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庭笙重新回到山穴,桌子上的饭菜已经被吃完了,沈南皎正在床沿边无聊的用筷子往地上画棋盘,自己和自己下棋玩。 她打了个响指,凝聚灵力于指尖,燃起团火焰落到桌上,转瞬间把桌上的脏碗筷烧得干干净净。 沈南皎不理她,转过身去拿背对着薛庭笙。 薛庭笙:“你以前生过孩子吗?” 原本打定主意不理薛庭笙的,但没想到她开口问话第一句就如此炸裂。 沈南皎脸皮抽搐了几下,深呼吸,冷漠的回答:“没有!” 薛庭笙:“所以你也毫无经验?” 沈南皎没好气:“废话!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有经验!” 薛庭笙:“那你知道怀孕要多久才会生下小孩子来吗?” 沈南皎眉头一皱,眸光转动,悄悄去瞥薛庭笙——薛庭笙板着脸,很严肃的表情,平时总犯困只睁一半的眼睛,现在居然全部睁开了。 他心底飞速闪过一个和眼下情况毫无干系的想法:薛庭笙这狗东西,把眼睛睁开了居然看着还挺可爱的。 沈南皎:“书上都说怀胎十月,想来差不多是十个月吧。” 十个月,也够他内府生种二次发芽,修为恢复了。到时候他要从那几个大破烂套小破烂的阵法里面脱身离开,岂不是易如反掌! 薛庭笙有些不满于沈南皎的含糊其辞,走过去抓着他衣领将他从地面拎起。 沈南皎毕竟身高摆在那里,被薛庭笙拽起来,双脚自然不至于离地,却也被薛庭笙拽得一踉跄,撞上她肩膀。 沈南皎:“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薛庭笙松开他衣领:“跟我下山,去学习养胎。” 沈南皎:“?” 士可杀不可辱。 宁可饿死也不能吃嗟来之食。 薛庭笙你欺人太甚。 …… 沈南皎脑子里闪过了自己的一百种死法,但只要一想到死,身体自动回溯了一下当初被薛庭笙洞穿心脉的痛苦;沈南皎老实了,仰头望着天。 他发誓,如果能活着离开北冥山,他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薛庭笙! 依旧是缩地成寸来到他们昨晚吃晚饭的镇子——白天的镇子反而没有晚上那般热闹,街道上虽然也有三三两两行人,但大家都行色匆匆,精神倦怠。 就连路边摊都变少了。 沈南皎看见冰镇汤圆,买了两碗,和薛庭笙两人边吃边沿着墙根底下走。 沈南皎:“这汤圆一般般,面粉不大好,揉得也不够劲道。” 薛庭笙:“先去县令家里,县令一般都很有钱,他家里的仆人必然有照顾孕妇的经验。” 沈南皎:“啧,还说是冰镇汤圆呢,只有这么一点凉气。冰镇汤圆做得最好的,当属潇湘城那家老字号……” 薛庭笙:“好,到了。” 她吃完最后一块汤圆,反手扣住沈南皎手腕,捏了个隐身决进入县令府邸。 薛庭笙其实不太擅长这类术法。 不过用来对付凡人的话,也不需要多么精妙的术法,最基础的一叶障目,就足够他们隐藏身形了。 沈南皎有点抵触,不太愿意跟薛庭笙去找什么经验老到的仆人请教如何养胎——毕竟他又不是真的怀孕了,让他一个小姑娘手都没拉过的纯真少年去学这些,怎么想都很奇怪。 但他又不敢表现出来。 只好心里不情不愿,表面上板着一张脸,被薛庭笙拽进去。 很快薛庭笙就抓到了一个看起来很老的老嬷嬷。 她无意与人产生过多的纠缠,直接将对方弄晕了拽着沈南皎进入了老嬷嬷的梦中。 * 王嬷嬷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一座凉亭之中,四面都是水。 她不觉困惑起来,自言自语:“我这是怎么了?” 这时,石桌对面忽然传来一道女声:“我想知道,民间常说怀胎十月,是否真的只需要等十个月,孩子就会生下来?” 王嬷嬷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看向石桌对面。 只见对面立着一高一矮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王嬷嬷努力睁大眼睛,但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对方的脸。 她的脑子还有些晕晕乎乎,不知为何就开始回答起了对方的问题:“这得看妇人怀孕的具体情况,有早产,八月便生下来的,也有生得晚,十一月才落地。” 那矮的白影沉默。 一旁高的白影嘟哝:“听着倒是麻烦,日期都拿不准,要是孕妇突然生了怎么办?” 王嬷嬷回答:“生产本就难以预料具体时间,例如我们府上,自夫人查出身孕起,接生婆婆便被老爷接来府上,日夜相伴,直到少爷落地才领了赏银离去。” 矮的白影歪了歪脑袋,困惑:“什么是接生婆婆?”
