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肩膀颤抖着,眼底全是痛苦,“不是的……” “你现在回过头来想,怕是自己也记得清清楚楚,从你稍大一些后,便从未替你做过决定了。便是当初我们都说你留在合欢宗也很合适,她却还是坚持,带着你走遍了许多宗门,说是作客,实则是在看你究竟喜欢哪里。” 乔向溪轻声道:“你或许不知道,她当初学了许多东西,阵道也好,医道也好,卜算之道也罢,甚至连灵厨都跟着去学了学。她想让自己变强是一回事,但是当厨修哪能变强呢?无非是想着先自己学会了,再教你入门,看你究竟喜欢什么,才好让你自己定下你的修行之道。” “你还曾经说过一句很伤人的话,你说她送你去医仙谷,是因为想用你和医仙谷攀上关系。” 她深吸了一口气,颇有些失望道:“但是你为什么没想过,一向不喜外人进入的医仙谷,那日能接纳你入谷?尚未展现丹道天赋的你,凭什么能入门就成为丹圣子的师弟?清欢她不需要和医仙谷攀上关系,早在很多年之前,她和我都在医仙谷住了整整十年,比你先和你师父师兄相熟。” 宋兰台眼角已经被红意晕透,他嘴唇动了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何尝不知道呢? 所以在之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那些在情绪失控时说出的伤人言辞,如利刃狠狠把白清欢伤透之后,却又在日后又被时光腐朽生锈,变成化作最钝的回旋镖,无时无刻不在凌迟着他。 “她如此狠心地拒绝你,而非借着你的爱意将你视作棋子,你却反过头来怪她狠心。宋兰台,哪怕你真的是孩子,也不能这般践踏人的真心,更何况当年你早是大人了。” “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他哑声道:“所以我想要挽回,我想要认错,想要补偿她。” 乔向溪只是安安静静看着他,眼底没有怜悯,淡淡道:“你当然有认错和补偿的权利,只不过她也有不原谅的权利。” 他眼中的光彻底黯淡下去。 她不再多言,转身之后,没有再留下半句多余的话。 宋兰台沉默站在原地,不远处探着头观望的丹圣子见到乔向溪走远后,赶紧走上前。 “兰台啊……”丹圣子急得抓耳挠腮,从来没吃过爱情苦的老头是真不知道如何安慰为情所困的小师弟。 “师兄。当初是我自己把她亲手推开的,但是我其实比谁都想要留住她。”宋兰台还低着头,喑哑道:“我以前总以为还有机会,每一天都在想还有下一次,在想她会在原地等我。原来,自始至终只有一人留在过去。” “我总是在想,当初若是没有冒昧的越界,是不是一切都会和最好的时候一样。但是那样的话,她身边还是会出现无数个人,我知道自己永远不想停留在那个位置。” 他抬起头,眼眶通红地看着丹圣子:“我爱上了将我养大的人,我是不是真的很恶心?” 丹圣子欲言又止,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其实很多年前,就有人说过,说我是自小失了母亲,说是因为她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朝我伸了手,所以我才会将恩情混淆了,但是唯有我自己知晓,我从始至终,都分得清清楚楚。” 他哑声道:“所以我果然是个下贱肮脏的人,我的爱也是。” 丹圣子听得后背发麻,扯着胡子小心问:“你……你说这些到底是想干什么?小祖宗你要不跟我透个底?” “师父曾给我们两人都留了一道传送符,能够直接通往羽山找他。” “所以呢?你要发什么疯?!师父在羽山内都如履薄冰,若非曾经出手帮过几个仙族,也换不来这传送符。而且你没听云华真人说吗,羽山现在局势复杂,指不定里面哪个仙族就是邪魔的同党,咱们修真界的人去了那儿生死难料!” 宋兰台声音很轻,像是在交代最后的话:“是,我要去羽山。” 丹圣子两眼一黑。 他再清楚不过自家师弟的性格了,除了在对待白清欢的事情上总是口不择言说些昏头的话,在其他时候,他都是一个深思熟虑的缜密性子。 这么一句不是和自己商量,而是单方面的告知。 “你去羽山干嘛!” “我在殿上听云华真人说,她和段惊尘这次也会随行前往羽山,正如师兄所言,羽山局势不明,修士去了生死难料。” 他声音停顿,变得很轻很轻,如若随时被风吹散,唯独自己才听了清楚。 “我要去羽山为她铺路,哪怕用我的命,换她多一分生机。”
