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这样的小姑娘,如今是何模样。 来此的大多是已辟谷的修士,宴饮不过是个名头。但酒菜上了,倒不如热热闹闹吃上一餐。 众人顺着桌椅坐下后,拾起竹箸,安静地拣着喜好的菜点。满目佳肴,热气腾腾。 王鸢见抬袖,挑了些甜食放进碗里,慢条斯理地吃饭。他心不在饭菜上,倒是在侧耳细听周围人的谈话,而其他人也大多如此。 一旁桌坐的似乎是个名不见传的小门派,几名男修正议论另一头最为惹眼的修士。 方桃跟着王鸢见留心,也在仔细听。 那些人说的是玄谣教,当今世上的第三仙宗。位处西北,濒临魔界和大漠,极为神秘。其宗门守卫的北州一片风调雨顺,全倚仗玄谣教修士,实力不可小觑。 玄谣教奉乌鸦为圣物,宗门上下皆为女子,以面纱掩面,眉间都画金梅额印。她们不轻易和其他宗门攀谈,现下只静静坐在原位,大概以传音入密交流。 “我还是第一次瞧见玄谣教的人,没想到果真个个都戴面纱。真不知面纱下是何模样。” “那掌门似乎厌恶男人,故而收的全是女弟子。传言说,玄谣教门中人,容貌越美,修为越高强,也不知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你去邀她们一战不就知道了!赢了让那些小女子瞧瞧我们的风采,输了也不亏,哈哈哈……” 方桃刚听到这,声音戛然而止,耳边猛地清净了下来。她将其与方才瞥见的残影联系起来,意识到,王鸢见掷了几根银针,点了他们的穴,强制阻断了话音。 王鸢见低声说:“别听这些。” 确实。方桃也觉得那些人说得很难听,明明实力不如人,却要逞口舌之快,背地嚼舌根。 王鸢见习医术,芥子珠里自然备着针药,也通穴位之道。虽说银针隐蔽,但隔得近,易察觉来处。 方桃笑道:“师兄不怕他们发现么?” 王鸢见自然懂得出手隐蔽,才不招致祸患。在嘈杂的人声中,那些男修无法辨清银针来自何处,只能吃了闷亏,待半刻□□解。 方桃颇有些得意,似是她掷的银针般,道:“倒让他们看看厉害。” 王鸢见微微摇头,手撑在下颌上,发丝扫过方桃所在的位置。他又专注去听其他消息了。 等到众人言谈正欢时,紫云宗的掌门终于现身。 ----
第18章 紫云宗·三 瞧见掌门是个女修,底下有几声低低的议论。有的修士是初次来秘境,往日还未同紫云宗来往过。 女修在修真界并不稀奇,但总有人嫉妒她们站的位置高。玄谣教往日多受有心人针对,仅仅因为满门都是女修。这风气由来已久,从众人不屑灵遥仙君是个女儿身就可见一斑。 掌门冷眼往嘈杂处扫了一眼,端着姿态,道:“诸位道友来此,皆是为着岷山秘境。今日我在此,再讲明其间的要事。” 她持了一柄圆扇,上头隐约闪光。 “秘境往日只许金丹期修士进入,此次,亦许筑基后期的修士参与。我宗门将圣物留在秘境中,夺得圣物之人判为最终优胜者。” 底下哗然。有些宗门单单是为了秘境中的仙丹法宝而来,全不知圣物是何东西。而像灵遥山宗这样为了合作而来的,便猜测到了几分紫云宗的意图。 如今天下仙宗四分五裂,紫云宗想寻求长久的合作关系,尽可能筛出最好的一方。夺得圣物的宗门,便是最佳选择。 待掌门公布了圣物的模样,更多的人陷入了沉思。 这一旁标注的寻梦佩三字,正是传说中灵遥仙君留下的残玉。紫云宗竟有如此胆量,拿残玉做赌注。毕竟天下只有六个宗门得到残玉,这是他们手里的一大筹码。 王鸢见心下一惊,这残玉的质地和方桃的那一块,一模一样。他有些笃定了,方桃手中的,定是灵遥山宗正在寻的残玉。 不等他确认,方桃轻声道:“这和我捡到那一块,也许能合起来。” 如果集齐两块,仙宗携手是大势所趋,其余仙门会忌惮两块残玉合并,而被迫选择合作。 王鸢见面上虽不表明,却已经在计划着如何夺得残玉。他环视一周,各大宗门有何人、是何修为,心中大致有了数。 此次前来的并无问岳和召辰殿之人,除此之外,颇有声望的便是玄谣教和三清宗。 三清宗那些人,在青凤已经消耗了些力气,再加之狂妄自大,不足为惧。玄谣教相对更算威胁。 只是,王鸢见打量那些人的数目,却也存了疑心。玄谣教派出不过才七人,莫非都是最顶尖的修士?按理说,她们应当知晓紫云宗的用意。 待宴饮结束,邓远昳主动走到王鸢见身边,询问他接下来的打算。 人群渐渐往外散,往安排的客栈去。 王鸢见一步一步走得稳当,有条不紊道:“待我先问了师尊,也好走下一步。原本就为合作而来,夺得残玉是首要大事。若落败,也可再拿条件去对付。” 邓远昳迟疑了一下,说:“我从三清宗嘴里听到了印雪宴的名字……她似乎也在这附近。” “印雪宴?” “是,之前我们在风引川遇见的召辰殿弟子。她好像一直在诛魔,应该是从风引川一路来苍州的。” 王鸢见自然不会忘记印雪宴,想起她之前拿走魔卵一事,问:“三清宗是如何说的?” “我只听到什么青凤泽,大概她像上次一样,和三清宗的人合作了,取了魔卵。” 王鸢见不知印雪宴拿魔卵要做什么。 诛魔后,取得的魔卵可以炼化,萃取其中的灵力。