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狂澜摇头。 并没有什么诡异的迹象。 “我来驾车。”司狂澜对小厮道。 “我坐你旁边好了。”桃夭跳上车,笑嘻嘻道,“车里坐久了太闷,出来清醒一下。” 司狂澜没有理她,也没有赶她进去。 一行人重新上路。 路还是那条路,虽狭窄崎岖,但司府的马儿向来争气,这样的路况上依然如履平地,跑得四平八稳。 坐在外头更能饱览山野中的风景,绿树青草,野花灿烂,沿途都是夏季最好的风光。 司狂澜专注驾车,桃夭偷偷打量他专注的侧脸,啧啧,真不错。 “看路,别看我。”他突然开口。 吓得桃夭赶紧把目光移开,哼了一声:“有什么好看的,这里就这一条路,一个岔口都没有。” 话音刚落,她却微微一怔,司狂澜也是同样表情。 又是那个断头的石像,确实一模一样。 小厮从车里探出头来,激动地喊:“看吧看吧我没说谎吧!又回来了!” 司狂澜跳下车,看看那个石像,又对跟来的桃夭道:“怎么看?” 桃夭四下环顾,笑言:“荒山深林的,有个把调皮捣蛋的山精妖魅也不出奇。” “莫非遇到专门戏弄来往客商的无聊家伙了?”柳公子走过来,深吸了几口气,“真是空气清新鸟语花香,没觉得有什么妖气呀,可能只是低等的山精吧。” “那你倒是给我找出来呀。”桃夭白他一眼,“你看看这里有多大,总不能让我一寸一寸地翻吧。” “应该只是恶作剧的家伙。”磨牙抱着滚滚过来,“你们先别恼,不如我来念一段经文,相信它们听到后会自行离开的。” 桃夭柳公子异口同声道:“等你念完经都到明天早上了!” 磨牙委屈道:“那怎么办嘛,总不能放把火把这条路烧了吧。” 柳公子摸摸下巴:“倒也是个法子。” 磨牙冷汗滴下来,正要开口,怀中的滚滚却跳下来,一溜小跑地往那石像前去,腿一翘,撒了一泡大尿,估计是在车上憋久了…… 空气里再没有鸟语花香,只有一股臊味,众人不约而同捂上了鼻子。 同时,一团半透明的白色玩意儿逃命似的从石像里窜了出来,眨眼间便消失在半空中。 此刻,空气中才飘过一丝淡淡的妖气。 磨牙大叫:“是那个吗!” “可能是吧,都没看清楚就没了。”柳公子又往草丛里看了几眼,“应该只是某个捣乱的小妖怪施放出来的一股妖力。” 桃夭忍住笑,摸了摸滚滚的头:“好狐狸,尿得正是时候。” 司狂澜皱了皱眉,不太相信地看着桃夭。 桃夭拍拍他的胳膊:“上车吧二少爷,看看咱们还会不会回来。” 果然,马车这回一路往前,不多时便到了全新的路段。 最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是小厮,看桃夭他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马车里,滚滚得到了这几天最大的一块糖糕,高兴得呜呜直叫。 磨牙非常骄傲,觉得滚滚又给自己长脸了,谁说他养的狐狸是废物,这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么。 只有柳公子语重心长地跟磨牙说:“你平时还是要让它多吃些清热去火的蔬菜,你瞧瞧这尿都臭成什么样了。” 磨牙耷拉着眼皮:“尿有香的吗?” “它特别臭啊!” “你心里不觉得臭,自然就不臭。” “……” 另一边,司狂澜时不时看看窗外的情况。 “没什么可担心的。”桃夭看他面色严肃,笑嘻嘻道,“荒山野岭里常有无聊精怪捉弄人,赶走了便是。” 司狂澜仍没有松懈之意:“此地怕没有想象中太平,都小心些。” “放心,有我们在,无论如何都不能扫了二少爷的雅兴。”桃夭塞了一块糖糕在嘴里,“幸好滚滚尿急,没有耽搁我们的时间,不然赶不上夜宴我才要难过死呢。” 司狂澜放下帘子,皱着眉自言自语:“位置偏远,山路难行,明明不是个举办盛会的好地方……” “且去且安心,真要有什么,不过是给二少爷带生意来嘛。”桃夭一笑,“你想想,能去这场夜宴的人,非富则贵,他们要有什么事……”正说着,她突然住了口,整个人愣了愣,眼神放空起来,连嘴里的糖糕都忘记嚼了。 “他们要有事又如何?”司狂澜转过头去,见桃夭此时的模样,奇怪道,“怎么了?” 桃夭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才恢复过来,忙对他笑着摆摆手:“没怎么啊……那个糖糕有点噎人。” 司狂澜又打量她一番,没再多问。 马车又前行一段,桃夭突然问:“咱们今晚是歇哪儿呀?” 司狂澜答:“烟霞林驿馆。” “这么好?”桃夭脱口而出。 “哪里好了?”司狂澜不解,“寻常驿馆罢了。” “呃……我意思是那里离青垣县已经很近了吧,那还不好吗!”桃夭搪塞过去。 没人知道,此刻她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第6章 烟霞林的深夜有些凉,四周的密林里隐隐飘着雾气,白纱一样在葱郁的树木间缭绕。 林子前头的驿馆勉强能住,条件简陋了些,但好歹收拾得干净,只是因气候地势的缘故,床榻上多少有些潮气。 他们抵达时,驿馆前已然停了两辆别家的马车,一辆泥浆满身十分狼狈,一辆车轮坏了,小厮正忙着修理。两辆车都装饰考究,非普通百姓之座驾,想来乘车人应是从别处来赴宴的贵宾,只是看他们糟糕的车况,这一路来得也甚是艰辛。 下车安排好一切后已近半夜,众人随便吃了些干粮便回房歇息。 “此地荒凉,你安分些。”司狂澜回房前,看了一眼身后的桃夭,“不相干的人,不必搭理。” “啊?”桃夭手里还拿着半块没有吃完的饼子,话还没问完,司狂澜已经关上了房门。 “嘁,我一路上有不安分过吗?”她用力咬了一口饼子,“还不相干的人……大半夜的我想搭理也得有人呀。”事实也是如此,从他们下车到进房,除了门口修车的小厮跟管理驿馆的老头,并没有再见到其他人,想必早就会周公去了。 “二少爷说得不错,小心些总是好的。”磨牙抱着滚滚四下环顾,“你忘了白天遇到的事了?我到现在心里都不踏实。” “跟着我们你有什么不踏实的。除了我,还有谁够胆吃你不成!”柳公子瞪他一眼,伸手推开房门,“赶紧睡了,明天还得早起呢。” 进得客房,是个有三张床位的房间,窗户半开着,月光落在老旧的地板上,几只蚊子嗡嗡地从朦胧的光线里飘过去。 倦极了的滚滚从磨牙手里叼过自己的枕头,迅速跳上床去,很快便蜷着尾巴睡着了。 磨牙跟过去和衣躺下,才躺下却又坐起来,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说:“咱们还是警醒些,天晓得会不会再遇到别的怪东西。” “放心睡吧……全天下最怪的东西都在这个房间以及隔壁房间里了。”桃夭走到窗前,扇开不识相的蚊子,看着外头浓重的夜色。 “知道你为啥不长个儿吗?就是因为睡得不够。”柳公子不耐烦地把磨牙摁回去,顺便扯过被子盖住他的脑袋。 磨牙从被子里钻出来,攥着被角说:“我还是觉得……” “再不睡我就把你绑到外头喂蚊子。”桃夭仍瞧着窗外,毫无睡意,眼神反比白天任何时候都精亮。 磨牙立刻缩回被子里。 柳公子在桌前坐下,倒了一杯水给自己喝,并没有去睡觉的意思。 始终站在窗前的桃夭一直不作声,不肯收回的目光似在认真寻找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撑不住的只有磨牙,房间里很快就响起他和狐狸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仿佛长了绒毛的月牙在空中缓缓转移着位置,桃夭似在默默计算着时间。 片刻之后,她走回来,瞧了瞧磨牙,确定他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还坐着?”她坐到柳公子对面,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蛇在夏天不用睡觉吗?” “床榻又潮又脏,我可睡不下去。”柳公子嫌弃道。 “那你在这儿杵着吧,我睡去了。”桃夭伸了个懒腰,起身正要往床那边去,却又突然一皱眉,捂着肚子道,“不行……先去上个茅厕。” 还没迈腿,柳公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干啥呀!”她甩手,“我肚子不舒服!” 柳公子冷冷直视她的眼睛,却一句话都不说。 僵持片刻,桃夭叹口气:“好吧不骗你了,我肚子没事,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出去?” 柳公子哼了一声,一脸早就看穿她的得意。 两人轻手轻脚出了房门,下楼梯直奔驿馆大门。 还没到门前,便瞧见外头的石阶上坐了两个人,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出去一看,却是另两驾马车的小厮。 见他们两人出来,其中一个小厮竟主动问他们:“你们也睡不着吧?” 桃夭跟柳公子对视一眼,笑道:“蚊子多,吵得烦人,出来透透气。” “你们定也是来参加夜宴的吧?”另一个小厮问道,“我瞧见你们家公子爷了,一看就是有来头的。” “哈哈,能收到夜宴请柬的人,都不是没来头的。”桃夭并无兴趣打听他们的主家是什么来头,但看着他们两人脸色不妥,似有惊恐之意,遂顺口问道,“二位是从哪条路过来的?我见你们的马车又是泥浆又是破损的,这是遭了大雨还是掉坑里了?” 这么一问,那两人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问:“你们来时可遇到什么怪事了?” 柳公子皱了皱眉,蹲下来:“你们也遇见了?” 两个家伙顿时像遇见了知音人,一个迫不及待道:“白天离这烟霞林还有半日车程时,我们的马车不知怎的掉进一个泥坑里。那坑倒也不深,以为让马儿加把劲就能出来,结果根本动不了,我让老爷的侍卫驾马,我自己下到泥坑里去推,哪知道……”他凑近了些,脸上的表情越发夸张起来,“哪知道那泥坑里居然有两只怪手,死死攥着车轮呀!当时可把我吓得魂飞魄散。跟老爷说了,他们却不信,说我眼花,我说没有,可再看,又瞧不见那怪手了,反正车子是怎么都动不了,最后是侍卫拿着刀在泥坑里乱砍了一阵,才脱了困。” “我们也好不到哪儿去,也差不多是离这里半天路时,本好好地在山路上走着,却被一大截枯木拦住了路,好不容易搬开了,没走上多久,又被一截枯木拦住,再搬走,前头又遇见……如此循环往复,差点累死我们!我跟咱们夫人说了,出门若遇到这样的怪事,便是老天爷提醒不该往前了。可我家夫人偏不信邪,非要继续前进,起码搬了九根木头才到了这烟霞林,搬最后一根木头时还不小心把车轮伤到了,太不容易了。”另一个小厮愁眉苦脸道,“我想着白天的事,还是心惊肉跳的,实在睡不着,出来透气时正好瞧见这位小哥也在这儿发愁,一问才知道,大家都是遭了同样的难处。你们呢?遇到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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