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絮欣喜万分,用布巾擦了擦满是炭灰的手,拿起偷留的秃笔,仿着书本封面上的,准备写一个“千”字。 一开始手都在抖,也不敢写在书上,于是在布巾还算干净的空白地方,一笔一划地认真写下这个字。 字迹还算漂亮,阿絮呼出一口白气,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冻僵的手指。 工具齐全,阿絮学习的动力更加充足,一连几天都在下值之后学到深夜。 这本书除了教人认字,每课后面都有不少小题目,阿絮之前从头翻到尾,也没见到少主大人的任何笔迹,整本书就像是新的一样,一看就是懒得写。 阿絮腹诽一番,转念又觉得正好,便宜她了。 …… 许是这几天学得太过用力,再加上天气寒冷,阿絮清晨出门时,被寒风狠狠吹了一猛子,等伺候完少主大人出门,她已经头晕晕的,站都站不稳了。 卫掌事看她不对劲,抬手探了探她额上的温度,向她道:“应是着了风寒,你回去歇息吧,别把病过给了少主。” 阿絮迷迷糊糊应下,捂着一阵阵发疼的脑袋回了自己的房间,一头扎进被褥里,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期间好像有人进来给她加了一床被子,沉沉的,压得阿絮有点难受。 但也很有效果,阿絮捂出了一身的汗,黄昏的时候醒过来,头已经不疼了。 她掀开被子,感觉身上有点黏腻,准备去厨房烧点热水洗个澡。 刚一下榻,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阿絮循声望去,却见成峤走了进来。 他身上还穿着出门时的衣服,里面是统一的浅青色宗门服饰,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的大氅,看起来像是从回雪峰修炼完就来了这里。 阿絮有点意外,他来她屋子做什么? 外面风不小,成峤顺手把门关上,走进去,视线在阿絮身上扫了扫:“听说你生病了?” 问完还不等阿絮回,紧接着又道:“本少主是怕你耽误了差事,所以过来看看。”一副无所谓的语气。 阿絮连忙道:“少主大人放心,我已经好了,明天就可以正常上值。” “哦。”成峤好像不是很在意,视线又在屋子里转了转,“你就住这种地方啊?” 他是第一次来阿絮的住所,看起来对这地方很是嫌弃,同时又不忘刺她两句:“够寒酸,跟你很配。” 阿絮知道,如果她敢还嘴的话,少主大人一定会用别的法子折腾她,所以她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眉眼低下去,看起来很乖顺的样子。 成峤见她这样,觉得有点没意思,正要回去,目光扫过屋角桌子上的东西,一下子定住。 阿絮也注意到了,桌上正放着她昨晚看完没收起来的书,她顿时慌张起来,满脑子想着怎么掩饰。 那边成峤动作却快得多,几步过去将那本书拿起来,瞥一眼封面,挑眉看着她,仿佛终于抓到她的把柄一般,嘴角得意地勾起:“你怎么偷我东西?”
第17章 羞耻意 ◎奇怪的身体反应◎ 听到“偷”这个字,阿絮的身子一下子僵硬起来,心虚又懊悔,更担心成峤会惩罚她,情急之下,想也没想就道:“我……我现在就还给您。” 成峤“哼”了一声,没有理她,顺手翻开那本书,看到阿絮写的内容,顿时笑出声:“你这写的什么啊?” 阿絮尴尬得手足无措,本来就是偷偷学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写的是对还是错,被成峤这么一嘲笑,她突然有一种很羞耻的感觉。 偏偏成峤毫无知觉,还坐了下来,将书搁在桌子上,一页页往后翻看,一边看一边笑,有时候甚至把阿絮写的稚嫩字句念出来。 阿絮听着,莹白的脸一点点涨得通红,直红到了脖子根,恨不得把那本书抢过来。 她看着成峤一副笑得不行的样子,越来越忍不住上涌的泪意,明明也不是第一次被他嘲笑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此刻心里的恶念难以抑制,讨厌,讨厌他…… 等成峤终于翻完她学的全部内容,阿絮仿佛结束了一场酷刑,整个人都有一点虚脱的感觉。 对面成峤抬起头,见她眼里蕴着泪光,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愣了一下:“你这什么表情?” 他以为阿絮是在担心偷藏他的书会被惩罚,有些不自然地道:“本少主又没把你怎么样。”本来就是吓唬吓唬她。 阿絮听懂了,原来他不会为这种事生气。她轻轻吸了吸鼻子,把眼泪都眨回去。 “少主大人,那我可以留着这本书吗?”阿絮问道。 成峤当然无所谓,她都求他了,还这么一副眼巴巴的样子,让他心情更好,于是施恩般地道:“想要就留着吧,这种没人要的破烂,也就只有你把它当个宝了。” 阿絮心里不服气,他这种生来什么都有的人,当然不会明白她的处境。 成峤看她不说话,闲着无聊,又开始从头翻那本书,翻着翻着又开始笑她:“你要是有先生,怕是早被你写的这些东西气死了。” 阿絮先前被他嘲笑一轮,缓了过来,已经没有那么羞耻尴尬了。再加上知道成峤没有要惩罚她的意思,还答应让她留着这本书,心里松了一口气。 看少主大人现在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阿絮纠结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道:“是有哪里写得不对,少主大人可以教教奴婢吗?” 成峤抬眼看她,“啧”了一声:“脸皮真厚啊,我凭什么教你?” 