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担任极寒之渊看门人的那日,父君对她说,因为她是梦中生出的灵,天性未知,善恶未知,所以为了磨砺她的心性,便将看守极寒之渊的重任交给她——她需要镇守极寒之渊,一千一百年。 过了这一千一百年,她就能走出去,亲眼看这个世界的所有了。 尔允本以为,事情真的会这样发展的。 却没有想到,老天爷这样爱与人开玩笑。她被处心积虑的人欺骗,是她自己葬送了父君为她做好的安排。 到如今,是一千年的时间,她走出来了,可以看这个世界的种种了。 可这个世界,再没有单纯而满怀憧憬的尔允公主,再没有风华无两的昙清太子,也再没有那个意气风发、双眼熠熠生辉的司徒重云了。 尔允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一双眼珠还残留着黑雾般的朦胧,像是烟水似的惘然。 没有人知道,她都想了些什么。她只是离开东面的挑台,又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不经意地就走到南面的挑台。 从这里俯瞰下去,就能看到新的场景画面。 尔允忽然眼中微光一闪,好巧,她居然看到柏誉和余娇容了。那两人此刻正在一座小花园中,在说着什么。尔允居高临下,将他们尽收眼底。 余娇容看起来像是想要走,却被柏誉握住手,两个人之间呈现一种拉扯与挽留的态势。从尔允的角度看,余娇容有些欲迎还拒,柏誉也是真的很着急。 尔允的瞳心,便在这时蓦然一亮。身边的镜心并不知道,尔允悄然施法了。 尔允施法令柏誉和余娇容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让自己听得清清楚楚。 “好了,娇容,不要再生气了,是本殿话说重了。” “你先是答应母后去选妃,现在又纳妾,明惜水才第一日入宫,你就当着她的面数落我,维护她!我以后的日子还要怎么过?” “娇容,我不是数落你,本殿只是……罢了,总之这明惜水只是我按母后的意愿纳进来的,我不会碰她,就当西宫多养个人。你若不想见她,便叫她也不要来给你请安。” “可我怎能不膈应?到底是多出来个人,所有人都知道她现在是你的妾室了。母后她一眼就相中明惜水,那样青睐她。”余娇容说着说着,带起了哭腔,委屈到骨子里。 柏誉拉着余娇容的手,强迫她看进自己的眼睛,然后郑重地对余娇容说:“你放心,娇容,我只爱你,我绝不会碰她,你要相信本殿对你的爱。本殿对你保证,即便西宫中多出那样一个女人,在本殿眼中也没有这个人。” 余娇容似乎被柏誉说服了,尔允想,余娇容大概是又回忆起与柏誉这些年。那种种深刻的感情,尤其是柏誉把她从极寒之渊救出去,把她这段经历捂得死死的,为她改头换面,迎娶她当高高在上的帝子妃,专宠她一个。 这样的深情,余娇容怎么会不相信呢? 她到底是爱极了柏誉啊。 尔允冷眼看着,余娇容被柏誉哄好,依依靠入他的怀中,被柏誉揽着。 含情脉脉,彼此不语,此时无声胜有声,真是好一对璧人呢。 尔允唇角缓缓地勾起,那是一道比极寒之渊的冰雪还要冰冷刺骨的笑容。 不会碰她?要为余娇容守身如玉? 她今晚就让他柏誉,丢了下半身! *** 与柏誉重归于好后,余娇容又轻松幸福起来。 余娇容住在后宫东面最好的一座宫殿,宫殿里里外外,有二十个侍女服侍她。 余娇容背靠软垫,一个侍女跪在旁边,拿着蒲扇为她轻轻扇风,另一个侍女在将饱满的葡萄一颗一颗剥皮,奉给余娇容。 十足的贵妇姿态。 玉盘珍羞,倒也确实养出一个娇艳雪白的美人。 只是,好几个侍女此刻都心不在焉地想着,今日入府的明夫人,那样的美貌,才真是脂粉堆里最出众的那个,就好像一堆鱼目中一颗流光溢彩的珍珠…… 余娇容懒洋洋地对侍女们说:“晚膳快准备好了,去请殿下来用膳吧。” 她现在对柏誉的承诺深信不疑,就当西宫里没明惜水这人罢了,反正殿下只会是她的。 须臾,去请柏誉的侍女回来,告诉余娇容:“娘娘,殿下还有些公务没处理完,让您先用膳。” 余娇容不疑有他,便唤了菜来,用起膳食。 她一直等着柏誉来。 如此不知过去多久,余娇容猛然反应过来,天色已黑。 看一眼更漏,竟是已经入夜多时,她光顾着用膳完又吃葡萄,不知不觉这么半天了,殿下也没来! 余娇容想,殿下不会去明惜水那里了吧? 她最怕这个,一想到这种可能,就全身恶寒。 可殿下才答应她,不会碰明惜水。他们相爱这么多年,殿下从没有背叛过她…… 余娇容说服自己,再耐心等一等。 可这一等,又是大半个时辰。 余娇容心里阵阵发凉,再也等不下去了,赶忙带着二十个侍女,冲向尔允的桃花坞。 一踏进桃花坞的院子,房间里便溢出黏黏糊糊的粗喘声。 余娇容险些脚下绊倒,摔在院门槛上,是被侍女们七手八脚扶住,才堪堪站稳的。 她抬起头来时,脸色难看的像是被涂上厚厚一层灰。那是殿下的声音啊!她怎么可能听错! 而且那声音是、是…… “啊,真是个小野猫乱抓……”