第7章 王嬷嬷:“这你都不知道?就是稳婆呀,她们经验丰富,可以保证生产时妇人与孩子的情况。” 薛庭笙:“那我们要去哪里找……”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旁边沈南皎连忙截断话头:“你不会想要去找个稳婆来呆在山上吧?” 薛庭笙没有立刻回答沈南皎的话,只是皱着眉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沈南皎:“……你这个表情什么意思?” 薛庭笙道:“没什么,先问别的。” 薛庭笙并不喜欢在自己住处出现陌生人。能容忍沈南皎住在她居处,不过是考虑到他毕竟怀了自己的孩子——薛庭笙以前没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孩子,但如果有了,她认为自己是应该要负责任的。 所谓别的,左右也不过是一些孕妇的注意事项。 王嬷嬷神志被基础低级的迷魂术所摄,知无不答,答无不尽。 薛庭笙听得认真,还掏出本子和笔来做笔记。 沈南皎边听边发呆,神游天外——等他发完呆回过神来,眼角余光一瞥,看见薛庭笙本子上已经密密麻麻记满了字。 沈南皎感觉到些许意外,意外于薛庭笙的字居然写得很好。 他对薛庭笙的一贯印象是出身不明,但对方身上显而易见没有世家子弟的某些习惯,反倒是更像民间摸爬滚打的无赖散修。 但这类散修早年大多居无定所四处搜寻仙缘,认字的倒是很多,字写得如此漂亮的却极少。 薛庭笙的字横撇竖折,结构齐整严谨而笔锋凌厉,收尾干净利落,隐隐有杀伐之气。 以字见人,可窥出一些薛庭笙性格上的特点。 不过这手字怎么看都是练过的。 沈南皎看字,看了一会,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眉头皱起,脑袋往薛庭笙那边靠——沈南皎尚未靠得很近,薛庭笙就已经迅速的用毛笔一端戳住他脸颊,不准他继续靠近。 毛笔戳到少年玉白莹润的皮肤上,墨水因为外力挤压而溅开。 沈南皎呆了一瞬,大叫一声飞快的往后跳:“薛庭笙你拿什么戳我的脸!!!” 薛庭笙:“你是瞎子吗?毛笔而已。” 沈南皎:“毛笔?我看是你这个人有毛病!” 薛庭笙:“别突然靠我那么近,差点拔剑扎你脸上了。” 沈南皎怒道:“谁要靠近你啊!我是在看你的错别字!一行二十七个字里面有十三个错别字,要不是你错别字多得离谱,谁要看你啊?少自作多情了!” 薛庭笙闻言,低头细看自己做的笔记——字迹端正排列整齐,一眼扫去光看卷面便能让人感到赏心悦目。 薛庭笙:“少狗叫,我这纸上哪来的错别字。” 沈南皎气笑,走到薛庭笙面前,手指戳着纸面:“孕妇的孕是上面乃下面子,你写个云朵的云。” “喝水的喝是口字旁那个喝,你给我写个合上的合?” “还有这个‘忌讳’——我都懒得说你!人家是‘忌讳’,你写个‘几回’。” 薛庭笙毫无被点破的羞愧之色,反道:“念出来都一样,难道你看不懂吗?” 沈南皎被噎了一下。 居然无法反驳。 虽然这页纸上确实错别字连篇,但读起来——因为都是近音字,读起来还真没有什么理解压力。 薛庭笙将写满的那页纸翻面,转而问王嬷嬷:“怀孕的人孕期吃什么能提高孩子的智力?” 王嬷嬷茫然:“这个……” 沈南皎冷笑,紧跟着问:“我也想问这个问题,毕竟万一孩子继承你的脑子,以后考出个丁等的卷子,那就来不及补救了。” 薛庭笙:“王嬷嬷说一孕傻三年,你那时候应当是个傻子,没必要烦恼这种问题。” 沈南皎:“孕后当傻子总比一辈子是文盲来得强——‘核桃’是‘核桃’才不是‘合讨’!!” 薛庭笙看了眼自己刚写出来的错别字,不为所动:“我看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就写‘合讨’,你爱看看不看就把眼睛闭上。” 沈南皎气得眼皮直跳。 他暗想天杀的幸好我不是真怀孕。真要是孕妇迟早被这狗东西气得一尸两命。 这家伙到底是在哪家私塾上的学?丧尽天良的文盲怎么敢教薛庭笙这样写字?! 眼看着薛庭笙笔尖一动,行云流水似的轻轻松松又写出一行错别字。 沈南皎忍无可忍,抢过本子和笔,开始帮薛庭笙记笔记。他不像薛庭笙那样会挑着重点记,而是王嬷嬷说什么沈南皎写什么。 他写字速度倒是出奇的快,手写居然能跟上王嬷嬷说话的语速,握着毛笔的手修长又白皙,骨节舒展形状漂亮。 薛庭笙目光落到沈南皎写字的手上,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挪到沈南皎写的字上。 沈南皎的字也端正漂亮。 而且不像薛庭笙写字,只有一手漂亮的皮囊,内容全是将就的错别字。沈南皎的每个字都是对的,而他写下那些结构复杂的字时甚至不需要多加思考。 薛庭笙原本在很认真的听王嬷嬷说话,却因为这个发现而短暂的分神。 不过这样的分神只有片刻,很快薛庭笙的注意力就又回到了王嬷嬷的身上。 她以前下山只顾着打架和杀人,都没有注意过凡人怀孕生子这样的事情——听王嬷嬷这样一形容,纯种的人怀孕生子当真是十分辛苦,而且生育的时候还会有生命危险。 等王嬷嬷讲完一大串话,薛庭笙才开口:“如果怀孕的是男子,身强体健,那么生产会不会轻松一点?” 王嬷嬷愣住,眼睛睁大,满脸茫然:“啊?男,男子怀孕?” 薛庭笙点头:“对,男子怀孕。” 沈南皎正在奋笔疾书的手一听,往下低着的脸露出几分微妙的神情。 王嬷嬷:“但我从未听过男子怀孕之事……这男人若是怀孕了,要从哪里生出来呢?他们又没有门道。” 薛庭笙:“有感而孕的。” 王嬷嬷道:“这听着不像人啊,你那个怀孕的男人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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