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元蔚大惊失色,“不不……还未曾。” 一般皇帝的子嗣,不论皇子公主,十五岁便可安排司寝通晓人事。但元蔚是个例外,因身体一直未曾康健,司寝之事不停往后推移。 公孙惠蹙眉:“那春-宫图看过否?” 元蔚被公孙惠的眼神吓得当即滑落一颗泪珠,眼尾通红:“也没有……” 元蔚压根不明白公孙惠为何一直纠结此类言论反复追问,也从来没有人教习过他这种事情,现在只觉得自己被羞辱,怔愣间,眼泪不争气地掉落好几滴,有几滴挂在脸上。 公孙惠无意识地接近,然后舔舐掉。 元蔚心跳如擂,一口气憋到满脸通红,最后发觉自己不会呼吸,扭过头匆匆喘息。 公孙惠浑身滚烫,一方面想杀了面前的人灭口,一方面又想让他帮自己疏-解。 两种情绪不断混淆,胳膊上的血痕再次裂开,汩汩鲜血顺着胳膊浸没在衣袍中,袍尾的白鹤都变成了血鹤。 公孙惠最终沦为欲-望的囚徒。 她拉过元蔚的手,撕开自己的腰封,带着他找寻。 元蔚回过神来,当下明白了她的意思,用尽全力抗拒地抽回自己手。 “帝师……此举不妥!”元蔚声音都快撕裂,焦急喊道。 公孙惠抬眼幽幽看他,两人在狭小的空间中艰难徘徊。 “不妥,还是不敢?”公孙惠问他。 元蔚深吸一口气:“帝师之躯金尊玉贵,我不敢犯。” 公孙惠猛地往前,扑在了元蔚的肩上,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嘶——” 公孙惠在他耳边吹风:“元兆麟,你何时心怀不轨,以为我不清楚么?” 元蔚身形一僵。 公孙惠:“机会就在你面前。” “帝师您醉了。”元蔚急忙道,“我去替您请太医。” 公孙惠捏住元蔚的下巴,眼底的血红弥漫开,脑海中撕裂般的痛楚让她直言直语:“帮我和杀了我之间,选一个。” 一开始火急火燎的元蔚却骤然间安静了下来,低垂这眸子,不知道在细想什么。 元蔚小声问道:“我可以吗……” 公孙惠没听清楚,烦躁地问了一声:“什么?” 元蔚抬头看她,眼睛里藏着被乌云偷走的星子,“我可以……心悦帝师吗?” 公孙惠扬唇笑道:“有何不可?” 元蔚抿唇,低着头,轻声道:“得罪了。” 腾云似涌烟,密雨如散丝①。 夜色砸破枝头残留的落叶,只留下一地泥泞。 公孙惠坐起身,攀住他的肩头,手无力地落在他的腰间。 浑身的烧热已经褪去,公孙惠散掉力气,睁眼都不愿意。 她的手下意识捏了捏元蔚的腰:“二两肉都没有,硌手。” 话音刚落,公孙惠就失去意识昏睡过去。 元蔚一顿,红着耳朵帮公孙惠拢好衣服,将人安置好,自己才下榻。 借用窗外未绝的雨重新净手。 随后他折回身,坐在榻边,借着稍微吐露月色的夜光看着公孙惠的睡颜。 他是当朝太子。 她是当朝帝师。 他们本该是恪守规矩礼法的人。 偏偏在这一夜,双双僭越。 元蔚也不清楚公孙惠先前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他伸出手,轻轻戳了一下公孙惠的鼻尖。 公孙惠在梦中蹙了眉。 元蔚自己先笑出声,扯下身上干净衣物的布条,擦拭掉干涸的脏血后,又一点点缠绕起公孙惠的胳膊。 看着被自己裹成肉卷的胳膊,元蔚的笑延至双眼。 要说他的心悦,其实在很久之前。 久到他还不是太子,久到她还不认识他。 那也是一个雨天。 他一个人孤寂,无人作伴也无人说话,连日的高烧让他说话都十分困难。 正午,他偷走奴仆的衣衫,罩着雨笠跑出宫殿。 他想见见外面的世界,看看皇宫中其他地方生长的花,繁盛的草。 他蹲在御花园的狭窄石子路上,雨势渐大,但他流连忘返,看着雨中的蚂蚁搬家。 “你在做什么?” 公孙惠就在此时出现,穿着朝服,举着一把伞,站在他的身后。 元蔚不敢抬头,更不敢让其知道自己是皇子,只能低头道:“奴是洒扫宫人,只是在看蚂蚁搬家,一时忘了时辰,贵人勿怪。” 公孙惠很久未出声,最后只是淡淡哦了一声,扔下一把纸伞:“打着伞看。” 石子路并不长,可留在元蔚心里的那道背影却长长地一遍遍复演。 那套朝服,阿耶只赐给了一个人。 帝师公孙惠。 第二年。 他成了太子。 而她,成为他的先生。 作者有话说: 《论恋爱脑太子的诞生》 *女主因为中药了,所以言行有些“奔放”。不过我觉得正视自己的欲望很正常嗷!虽然第二天她就会忘了自己说了什么……又恢复成那个克己复礼的帝师身份(。) ①引用张协《杂诗十首其三》
