪,满腹诗书的蠹虫精,妖媚绝伦的狐妖,他们跟远道而来的公子贵女们一样,渴望着被赏识,被青睐,从而青云直上,富贵荣华。 本以为是个轻松活,却不想每日光是拦着那些异想天开的小妖们就累够呛,眼见着这些人玩性不减,也不知何日才能打道回府。 “我敢说齐州城从未如此热闹过。”靥娘一大早武力劝退了两个从即墨赶来毛遂自荐的蛤蜊精,这会儿在趵突泉边上寻了个高处喝茶,拉着小道士抱怨,“真的,从未从未,我的天哪这么多人,比大明湖跃龙门的鱼还多!” 丹景小道长被自己师父以不能给观里丢人为名,强行换了身衣服,虽还是道袍样式,却是上好的白色锦缎,就连平日里经常被靥娘揉捏的发髻也变了样式,用一根月白色丝带束着,衬得他本就如墨的眉眼愈发俊朗,清风明月的少年模样。 他不喜人多,却是极喜欢与靥娘在一起的,此时认认真真煎好一盏茶,递给身边还在认真数人多还是鱼多的美丽女子:“听说他们要在齐州游玩七日,今日是第三日,还有四日。” 靥娘单手接过茶盏,动作豪爽如大碗饮酒的刀客,如玉脖颈一仰,那盏被小道长特意从师父那里讨来的,碾了三遍筛了三遍,细细煎了半个多时辰的,专门给她喝的上好蒙顶贡茶,就这么入了腹。 端的是畅快淋漓。 “好茶!”她以手作扇,扇了扇被热茶沁出的薄汗,一双美目盈盈望过来,“你是哪里得来的消息?” 丹景先是被她喝茶的豪迈气势唬的愣住了,听她说好便又高高兴兴去倒第二盏:“随行的当朝国师无梦真人是我师伯,他跟师父说的。” “哦,原来你师伯是国师,那你师父也很厉害吧?” “师父不问世事,很少下山,跟师伯不太一样。” “七日……我本以为他们三日就走呢。”靥娘摸着下巴,“幸好幸好,当初跟白知府说的是按天结账,不然亏大了。” 他们喝茶的地方是假山上一座亭子,视野开阔,此时向下望去,泉边垂柳下支了张桌子,几位衣着华贵的王孙公子正围观一位青衫书生作画。 “王书生丹青果然一绝,这幅趵突腾空形神具备,气韵生动,实属佳作。”说话的是位穿蓝色锦袍的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举手投足间颇为贵气,他负手看了一阵,笑道,“我想将此画拿与母后看,不知王书生能否割爱?” 青衫书生闻言,连忙搁了笔行礼道:“皇子殿下赏识,草民诚惶诚恐,岂会拒绝!” 众人纷纷应和道:“是啊是啊,能被七殿下看中是天大的荣幸,王书生高兴还来不及呢!” “草民叩谢皇子殿下赏识之恩!”书生说着撩袍行了大礼,掩藏在衣袖后的年轻面庞满是对权势的狂热渴望,“草民自幼学画,只为一展抱负,若殿下不嫌弃,草民愿随殿下进京,为皇后娘娘画遍锦绣河山!” “啧啧啧,当真是说的比唱得还好听。”靥娘接过丹景递过来的第二盏茶喝了,拉着他从假山一跃而下,“走啦,干活去!” 蓝衣少年名叫李朗,是当今圣人的第七个儿子,跟太子一母同胞,都是皇后所生,眼见王书生又是磕头又是谢恩,不由觉得此人有些假,言语间便冷淡下来:“本皇子只是想与母后共赏美景,至于王书生所讲之事,以后再说吧。” “皇子殿下留步!”见他要走,王书生慌忙大喊,“草民家中还有幅《惊梦游春图》,奇谲瑰丽,色彩曼妙,草民愿将此画献与殿下!” “站住!”靥娘拦住了想要去追李朗的王书生,劝道,“瞧你也是识文断字的,应当知道招摇撞骗终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好好找个营生才是。” 王书生见拦他的是个年轻姑娘,一身素衣,不像是富贵之人,不由得皱起眉呵斥道:“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快些让开,莫要误我前程!” “还真是不听劝……”靥娘叹口气,伸手朝他怀里探去,一探一收之间,手中便多了个黑漆漆的小家伙,王书生见状大叫着猛扑过来,被她轻松躲过,随后便有侍卫将人按住绑了。 “还给我,你还给我!”王书生被绑,还在挣扎着大喊,眼睛恶狠狠盯着靥娘,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 丹景挡在前面,把人护得紧紧的,就像忠心保护主人的小猎犬,靥娘拍拍他肩膀示意不要紧张,拿了手里小黑团子给他看:“小道长可认得这是什么?” 他老实摇头,一旁的李朗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上前两步问道:“这是何物?” “这是墨灵。”靥娘摊开手,只见那一团黑乎乎原是个有手有脚的小人,就像是孩童画出来的简易画,拙朴可爱,颇有童趣。 墨灵突然被抓住,紧张的缩成一团,见周围人只是好奇看它,并无伤害之意,便试探着抱住靥娘的手指,轻轻蹭了蹭。 “墨灵生于天地,通常是由才华横溢之人的才气转化而来,又或者是某位大家在创作时的一缕灵感,总之是个无害的小东西。”靥娘逗弄着手里的墨灵,轻笑道,“你怎的被人捉住了?” 墨灵看起来很委屈,小黑胳膊抱着她的手指哼哼唧唧。 “哦哦,明白了,嗯嗯,知道了。”靥娘侧耳听了一阵,转头看向众人,“它说自己来自那副《惊梦游春图》,是王书生用符阵将它强拉出来的。” 丹景忍不住碰碰墨灵,只觉得触之似雾似水,不怎么真实,疑惑道:“它看起来不会攻击人,也没有灵力,王书生抓它做什么?” “因为这位王书生是个笨蛋啊,他脑袋空空,写不出文章,画不出画,所以才会抓个墨灵,偷它的才气来用。”靥娘将墨灵托在手里,朝李朗行了个礼——行走人间,这规矩她还是懂的。 “皇子殿下,方才那幅画是王书生借墨灵的才气画的,非他本人之作,您若不信,可让他重画一副看看。” 李朗看看面前亭亭如月的女子,又看看她手里的墨灵,点头:“来人,将王书生带去一旁,让他重新再画一幅!” “不——!那墨灵是我的,那是我的!我还要带它进京,我会成为天下第一才子!”王书生癫狂大叫,“还给我,把我的墨灵还给我!” 墨灵在靥娘掌心跳脚,一副骂骂咧咧的样子,李朗耐不住心中好奇,凑过去听了半晌,虚心请教:“它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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