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她在往哪个方向乱猜。 终于走到了剑冢的顶部,再往前就是记录太羲神女剑法的断壁残垣。 莲主突然开口说道:“孤虽然生于莲花境,却并非此境的主人,在孤之前,莲花境曾认另一人为主。” 此话果然引起了流筝的兴趣:“难道说除莲主之外,还有旁人拥有红莲赋予的灵力吗?” 莲主点点头:“也许你们听说过他的名号,莲生真君。” “莲生真君……” 流筝觉得耳熟,雁濯尘更加惊讶:“我曾在一本佚名的古籍中见过此人名号,只当是后人虚构,难道真的有过这个人?” 莲主说:“不是有过,他还活着,听说在四处游历,露过几次行踪。” 说话时,他暗暗注意流筝的表情。 他有意要将她往错误的方向误导,毕竟假的事情,早晚会被证伪。 可若是放任她试探、揣测,叫她猜出季应玄就是莲主,种种迹象严丝合缝,那他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眼见着流筝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似乎是陷入了什么想不通的地方。 面具后的莲主垂目轻笑,说:“前方就是太羲神女留下的剑法残篇。” 闻言,流筝收了心思,暂将疑团抛之脑后,与雁濯尘一同上前查看残壁上留下的剑法。 莲主抬手,为他们拂开红莲的遮掩,但那墙壁上仍覆着一层保护的结界,像雪雾的光影,遮掩着墙壁上的内容。 莲主说:“这层结界与姜国塔的结界相同,孤也打不开。” 他转向流筝:“雁姑娘可以试试。” 流筝抬手召出不悔剑,有些忐忑道:“若是将墙壁也劈坏了怎么办?” “此结界须待有缘人,并非强力可以破开,否则你越强它越强。” 这在《剑异拾录》中有记载,莲主让她定心:“雁姑娘放心砍便是。” 流筝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握紧剑柄,朝那结界挥出一道剑光,无色的剑光撞在雪光流转的结界上,瞬间被吸了进去。 没有反应。 流筝失望地叹了口气,不料刚转身,就听身后一阵咔嚓嚓的冰裂之声,结界碎作数百道冰棱四处乱砸,有人拽了她一把,使她免予被冰棱砸得头破血流。 流筝从莲主怀里退出来,按下心头那古怪的熟悉感,向他道了声谢。 雁濯尘简直不可置信:“流筝……你竟然真把结界破开了?” 三人上前去查看,断壁上的剑法并不完整,但是保留下来的部分都十分清晰,仿佛被人静心修补过。 看着看着,莲主变了脸色。 流筝跟着那招式比划了两下,疑惑道:“怎么与我在幻境里学过的那么像……”
第39章 熟悉 忧怖境中, 季应玄曾教过流筝镇灭业火的剑招。 但那是他以《剑异拾录》为摹本,结合自己莲花境中十年的参悟, 自创的一套剑法,未料竟与这残壁上记载的神女剑法如此相似。 流筝凝目不语,想必又在心中胡乱猜测。 季应玄开口,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不知是谁在这残壁外设了一层结界,也许是莲生真君,也许他也曾参习过这套剑法。” 流筝看了他一眼。 她握紧不悔剑,开始模仿残壁上的招式。 剑光如一道温驯的水流,在她掌间流转,随着她逐渐熟练的动作、凝沉的步伐, 剑光中蓄积深厚的灵力,积水成渊, 沿着剑刃喷薄泄出, 如一线巨浪拍向残壁的方向。 静立的残壁突然发出白光,残壁上舞剑的人形动了起来,接住流筝的剑招, 回腕挑剑, 一转攻势,将灵力拍了回去。 雁濯尘担忧道:“妹妹小心!” 流筝被剑锋刮过, 身上的紫玉鲛绡裙替她挡下了伤害,腕上的镯子莹光闪烁。 有法器护着, 流筝只觉兴奋,提剑与残壁上的示剑人形打了起来。 雁濯尘欲帮忙,苦于自身灵力尚未恢复, 一个错眼的功夫,却见流筝跃入了墙壁, 也变成了墙壁上的水墨画,画中的流筝与示剑人纠缠不休,招招致命。 “这是剑境,”季应玄语气微沉,“赢了才能破境,否则将永远变成壁画的一部分。” 雁濯尘急声道:“莲主可有办法助她?” 季应玄望着壁画上的流筝不说话。 半晌,听雁濯尘问道:“还是说,将流筝困于剑境,本就是莲主引我们来莲花境的目的?” 季应玄笑音极轻:“你觉得我在害她?” 事已至此,雁濯尘终于问出自己心中困惑已久的事。 “数日前,我与妹妹曾在冥泉山道中偶逢莲主,莲主出手杀了陈子章,又对我起了杀心,因为妹妹舍命相拦才作罢。我这几日一直困惑,陈子章说的话,莲主会不会认?” 季应玄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他说什么了?” “他说,莲主十年前曾与我有不可解的恩怨,他受莲主之命,在我身上下了暂失灵力的毒。” 话音未落,一道威压迫人的灵力锁住了雁濯尘的咽喉,缓缓收紧。 