阿絮鼓起的勇气一下子戳破了,眼睫颤了颤,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气氛微微凝滞,成峤手指敲了敲桌面,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要本少主教你,总得有什么好处吧?” 阿絮呆了一下,她有什么东西可以给少主大人吗?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 成峤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阿絮感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嫌弃,就差直接说出“你还真是一无是处啊”。 “你病好了没?”成峤忽然问。 阿絮疑惑一瞬,这个问题她好像先前就回答过了,但还是乖乖道:“回少主大人,已经好了。” 成峤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阿絮没有看懂,眨了眨眼。 成峤有点不耐烦地道:“别的不会,捏肩膀总会吧。”催促她,“给我捏肩。” “哦,好的。”阿絮愣怔一下,赶紧走到他身边,抬手帮他揉按肩膀。 成峤小时候爱欺负她,经常捏她的脸,这几年慢慢长大,这类的事倒也不多了。至于阿絮主动碰触他身体,更是从来没有的事,最多只会拉一下他的衣角。 所以阿絮双手一按上他的肩膀,成峤身体就紧绷起来,一动不动,呼吸也微微急促。 阿絮也是第一次替人揉肩,不知道力道是否合适,按了两下,问成峤:“少主大人,这样可以吗?” 成峤根本没留意她的力道,满脑子都是自己奇怪的身体反应,听见她问,随口道:“还行。” 阿絮便继续捏。过了一会儿,看他不说话,忍不住开口道:“少主大人,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教我?” 她还催起来了,成峤懒得跟她计较,轻咳了一声,让她别捏了。 “有没有纸笔?”他问。 “有的有的。”阿絮连忙道。 她打开床头的小柜子,拿出里面的纸笔和自制的粗墨。 笔当然还是那些秃笔,纸是最近成峤用过的,只写了单面,阿絮一张张收集起来,利用空白的另一面。 成峤看她宝贝似的拿出这些东西,又“啧”了一声,很是嫌弃。 本想让她去书房取些笔墨,但外面风大,她这么弱,再给她吹病了,只好算了,将就着用。
第18章 观美人 ◎嗅到她发间淡淡的清香,心头颤了一下◎ “灯点上。”成峤吩咐她。 阿絮连忙将桌子上的那盏小油灯也点燃,挪到正中央。 屋内拢共只有两张椅子,阿絮搬了另外一张坐下,两人各占一边桌角,相邻而坐。 阿絮看他提笔蘸了粗墨,将那本书从头翻起,在她写的答案上圈圈画画。 他看得很快,“哗啦哗啦”地翻着,没一会儿就圈完了。 画到一半的时候,阿絮见他眉头微皱,似乎“啧”了一声:“错这么多。” 她不敢吭声。 成峤把笔扔在桌上,又翻回第一页,开始为她讲解。 阿絮赶紧打起精神,看一眼他手指点着的地方,又抬起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认真地听他讲。 他讲得快,阿絮不敢走神,勉勉强强能够跟上。每听明白一道题,都很高兴地点点头,眉眼弯弯地向成峤道谢:“原来如此,多谢少主大人。” 成峤差不多一直被她盯着,越到后面越不自在,知道她没有别的意思,只好用手指敲敲课本:“看着书。” 阿絮对学过的内容已经很熟悉了,所以扫一眼就能知道他在讲哪里。但少主大人让她看着课本,她只好略微倾身,低头望过去。 两人共看一本书,难免靠得有些近。阿絮挨过来的时候,成峤嗅到她发间淡淡的清香,心头莫名颤了一下,一道题讲到一半顿时卡住。 阿絮偏头望他,清湛的眼微微睁大,疑惑他怎么突然不讲了。 成峤回过神来,有些着恼似的,瞪她一眼:“看书,不许看我。” “哦。”阿絮乖乖答应,目光又转回到课本上。 讲完了错题,成峤让她自己改正,改完又看了一遍,没有什么问题。接着后面的内容,再教她几个新字。 讲完读音和写法,成峤简单解释了一下这几个字的意思,将书推给她:“行,就这些,自己写。” 他直起身子,稍微后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阿絮再次道谢,取过手边的纸张,开始练习新学的字。 成峤本来百无聊赖,视线在屋内转了转,末了,还是落在认真习字的阿絮身上。 她坐得端正,拿笔的姿势也很标准,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乍一看还有几分小才女的气质。 许是灯光映照的缘故,那张还未长开的小脸光洁莹润,没有了额发遮挡的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虽然稚嫩,却有一种直白的、不加掩饰的美丽。 阿絮写完第二遍,无意间转头,才察觉到成峤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以为他有什么事,便问道:“怎么了,少主大人?” 她这样懵懵懂懂的发问,不知为何却让成峤心里更加烦躁,找茬似的,语气很不好地道:“你拿笔的姿势跟谁学的,这么难看。” 阿絮再次睁大了眼睛,她每天伺候他,当然是观察他的姿势、跟着他学的啊。她看了看自己拿笔的手,确认姿势无误,和少主大人平时的样子是一致的。 但她不敢反驳,顶嘴的话,他一定会更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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