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幻竹眯了眯眼,有些不解,时霁如何知道那是凌清虚送她的? “我那玉坠是凌清虚送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师尊上回喝多了,自己讲的。” 他说得煞有介事,许幻竹还真认真思索起来,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跟他说的。 “所以呢,师尊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究竟是这七彩狐铃更得她心意,还是凌清虚的那破玉坠子。 他的视线仿佛暗流一般,涌向许幻竹。 好像一不小心,就会陷入。 见他如此认真,她有理由怀疑,若是她说更喜欢那玉坠子……这个小气鬼只怕要将手绳要回去。 而在他说了这手绳的妙用后,她实在不愿将东西还给他,于是许幻竹略思忖了一瞬后含含糊糊回道:“嗯……你送的这个比较好看。” 他追问:“所以比起凌清虚的玉坠,师尊更喜欢我送的狐铃?” “嗯。” 时霁听了这话,眼中的深涌暗流忽地化开,散成萤火一般晶亮的光泽。许幻竹一抬眼,就撞进那一片静如春水一般的眼眸中,风一吹,好似有微波漾开,潋滟光华,像坠进湖底的星星,闪得她的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她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又装模作样地抬头看了眼天色,接着颇有些不太自在地理了理衣裳,动作间,腕间的小铃铛‘叮铃叮铃’地响着,听起来就……很可爱。 “好像挺晚了,我们……回去吧。”她说。 “好,我们回去。” 时霁轻车熟路地捞起许幻竹的手,许幻竹微一怔楞,就是这么一瞬的错愣,叫她再也没挣开他。 铃铛就这么被他攥在了手心里,接下来这一路,便只能发出些细微的闷响。 像在人心上挠痒。
第33章 青云山的议事堂中, 榆林向储殷递过去一张通讯符:“宗主,其他人榆林都联系上了,都已平安到了目的地。只是许仙长那一行人, 不知怎么的,迟迟联络不上。” 凌清虚此时恰好从门外进来。 这一次下山历练, 凌虚宗十余名弟子皆由季晋华领着,按照下山前的说法, 领队的师尊每隔一日便要向青云天宗汇报山下的情况。 如今距离他们一行人下山已过去了一段时日。他今日特意放下门中事务过来, 便是想问问季晋华他们的情况。 储殷皱着眉接过榆林手中的通讯符, 听见脚步声, 抬头看向凌清虚。 他神色如常,依旧是一派沉稳深敛, 眉目威严的掌门模样。 但不知怎么的, 储殷总觉得他今日看起来与往常不太一样。 若实在要说哪里不一样, 好似……是眼睛。 凌清虚的眼里, 好似蓄着些什么东西。 若要借点什么类比他之前的眼神, 那之前的凌清虚, 给人的感觉便如一片一望无际的海,辽远、旷阔、平静。 而今日细细一看,他那眼神, 倒更像是座望不见底的深山…… 储殷很快从这般审视中抽身出来,视线从凌清虚的脸落到他的腰间。 凌清虚今日未着凌虚宗的长老服,穿了件淡青色的长袍,腰间的玉坠单薄锐利,随着他走路的步子浅浅摆动。 一打眼看上去, 与他的气质不太相称。 他停在储殷面前,袍角还在微微摆动。 他缓声开口:“宗主, 晋华他们下山已有几日了,我今日是来问问他们的情况。” 储殷很快拉他坐下,先是叫他放宽心,“不必担心,季晋华他们前日便已平安到了丰宁。” 后又面露难色,斟酌着开口:“只是我迟迟联络不上许幻竹,不知是出了什么状况。你来得正好,不如用你凌虚宗的传音玉简联系下宋辰,看看他们究竟去了何处?” 联络不上许幻竹? 凌清虚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带着这么多人,自己身上又背着旧伤。 若是遇上什么状况也不知能否应付得了。 “我这便联系宋辰。”他从袖间拿出玉简来,两指画圈落在玉简中心,玉简四周开始聚起月白色的清光。 几人纷纷盯着那光圈,等着另一边的回应。 半晌,光影渐灭,玉简无声。 “若是连凌虚宗的玉简也联系不上,那他们大概并不在人界。” 凌虚宗收回玉简,眸色淡淡,心底却翻起巨浪。 他在清霜剑上布了剑意相连术,若许幻竹有危险,他的无念剑便能有所感应。 而他们离开的这几日里,无念剑并无响动。 也就是说许幻竹目前应该安全,但他并未将这消息告知储殷,只是顺着方才的话继续往下说:“若是不在人界,那情况便有些复杂了。” 本来当时发现自己送错传送符之后,榆林就十分愧疚,心底千盼万盼着他们几人平安抵达才好。如今听凌清虚这样说,便更是紧张,他随即上前两步道:“宗主,说不定他们只是路上耽搁了,不如让榆林去泗阳找找看吧。” 储殷闻言认真打量了榆林两眼,接着缓缓摇头道:“你……你不行。” 不太靠谱。 别到时候人没找着反倒把自己给弄丢了。 “宗主……”榆林还想继续劝说。 “我去吧。”凌清虚一只手摩挲着腰间的玉坠,眼皮子垂着,看不清表情。 “正好泗阳离丰宁也不远,晋华又是第一次带弟子下山,我到时候顺便再去丰宁看看。” 储殷和榆林齐齐看向凌清虚。 两脸疑惑。 储殷心道:上回叫凌清虚带凌虚宗的弟子们去丰宁,他极力推脱说没空,这才让季晋华去的。