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与季应玄在月下拥吻,依依惜别。 看见了季应玄教给她的剑招,其骨肉虽变,而形神未改。 莲生真君激动得险些捏爆了陈章了脑袋,松手任他摔落在地,掩在袖中的五指仍颤颤不住。 是她,真的是她…… 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能使出这套剑法,镇灭业火。 是师姐回来了。 莲生真君阖目平息心情,待陈章从奄奄一息中缓过劲来,他问道:“那个季应玄,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章说:“此人……我从前未见过,也不在我设计的幻境中,可能是雁流筝幻境里本来就该出现的人……” 莲生真君问他:“你说你不认识莲主的模样?” 陈章点头:“我在掣雷城十年,从未见过莲主真容。” “是么,”莲生真君轻嗤,“那你可真是个蠢货。”
第30章 报仇 无妄客栈内。 雁濯尘捧起流筝的命剑端详许久, 感叹道:“一把无色的命剑,真是难得。” 剑修门派崇尚“清”, 颜色越清,代表着命剑的品阶越高,譬如雁濯尘的观澜剑色如雪玉,剑光呈现银白色,已是百年难见的上品,如流筝这把无色剑,更是举世罕见。 流筝说:“听说两千年前的太羲神女,手里也是一把无色剑。” “你想与太羲神女比肩么,倒是有志气。” 雁濯尘温和笑着, 摸了摸流筝的头:“你才二十岁,在凡人当中也属小辈, 我和父亲倒不指望你有神女那样大的出息, 只盼着你有几分傍身的本领,平平安安便够了。” 他问流筝:“这剑有名字了吗?” 流筝点点头:“它叫不悔剑。” “此剑尚未名于世,好端端的, 怎么取了这样一个名字。”雁濯尘觉得有些奇怪:“是谁给你取的名字?” 流筝笑眯眯:“哥哥不喜欢吗?” 雁濯尘将剑还给她, 未置可否:“你喜欢就够了。” 流筝收了命剑。 尚在听危楼时,她便对自己的剑骨产生了一点疑惑, 一直等着向哥哥求证。但她这次没有像在太羲宫向他问万年参时那样直白,凭他一句话就能打发掉。 流筝说:“父亲他耗尽修为, 才勉强平复了太羲伏火阵的异动,如今他的剑骨几近废绝,我想着, 万年灵参既能让我生出太清剑骨,那修好父亲的剑骨, 甚至使他的修为更上层楼,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雁濯尘拾起茶杯的手微顿,倏然抬起眼皮看向她。 “我已经告诉过你,万年灵参不是那么好找的。” 流筝问:“倘若我已经找到了呢?” 雁濯尘惊讶:“你说你找到了……这不可能!” 流筝眉眼弯弯:“哥哥,你也不问我是如何寻到,也不问灵参是何模样,就一口咬定不可能么?倘若这能生剑骨的灵参真的是世间独一枝,哥哥又是如何知晓,如何寻到的呢?” 流筝以前从不会质问他,她对家人和长辈总是十分信任。 所以雁濯尘在搪塞她时,没有费心将这个谎言编制得天衣无缝。 他定定看着她:“流筝,你这是在怀疑我什么?” “我怎么会怀疑哥哥呢,”流筝殷殷挽住他的胳膊,“我是真心替父亲着急,想让他恢复修为,或者与我一样长出太清剑骨。这可是能祭出无色命剑的太清剑骨,父亲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对不对?” 雁濯尘说:“此事等我们离开掣雷城再说。” 流筝:“既然如此,那咱们明天就走。” 她说着便回去收拾东西,待她离开后,雁濯尘站在窗边,长长叹了口气。 最近有许多意料之外的事发生,让他觉得当年的事情并未随着时间而消逝,反而被吹土去尘,逐渐露出本来面目。 他实在不愿让流筝知道真相,他必须想个办法拖住她。 他一低头,看见姜盈罗从窗底下路过,她四下顾查一番,见无人发觉,鬼鬼祟祟地从侧门离开了无妄客栈。 雁濯尘想了想,转身跟了上去。 *** 陈章回到掣雷城,约了人在忧怖崖边碰面。 不料他要等的人还未到,却先被一缕红莲灵力缚住,狠狠将他摔在地上,断了几根骨头。 他被拖入了业火红莲境中,看见了坐在上首的红衣男人。 他戴着黄金面具,宽袖袍角皆绣金赭色莲花纹,姿态随意地坐在莲花椅中,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扶手。 随着他的动作,红莲花瓣从他掌心飘出,化作一缕灵光钻进了陈章的太阳穴中。 陈章发出痛苦的嘶喊声。 他的灵府成了任人翻找的箱子,灵力如刀,在他的记忆里四处作乱,他觉得恶心、混乱,躺在地上抱住了脑袋。 不知过了多久,折磨他的灵力终于从他的灵府中离开。 陈章已是头晕目眩,浑身被冷汗浸透。 他能感觉得出,这位莲主的灵力不在莲生真君之下。 季应玄收回红莲灵力,直接感知陈章灵府中的记忆,半晌,他语气冷淡道:“你的记忆被人抹去了一段,你去见了谁?” 陈章不说话,痛苦地扼住了喉咙。 季应玄缓缓挑眉:“又是讳言咒,看来你身后的人,与听危楼有些瓜葛。” 他试着用灵力冲开,却发现陈章身上的讳言咒远比听危楼见过的更加复杂。 陈章语气沙哑:“我只是想……报仇,不想背叛莲主大人。” 季应玄从座上起身,被金赭色的花影环绕着,缓缓走向陈章。 