第50章 寒渊,好看吗? 仙君洞府。 天朗气清,春和景明,空气中微微寒凛的气息逐渐转暖,天梧树的叶底,日光一丝一丝漏下来,原本疏落细长的枯黄色冬草也抽了新芽,万物蓬勃生长。 一片新绿之间,通体乌黑的刀疤嘴里叼着水壶,轻盈矫捷地避开那些从甲木峰上移栽过来的灵花灵草,歪着脑袋,壶嘴一倾,浇灌结束后还不忘刨两下松土。 而两日的照料似乎成效大好,春日阳光下,这些灵草都生机勃勃,连叶片上都延展长大了又半圈。 看到这一幕,李长朝心情很复杂。 “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段师祖和白长老回来之前,曾经叮嘱过我要照看好天梧树和其他的灵花灵草。为了不负段师祖所托,我特意在甲木峰偷偷摸摸看了好久,学到了如何照料灵树。”她声音听起来有些挫败,“但是现在看来,我感觉自己还不如刀疤。” 原以为身旁的小周要应答,然而这时回应李长朝的,却是一道陌生的声音。 且来人的语气似乎也很沉重。 “你现在才只是知道自己在照料灵草这件事上不如刀疤而已,像我,已经完全被刀疤取代了原本最重要的心腹地位。” 丁雨闲上前一步,同样神情凝重地盯着忙碌的刀疤看。 这狗现在已经浇完了花,开始摇着尾巴准备扫地了。 李长朝转过头看一眼丁雨闲,认出这人似乎是白长老的亲友,后者也认出来者的身份。 同为宗门大师姐的天之骄女,甚至都没有客套互通姓名,便已经开始惺惺相惜地聊上了。 李长朝挫败感满满道:“别看刀疤好像很能干,其实它还很能打。据说当初是我们段师祖小时候养大的一条小狗的游魂入了天倾剑,成了剑灵,随我们师祖外出修行的时候,不知道咬碎了多少妖兽的脑袋。” 丁雨闲缓缓点头,叹息道:“而且此犬心机深沉,能屈能伸,甘做两姓舔狗,且两边都讨好到了,真是恐怖如斯。” “诶刀疤这狗东西!让我没法在师祖面前尽孝报恩了,真是……” 边上试图和刀疤抢活却失败的小周过来了,他有点懵然地看了看突然出现的丁雨闲:“这位道友是?” 丁雨闲听白清欢提过这两个孝徒孙,倒也没有对待其他剑修的成见,对他们客气拱了拱手:“合欢宗,丁雨闲。” 小周和李长朝亦是做了自我介绍,一番迟到的客套后,热情的小周对丁雨闲说:“丁道友是来寻白长老的吗?他们二人似乎是寻掌门去了,尚未归来。” 丁雨闲却摇摇头,打量着有些陌生的洞府,道:“不是,是另一位道友托我送些东西来这儿,原本想让万宝阁的人替送的,但是我正好来了青霄剑宗,便想着自己亲自送来……” 她确认着地点无误—— “青霄剑宗后山第二十七峰……是这座吧?” 但是为什么这里是段惊尘的洞府啊!不是,难道那位人模狗样的段惊尘表面上的矜持腼腆,青涩单纯都是用来诱骗她家白师叔的伪装?!实则那家伙一肚子坏水,脑子里全是晋江不能描写的东西?! 丁雨闲的脸色变了又变,就在她以为终于抓住仙君小辫子,按捺不住想要往白清欢那边通风报信时,小周忽然小心翼翼开口了。 “那个……丁道友,你送的是什么东西?” 丁雨闲面不改色,淡定回答:“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就是一点合欢宗的特产罢了。” 她说得委婉,然而对面小周的表情却变得越发复杂而微妙。 他小心问:“所以你送来的东西莫非是哔——哔哔——哔哔哔吗?” 李长朝听得莫名其妙,完全不明白小周口中报出的一连串奇特名词是什么东西。 然而这一连串玄奥的词汇却像是某种特殊的咒语,瞬间将丁雨闲定住。 两人目光对视,像是正在试探的神秘组织成员—— 丁雨闲:“莫非你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北灵洲百晓生?” 小周:“难道你就是懂天懂地懂一切的东灵洲全懂王?” 李长朝:“?” …… 白清欢和段惊尘回到洞府之时,就看到门口四个头正排排凑在一起。 小周和丁雨闲面对面坐着,两人身后则坐着李长朝和刀疤,后者还叼了一碟灵瓜子过来,一人一狗听得津津有味。 北灵洲百晓生和东灵洲全懂王成功会晤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大方分享彼此的情报。 “你别看星算门那群人仙风道骨的,看着能掐会算操纵天机。其实他们那个门主,每次算命之前都先找我祖父借人脉打听一下内部消息,然后再想着怎么编才合理。” “嗨,你别说,你知道在四大灵城中都开了分店的灵宴阁吧?他们家新推出的那什么灵肉肠,一根就要卖三块灵石,说是什么上等灵猪肉做的,其实是炼尸宗倒卖的废弃骨泥做的。” “你这算什么,我跟你讲……” “你这消息一般啊,其实……” 两位情报员语速飞快指点江山,而李长朝和刀疤也没闲着,贴心地给两人扇风递茶。 李长朝作为最成熟稳重的剑宗大师姐,时不时还给予几句指点和合理分析,将各种消息顺利串联在一起。 她甚至为两人提供了清晰的未来规划—— “不如你们可以建个组织,专门贩卖各种情报兼介绍各类人脉……” 刀疤“嗷嗷”叫着表示赞同。 白清欢和段惊尘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茫然。 什么时候合欢宗和青霄剑宗的弟子能好成这样了? 两人的到来,总算成功让谈兴大发的情报组安静下来。 她们迅速站起来,老实安静地立在边上。 “你怎么在这儿?”白清欢先看向丁雨闲。 后者立马从实交代:“我来送点特产,他定的。” 手迅速指向小周。 小周一看着自家师祖面无表情的脸就觉得心虚,脱口而出:“我家中早就停了我的生活费了,都是大师姐咬牙省出来买的特产,所以这事儿得算在她头上!” 李长朝愣了一下,她如今怀中倒是真还抱着丁雨闲新送来的特产,而且当初小周说要买特产时的灵石还真的是她省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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