第131章 梦魅(7) 这声音……余娇容更如同被雷击到一样, 几欲崩溃。这种粗重的、喘息着的能溺毙人的声音,便是她与殿下每一次欢好的时候,殿下都伏在她耳边如此对她说情话的…… 殿下他、他居然在这里和明惜水……明惜水那个贱人! 余娇容想不明白, 柏誉为什么要背叛她。她疯了般地扑向殿门,手里几乎带起了法力,要把殿门炸开! 可是, 她的法力击打在殿门的瞬间,就像是被一个弹簧狠狠地反弹回来,以更大的力道,正正反弹到她肚子上。 余娇容“啊”的惨叫,被打飞出去。周围侍女们吓坏了, 纷纷尖叫着扑过去,把余娇容里三圈外三圈围起来。 余娇容不甘地抬起上身,死死盯着正殿。肚子疼得快要了她的命, 而心里烧起愤怒的毒火,混合着仿佛能将她整个人腐蚀殆尽的毒液酸水,让她的五脏六腑都宛如在被活生生地化掉! 殿中还在传出不堪入耳的声音。 “你要躲到哪里去?” “把腿再张开点……啊, 爽……你可真是让本殿……刮目相看。” 侍女们全都脸色难看极了, 只觉下一刻,余娇容就要大开杀戒, 迁怒到她们身上。她们只能瑟瑟发抖地劝着:“帝子妃娘娘, 您消消气……” 余娇容满脑子都是最近发生的种种,她妹妹余姝容被众人戳脊梁骨, 连累她名声受损,被柏誉责怪;接着天后也怪她, 他们都怪她,天后还要给柏誉选侧妃和妾室;然后妾室就入府了, 一个妖艳的贱人,一进来就勾走柏誉的魂,柏誉还给房子上了结界,不许别人打扰他们。 柏誉,他怎么可以!他才对她承诺…… 余娇容受不住这个打击,晕过去了。 侍女们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娘娘!” 谁也没注意,此时此刻,本该在殿中勾着柏誉魂的尔允,却在繁花楼上立着。 镜心早被尔允用织梦术给支走了,什么也不知。尔允一个人,站在高高的挑台上,居高临下,嘴角衔着报复的冷笑,欣赏余娇容和柏誉这场戏。 什么专一深情为你下地狱的爱情,还不是她织一个春梦丢过去,就乱了柏誉的道心? 此时,若是余娇容能够进到殿中,就会看到,床上只有柏誉一个人。 他陷在尔允给他织的春梦里,欲.仙.欲.死。 尔允在柏誉完成公务,动身去找余娇容一起用膳时,就给他织了这个梦。 梦里,出发的柏誉,看到一个绝美的、楚楚可怜的,还穿着破碎衣衫的女人,用一双梨花带雨的眸看他,欲语还休,眼神中满是依赖和求助。她在求柏誉怜爱她,求柏誉不要把她孤零零地丢在这里。 柏誉看不清这个女人的脸,可却又能读懂她全部的神态。她说,她爱慕他很久,是为了他,好不容易才来到西宫的。 她说话的时候,本就破碎的衣衫,突然不幸滑下去,露出最是诱惑的如柔软雪山般的部位,两朵妃色的珍珠粒,在他的视线下,慢慢地挺起来,颜色也变得更红。 而她没想这样的,惊慌失措,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又眨着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然后鼓起勇气,在柏誉的面前,用自己的手,揉了下那个此刻已黏住柏誉视线的身体部位…… 柏誉紧绷的那根理智的弦,轰的一声,断了。 然后他便和那个女人一起,来到桃花坞,把她柔软的身体压在床上,一发不可收拾。 可他真的很爱余娇容,心里那根理智的弦虽然断了,还是在潜意识里,翻滚着一股负罪感。这种负罪感在叫嚣着,让他停下来,快停下来! 然而这个女人实在是……她的身体太完美了,就像是无瑕的玉。柏誉从未见过,这样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缺陷的身体。 余娇容的身体就已经很好了,可到底不会十全十美,就比如她的足底,总是会因为要走路,而或多或少有些粗糙的地方。 这个女人却没有。 她的完美,让柏誉的脑子渐渐别的什么都没法想了。 她还那么会。 简直是他的克星! 柏誉浑然忘我,便又按着这个女人的要求,给大殿施加上结界,不让任何人来打扰他。至于娇容、娇容……等稍后再说吧。 尔允才不想待在桃花坞,看柏誉自我高.潮的模样,便出来了。 现在,她的眼底,高贵的帝子殿下在床上做白日梦,晕厥的帝子妃娘娘被侍女们抬走了。 多好看的一出戏啊。 要是余娇容法力高点,能破开柏誉的结界进去,说不定她就不会如此受伤。 可惜,就算她有这个机会,尔允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在葬魂崖的这两百年,她除了筹备越狱,还做了很多事呢。就比如,研究要怎样能击破柏誉和余娇容那忠贞的道心。 这不?她终于能上手检验自己的研究成果了,成果很喜人。 从前那个清纯无垢的尔允公主,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一个擅于调情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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