但普通修士不会自寻麻烦,毕竟魔卵中的魔气更浓,稍有不慎会伤及自身。 邓远昳道:“若有她相帮,我们的胜算会更大。只不过,她会来吗?” 秘境里没有魔物,大部分是一些妖怪。加之岷山比邻妖域,都是实打实的拿命去夺胜。 如果印雪宴只为了魔卵而诛魔,她来秘境没有什么好处。再者,她未必会帮灵遥山宗。 方桃下意识问道:“你想见她?” 王鸢见极快找补:“是我芥子珠中的花妖。” 邓远昳抿着嘴,似被戳中了心事。他想了想,确保缘由找得很妥帖:“上次,她把木剑给了我,我想还给她。毕竟,她是剑修,若没有趁手的剑,也不好行事。” 方桃有了花妖这一层身份,出声也大胆了些:“秘境明日才正式开,你要还剑,可以今夜向三清宗打探消息。” “算了,”邓远昳被方桃这么一支招,反而退缩,“她大概不稀罕一柄剑。” 方桃看了一眼他带在身上的木剑,原先是把残破的木剑,如今他甚至为其造了剑鞘护着。 “但看起来你很稀罕。” 邓远昳听了,面色一红,想找些话掩盖过去,一时不知作何答复。王鸢见替他打了圆场:“这木剑能保一次命,自然是稀罕的东西。” 两人行至客栈,便分别了。 王鸢见进了自己的客房,关了门窗,整理行囊,思索着每日的行动。 方桃在境里趴着逗蛐蛐,闲得扯了个话头:“师兄,好像我在别人面前说话,他们也不会起疑。” 王鸢见的手一顿:“也是。不过邓远昳他极少打探旁人隐私,换些人来,说不准。” “那我还是小心为好,”方桃将草叶对着太阳编了个结,随口提起,“还有一件事,师兄,我发现我会梦游。” “什么?” “梦、游,”方桃又逐字强调了一遍,她把草叶慢慢解开,“昨天夜里你回屋子后睡着了,我半夜醒过来,睁眼看到一片黑漆漆,还闷得慌,往上爬了好久才透了气。” 王鸢见莫名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方桃接着说:“原来我睡着后,从师兄的锁骨爬到了……应该是小腹的位置?这应当算夜游,我听清脉河里的鲤鱼说过。” 鲤鱼怎么会和她说夜游?恐怕鱼嘴里的夜游指的是夜晚在河里游泳罢了。 王鸢见没在意这后半句,完全只在想她说的“小腹”二字。明明是极其暧昧的事,方桃却说得一本正经,好像吃饭睡觉一样寻常。 他半天没作答,方桃心里知道他定十分忐忑,故意问:“是不是不太好?师尊往日说过,不能窥探旁人的隐私。自然,我也不该看师兄的小腹。不过我夜里没看清的,师兄不必在意。” 王鸢见捏了捏拳心,侧身把灯吹灭了。他镇定下来,摸黑找到床榻,极为犹豫地缓缓回道:“是不太好。” 到底怎么个不好法,他却不好意思明面和方桃讲。方桃明明应该懂,他现在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她懂不懂。 身为师兄,是应该告诉她的。但为何,极难以启齿。 方桃哦了一声。 她莫名心跳得厉害,想着兴许是共感的作用。方桃好奇王鸢见如今是个什么心情,继续问道:“师兄,我若是在你身上迷路了,该怎么办?” 待在原地不动也不是,四处游荡也不是,那就难办了。方桃知道难办,却刻意要把问题甩给王鸢见,让他选择解决的办法。 王鸢见平躺在榻上,有意地把手指压在云门穴上,闭着眼睛思量。他手指往上抚了一寸,方桃便往上挪了一寸。看来,他也可以控制花纹的位置。 他就这样给了解决办法。 “你若迷了路,就继续睡吧,我来找你,带回原位。” 方桃听完不做声了。她躺在境里的山坡上,对着日光比划手影,玩了一会儿,察觉师兄还没有睡。 “师兄?” “我在。” “境里可以种棵枣树,好看,夏天到了就能开花。现在,已经要夏至了。” 王鸢见想,境里没有四季变化,里面的植物全靠他操控,一年到头开花亦可实现。若是方桃愿意,下雨飘雪也能模拟。他一面回想前些天看的境的术法,一面想以前的事。 在灵山一块山坡上,零零散散长着些枣树。枝条长满了刺,方桃被挂过几次衣服。方桃的衣裳大多是师姐送的,她感觉很可惜,还和一棵枣树说好了以后不要攻击她。 那是个百年成精的冬枣树,见方桃是个小姑娘,便起了玩心。他本想调戏修士,一看身边擦拭剑身的王鸢见,噤了声。 后来,冬枣仍不死心,跑到了山宗外头,等方桃经过,就落果子给她,央她把自己带进山宗去。 没想到,方桃把冬枣的果子吃了后,根本不顾冬枣的死活。 冬枣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径直变成了人,要讨个说法,让方桃对自己负责。他以为自己的美貌可以迷倒方桃,谁曾想,被方桃一口回绝。 “你之前和我约好不挂我的衣服,但后来常使小手段,是你言而无信。师尊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怎么怪起我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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