他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榆林心想:凌掌门是不是糊涂了,泗阳离丰宁可不近,一个南一个北呢。 两人心里犯着嘀咕,嘴上倒是应得飞快。 储殷:“如此也好,那便辛苦你跑一趟。” 榆林:“凌掌门去,那定然是没有问题的。” “那我便先回去处理门中事宜,明日启程前往泗阳。若寻到了他们几人的消息,我会及时给您传音。” “一路小心”,储殷起身送他,到门口时压低声音嘱咐了一句:“清虚,此去途中若是有玲珑塔的消息,记得及时告知与我。” 凌清虚略一沉吟,看向储殷,“宗主,这玲珑塔究竟有何机妙?” “果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储殷回头看了榆林一眼,见他正低头收拾桌面上的东西,这才拉过凌清虚,往一边走,“玲珑塔是用离华天的四根灵气柱的残料炼化而成的,有聚灵引气之用。这塔之前被天帝置在离华境替众仙者们净化浊气,助其修行。如今塔丢了,离华天那边倒是其次,天帝担心被别有用心的人偷去,引出些什么离经叛道,违背自然之举,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离经叛道,违背自然。 看来这玲珑塔的确不简单,只怕他们几人这一回的寻塔之路,不会太平静。 凌清虚看了眼储殷的神情,的确凝重,便顺着点头,“若是有消息,我会及时往青云山传信。” 这塔可别叫许幻竹碰上才好,还是得快些下界去看看情况。 说完这些,他便与储殷道了别,往凌虚宗的方向返回。 - 阳襄村的日头才升起来,许幻竹一行人便已早早到了老地方继续摆摊。 半日过去了,虽没打听到半点那几人的消息,但她倒是和一群婆婆婶婶处成了好姐妹。于是到了要用午饭的时辰,村中的婶子们开始留他们吃饭。 “哟,王婆婆,你们这儿可真热闹!”秋书榕路过他们的摊子,停下来打招呼。她身后跟着个丫环,丫环手里拿了些布匹,看样子是买了东西要回去。 许幻竹突然用手肘顶顶时霁,在他耳边低声道:“我方才突然想到,他们几个有没有可能不在阳襄,而是去了矿山,不然我们为何怎么都打听不到消息?我看这样,你不如送她回去,顺便打听打听矿山的事。” 他点点头,起身走出去一步,又返回。 低下身对许幻竹强调了一遍:“等我。” “等你!”她飞快地点点头,示意他快去。 他这才去接过那丫环手里的东西,许幻竹同时对着秋书榕道:“夫人,让我相公送您吧。” 秋书榕抬眼看了时霁一眼,浅笑道:“麻烦了。” 两人走后,王婆婆收拾着面前的摊子,看向许幻竹,兴致冲冲:“我们是不是又不用等他了,走吧!” 许幻竹连忙把她拉住,“要等。” 昨日才收了他的东西,若是转头又把他抛下,她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王婆婆朝她投来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现在知道心疼人了?” 许幻竹捏了捏眉心,这都什么跟什么。 再这么与她呆下去,她都要被她炽热的目光灼穿了。 许幻竹于是岔开话题:“方才林婆婆不是邀您去吃饭吗?这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您不如先去她们家吃点东西?吃完了再来寻我们。” “哎呦,被嫌弃喽。”她拍拍衣裳,站起来,“那好吧,老婆子去找老姐妹了。” “您说什么呢,我不是那个意思。”许幻竹哭笑不得,伸手拉住她,她反倒有了劲儿,一把挣开,“一会儿你们自己回去,不必等我,老婆子也有段时日没跟老姐妹住了,今日就不回去打搅你们小两口了。” 王婆婆一边扶着腰,一边往后退去,嘴里还念念叨叨:“走喽,走喽。” 许幻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那是叫也叫不住,只能叹口气由她去了,自己继续留下来等人。 时霁送完秋书榕再回来时,许幻竹和王婆婆均已不见了踪迹,只剩下一辆空荡荡的推车靠在墙角里。 日光偏着从天上打下,落到地上时,刚好被墙遮了大半。 于是那推车是一点阳光都没沾染上,整个儿落在阴影里,像被丢弃的老物件儿。 他就站在离那推车几步远的地方,背后有来来往往的人走过,他却如脚下灌了铅一般矗在原地。 不知怎的,心底竟莫名生出一股同病相怜之感。 而此时耳边还不断回响着许幻竹的话,她方才分明言辞凿凿地说过等他。 竟然又是骗他么? 她好像总把他当小孩子。 她莫不是觉得回去以后,随便哄哄他就好了? 或者哄也是不必哄的,毕竟她稍一招手,他就过来了。 他这么想着,好似无端陷入一股不断下沉的、看不见底的深渊一般的情绪里,怎么也挣脱不开。 薄唇抿得像线一样紧。 从后侧看过去,只觉得他肩背紧绷,下颌的线条像刀刻的一般凌厉,有股子生人勿近的戾气。 连过路的的蚂蚁都要绕着走的程度。 “干嘛呢?”许幻竹的声音突然从后边传来。 只见她从后方走近,停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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