雁濯尘被浑厚的红莲灵力压迫着弯下腰身,膝弯传来火焰灼烧般的刺痛,但他偏偏不肯向他下跪,以灵力尽失的肉体凡胎与这强大的红莲灵力抗衡。 腹中五脏翻搅,目眦欲裂。 “你应该明白,”季应玄的声色冷淡轻缓,“孤若想杀你,纵你与雁流筝联手也拦不住。” 这正是雁濯尘想不通的地方。 季应玄说:“孤杀陈子章,是因为他叛主,反向莲生真君投诚,你想知道陈子章的动机,应该去问莲生真君,而非质问孤,凭你也想让孤屈尊自证么?” 他隐约真的起了杀心,要在此莲花境中将雁濯尘碎尸万段。 雁濯尘被红莲灵力压迫得几乎失去知觉,听见了自己的肋骨咔吱欲碎的声音。 所幸莲主最终还是留了他一命,雁濯尘摔落在地,许久才缓过神,撑持着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他要去救流筝…… 眼前已经没了莲主的身影,雁濯尘定睛看向残壁,发觉壁画里又多了一个人。 *** 变成水墨画的感觉真是奇怪。 流筝摸摸自己的脸,又摆弄手中的剑,四下望一望,皆是一片白茫茫。 唯有面前的示剑者挟风而来,招招相续,不给她任何犹豫的机会。 流筝持剑接招,变成水墨画的不悔剑暂失自身的灵力,与普通的木剑铁剑没有任何区别,全靠她出剑的技巧撑着,流筝被逼得一退再退,只觉得虎口都被震得发麻。 老天爷啊,这可怎么打! 流筝心中暗暗叫苦,手眼却不敢有丝毫懈怠,一面退避示剑者的锋芒,一面翻转手腕,模拟她的出招动作。 跃劈横砍,大开大合,没有任何阴诡之气,浑然纯正。 不愧是能与业火相抗的剑招。 流筝将示剑者的一套动作看了个七七八八,然而段时间内想借力打力还是难如登天,反倒是示剑者越斗越勇,眼见着将她逼到了残壁的边界。 脚边即是万丈虚空。 流筝出了一身冷汗,再不敢退,准备与示剑者拼力一搏,正此时,忽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红衣浸入水墨画,依然风姿不减,脸上的黄金面具变得轮廓柔和。 “示剑者教你三分,她自己已纯熟到五分。” 季应玄握着流筝的手向旁边闪避。 剑境只针对剑修,并未削弱业火红莲的力量,所以他应对得十分轻松。 “你要借这三分力,再加上自己的领悟,才能赢过她,一味模仿追逐,只会让你永远屈居人后。” 流筝顾不得问他是怎么进来的,喘着粗气道:“你是说……我得融会贯通,青出于蓝?” 季应玄点头:“我猜如此。” 这对一个刚过二十岁、祭出命剑不到半年的小姑娘来说,实在是难如登天。 流筝一边躲一边碎碎念:“都怪我从前偷懒,要么钻研机括,要么倚仗不悔剑自身的灵力,我的剑招都是跟着宜楣师姐偷学来的,哪有自成一派的本事,还要赢过神女留下的示剑者——” 季应玄挑了处安全的地方放开她,一转眼,示剑者又劈了过来。 “哎哎哎你等等——” 流筝连退带闪,见莲主袖手站在一旁看热闹,不由得心中凄凉,转而高声喊道:“哥哥!哥哥救我——” 季应玄:“……” 雁濯尘那个窝囊废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呢! 他叹了口气,重又握住流筝的手腕,在她耳边道:“看好了,我只教一次。” 莲花境参悟十年,季应玄虽然没有见过这残壁上的剑法,但是已经将《剑异拾录》倒背如流。 《剑异拾录》里记载的是太羲神女最初的剑招,残壁上的招式是以此为基础演化而成,彼此之间的关系,正如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一旦悟透了神女演化剑法的思路,想再以残壁剑法为根基演化出新的招式,并非绝无可能。 他握着流筝的手,以臂带腕,以腕带剑,身形自然游动,闪避的同时挥出反击的招式。 流筝面上仍然吓得乱叫,心神却极为专注地凝在莲主教她的剑招上。 熟悉,实在是太熟悉了。 忧怖境里,业火崖上,有一人也曾牵引她的身姿,与她一剑同心,教给她镇灭业火的剑招。 他们的风格怎会如此相像,是同源于莲花境之故,还是…… “注意看她的脚,”莲主低声与她说,“现在我放开你,敢自己试试吗?” 流筝收敛心绪,点头说道:“敢。” 她已学会了剑招演绎的思路,在季应玄放开她的瞬间,挥剑如游龙,凌空旋起半圈,足尖借力后狠狠向示剑者劈下—— 咔嚓—— 示剑者持剑格挡,竟然被她逼退了一步。 流筝心中暗喜,不敢松懈,忙乘胜追击,瞬间挥出二十七砍,而后转力上挑,收势横劈。 比起方才被追着打,眼下她已与示剑者有来有回,平分秋色。 只是仅仅打平远远不够,示剑者不知疲倦,流筝的精力却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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