刚才他借红莲灵力强行照见了陈章的记忆,也算是亲眼见到了他与雁家兄妹的恩怨。 “你要报仇,孤乐得见雁濯尘倒霉,”他说,“但你想借此名义吃里扒外,那你的下场,一定不会比雁濯尘好到哪里去。” 陈章感知到他的杀意,心跳得厉害,连声向莲主表忠心。 他的记忆被抹平后,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之前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醒来后就躺在掣雷城门外。他想起自己与人在忧怖崖有约,急忙赶过去,却正好落进了莲主手里。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然而束缚他的红莲灵力最终却收了回去。 “滚吧。”莲主对他说。 陈章走后,季应玄摘下黄金面具随手一扔,帘艮走进来将面具捡起,恭敬地放到莲花托上。 他对季应玄道:“多谢莲主大人宽赦。” 季应玄声音散漫:“谁说要赦免他了?” “那您……” “陈章本是一介凡人,因为天生正清剑骨而拜入太羲宫,刚修出命剑不久就遭人迫害。” 季应玄想起他在陈章记忆中看到的那一幕,流筝养的那只毛色古怪的猫,突然长成一只高大的神兽,正是在流筝幻境里见到的那只陆吾。 陆吾将陈章按在掌下,四爪露出利刃,洞穿了他的肺腑。 而雁濯尘负手站在远处,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似乎觉得被掏穿肺腑的人必死无疑,朝陆吾招了招手,那陆吾将陈章抛掷一旁,重又变回一只猫,轻巧地落进雁濯尘怀里。 陈章记忆里的最后一幕,是雁濯尘抱着那只猫走远的身影。 “雁濯尘要杀他,他却能活下来,那救他的人,修为一定在雁濯尘之上。” 帘艮思索道:“陈章在掣雷城待了这么多年,从未听他说起过此事。” “因为他不敢说。” 季应玄笑笑,那人救了陈章,让他在掣雷城蛰伏了这么多年,却为了一重幻境而暴露了自己。 事已至此,他宁可费力将陈章记忆中有关自己的部分全部抹平,也没有选择一刀杀了他,可见陈章活着,对他背后的人尚有用处。 眼下陈章只记得要找雁濯尘报仇,那便让他去好了。 季应玄倒想看看,陈章背后那只藏头缩尾的老鼠,到底是何方神圣。 *** 姜盈罗行色匆匆来到忧怖崖,却没有见到等她的人。 她不敢独身走进忧怖崖的白烟中,站在崖上喊了几声:“子章!陈子章!” “师妹找的是哪个陈子章?” 尾随她的人突然出声,姜盈罗拔剑转身,看见了负手而来的雁濯尘。 她脸色微微一白:“少宫主到这里来做什么?” 雁濯尘说:“与姜师妹一样,都是来找陈子章的。” 姜盈罗后退一步,握紧了手中的剑。 雁濯尘看出她的企图,轻笑道:“你大可以试试,我能杀陈子章,能不能杀了你。” 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令姜盈罗心中惊疑不定。 她问:“难道你已经恢复灵力了?” “我既然敢独身跟着你出来,”姜盈罗越退,他越往前走,“你觉得呢?” 雁濯尘掌管太羲宫外务近百年,杀过的妖魔比姜盈罗踩死的蚂蚁都多,连她的父亲见了他也要恭让三分,何况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 他凛然威严、从容不迫的气势压得姜盈罗胆战心惊,直到退无可退,身后即是高崖。 雁濯尘说:“我可以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你,但我尚有疑惑的地方,想让你给个解释。” 姜盈罗努力克制着声音里的颤意:“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凭我可以先杀你和陈子章,回到太羲宫后,还可以杀了姜怀阔。你若是老老实实回答,你我的恩怨,就止步于你我之间,或许我看你态度诚恳,觉得你是一时受人蒙蔽,也可教而不诛。” 他说着便伸手,似乎要做出召剑的动作。 “你问吧!”姜盈罗紧紧盯着他,“反正我没做过亏心事。” 雁濯尘说:“进入掣雷城后,你我三人出则同行,陈子章是如何联系上你,说服你将阻断灵力的符药下入我的茶水中的?” 姜盈罗说:“是发生在城里那场红色沙尘暴,夜罗刹的帘首领说那是忧怖境,其实根本不是。陈子章借着沙尘的掩饰来见我,告诉我他还活着,说他当年根本不是被妖兽咬死,而是你……是你和雁流筝一起杀死了他!” 雁濯尘心中一沉,眉眼瞬间露出阴寒。 “你说,城里那场红色沙尘不是幻境?” 姜盈罗说:“是子章为了避开你和祝锦行来见我,故意布下的迷阵。” 那他在红沙中见到的那个孩子,那个被他剖走剑骨的孩子,也是真实存在的吗? 雁濯尘心中瞬间变得慌乱,许久才压下复杂的心绪。 他继续问:“这么说,也是陈子章将我带到忧怖崖,意图将流筝引入忧怖境,加害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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