第54章 相见欢 ◎(三)红墙青雀。◎ 将太子送回寝殿, 公孙惠拾了药箱给他上药。 果真是细皮嫩肉,不过是摔了一跤,竟能摔出满手鲜血。 元蔚看着公孙惠欲为他涂药, 想抽回手,却被人死死拽住。 公孙惠瞧他情绪:“疼?” 元蔚摇摇头, 眼中的红还未褪去,眼眶还是湿润的,粘连了几根眼睫。 公孙惠收回视线,涂好药后, 将一开始带来的书简递给他。 元蔚迷迷糊糊问:“这是何书?” “春-宫图。”公孙惠一本正经道。 “咳咳——”元蔚听到这几个字眼, 咳呛得前仰后翻。 他颤着手接过,悄悄揭开一页, 才发现公孙惠是故意逗弄他。 “帝师骗我。”元蔚不由自主地出声嗔怪,语气仿佛是同公孙惠相处了很久的熟人。 话也是说出口才觉得不合时宜。 元蔚小心翼翼观察公孙惠的表情,发现并未发怒后, 松了一口气。 公孙惠淡淡道:“这是山水集, 你上次问符命寻的书籍。” 元蔚神色僵了一瞬,在他装病之前偶有一次听公孙惠提及江山版图,心下艳羡。奈何早知自己连这宫门都无法靠近,念头还未成型,便被自己挥散。 下学时没赶上公孙惠,却遇见了半路折返的符命,这才有了今日这册书简的由来。 元蔚的眼神立即亮起来,公孙惠看见, 不着痕迹地扭开了头。 “多谢帝师!”元蔚站起身, 想行礼拜谢, 公孙惠躲了过去。 公孙惠说道:“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所敬之人只有天子。” 元蔚收敛了脸上溢出的笑,帝师也曾告诫过,上位者,需得喜怒不形于色。 “本……本宫知道了。”元蔚试着去用规正的言语回答。 公孙惠的笑容浅淡了一些:“那太子便好好看吧。臣先告退。” 元蔚闻言,放下书,追问道:“帝师留下吃顿便饭?” 公孙惠未转身,眼底情绪晦暗不明:“谢过太子,不过——不必了。” 说罢,公孙惠径直离去。 符命听见脚步声靠近,方才从树上跃下。 公孙惠见状,问询:“怎在树上?” “秋妙姑娘进宫了,再找您。” 符命向来是和公孙惠黏在一处,若是让秋妙看见符命,那东宫今日不得安宁。 秋妙,帝师府的管家娘子,也是公孙惠年少游历从外捡来的野孩子,后来敬香摔碗认做亲妹,目前在帝师府管着大大小小的金银支出,人情往来。 公孙惠在外花销一般都是随着心意,反正遇上大言不惭想要坑她一顿的,她也能让其在朝堂之上屁滚尿流吐出来。但总有那么几位暂时还碰不得的,这个月还扎堆来了,花销如流水,公孙惠最近见了秋妙,便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做得好。”公孙惠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往皇宫另一处小道走,“先去藏书阁坐坐吧。” “是。” 藏书阁待至日暮时分,宫门即将落锁,符命上楼叫人。 公孙惠合上窗,手中是刚从信鸽手上摘下的密信。 “火。”公孙惠将卷纸拉直,先在室内燃放的香炉上熏了熏,然后放在符命点燃的烛台上。 藏匿的字很快显露。 “平阳已破。”公孙惠念出声,兀得笑了下。 符命垂首:“恭喜主子。” 公孙惠眼底寂寥,将纸递给符命:“烧了。” “遵命。” 恭喜?她何喜之有? 就算这江山倾覆,恩仇都得报,她又向谁诉说这种快意? 她连家都没了。 早在十四年前,早在元夫易的刀下。 疼爱她的父亲母亲,常给她买花裙子、蝴蝶簪子的兄长,仍在襁褓中爱吮吸她手指的妹妹,都在一瞬间头颅落地。 公孙惠撑在桌案上,心口就像被万千碎石搅拌。喉间哽咽窒息,伴随着微末血腥气直攻丹田。 是不是只有活下来的人会这么痛苦。 公孙惠紧闭双目,等心口余痛消退。 符命早应备好药丸,神色透出一丝不属于下属的担忧:“主子近段时日心口绞痛越来越频繁了。” 公孙惠并未就水,将药丸倒在掌心仰头吞下。 她的眼神看着周遭漆黑的一片,冰凉似水。 半晌,轻嗤一声:“暂时还要不了我这条命。” 她的命,不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是属于慕容氏族千千万万死在元夫易刀剑下的所有冤魂。就算这不足一提的病症哪日要了她的命,也得是大仇得报,元夫易江山轰塌之时。 约莫半月后,太子“风寒”渐好,照例入文华殿听课。 符命正在整理室内的陈列,见到半开的窗户,一顿,随后问道:“主子,今日这窗……” 公孙惠合拢竹简的手慢了半拍,并未抬头,思虑片刻道:“合上。” “是。”符命面色如常,伸手取下竹撑,将窗叶放下。 元蔚抱着两册书匆匆跑来,侍童照例在文华殿外停住脚步。 “帝师勿怪,”元蔚微微喘气,面色难得有些红润,“今日路上碰见狸奴,跳到我袍子上踩了脚印,赶回去更衣,没想到一来一回便误了时辰。” “无事。”公孙惠掀袍在桌案前坐下,元蔚从侧门进入,坐在了垂帘后的小方桌上。 “谢谢帝师。”元蔚说道。 公孙惠抬眸看过去,透过垂帘,他的五官皆是模糊不清的。 “上次留与殿下的问题,可有见解了?”公孙惠淡淡道。 门缝中透出一丝冷风,袅袅直上的烟魂被吹得四处摇摆,妖娆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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