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皎内心打着小算盘,立刻道:“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薛庭笙:“你去干什么?” 沈南皎:“厨子做出来的饭是我要吃的,万一你找的厨子做出来的饭不和我胃口怎么办?我当然要跟着去看看!” 薛庭笙点头:“有道理。” 点完头她起身就走,没打算理沈南皎——她觉得沈南皎好像一个傻逼。 沈南皎见她要走,急了,口不择言:“你——你就算!就算不管我!那你也不管孩子了吗!!” 刚说完这句话,沈南皎脸涨得通红。 天地良心,他还真没有这样骗过人,海神娘娘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不过沈南皎转念一想:骗狗的事情,怎么能算做是骗人呢? 薛庭笙停下脚步,眉头一皱。 对哦,他还怀着个孩子。好像孕妇是这样的,在口味上和普通人很不一样。 薛庭笙转过身,满脸凝重的望着沈南皎。沈南皎被她盯得有点发毛,不自觉警惕起来,也回盯回去。 薛庭笙:“那一起吧。” 她两步上前,握住沈南皎的手。大约是刚烤过火的缘故,薛庭笙的手很暖和,细长的五根手指恰好可以塞进沈南皎手心。 沈南皎知道薛庭笙牵他的手只是为了带着他用缩地成寸而已。 只是为了用缩地成寸而已。 但即使如此——在她的手牵上来的瞬间,沈南皎心底还是爬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不自觉低头看了看两人相握的手,又看看薛庭笙。 薛庭笙一只手牵着他,另外一只手在掐诀,她的缩地成寸用得一般般,走了几步后还忘记了其中一段口诀,呆愣楞站在原地发呆。 此时他们已经走出了北冥山的核心范围,四面皆是苍天大树,清冷月光自树叶缝隙间垂落,斑斑点点披散在薛庭笙浓黑的短发上。 薛庭笙皱着眉,在心里默背,试图背着背着就想起自己忘记掉的那段口诀。 她最擅长杀人的剑,于这些旁门左道的术法上,却实在缺少一点天赋。 沈南皎提醒她:“东扫胡尘,日行千里。” 薛庭笙:“噢——” 有了关键提醒,她一下子都记起来了,于是继续前行。不过七步的距离,二人就已经从北冥山走到了距离最近的人类聚集的村镇。 虽然是夜晚,但是镇子上并不沉寂,街道上人来人往,高挂的灯笼连串成线,宛若一条人间的银河那样明亮夺目。 许多酒楼还开着门,大厅里零零散散食客二三。宵夜摊灯火通明,吆喝叫卖声不绝。 薛庭笙捉着沈南皎手腕,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街道上。 往左走是酒楼,往右走是宵夜摊,她偏过脸看向沈南皎:“吃什么?” 沈南皎在两个方向间纠结了一会,最后还是选择宵夜摊。 两人最后吃的虾仁炒面,吃完后一人一碗糖腌水木瓜。 薛庭笙从衣袖内掏出一个钱袋付钱,沈南皎瞥了一眼。 他发誓自己不是有意去看的,就是随意一瞥,偏偏小摊边高挂的灯笼明亮,把薛庭笙手上的钱袋照得清清楚楚。 沈南皎一眼就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那个钱袋。 嚼着零嘴想了一会儿,他大怒:“那不是我的钱袋吗?!” 薛庭笙:“前面还有荔枝膏。” 沈南皎:“我吃——我的钱袋为什么在你手上!” 薛庭笙:“老板,我那份荔枝膏加绿豆——你死都死了,东西自然归我。” 沈南皎:“老板我那份不要绿豆多加糖——连死人的遗产都不放过!你要不要脸啊!” 薛庭笙:“老板加绿豆那份要多多的冰块——你死都死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沈南皎:“老板多加糖那份少加冰——我的钱袋我还不能管了?还我!” 薛庭笙把钱袋扔给他,沈南皎冷哼一声,从自己钱袋内掏出一粒亮闪闪的珍珠,抛给老板:“不用找了,多的是赏钱。” 刚刚还满脸无语表情的夜宵摊老板,在沈南皎抛来一粒夜明珠时,脸上当即喜笑颜开。他一把接住那颗珍珠,捏在手里细看成色,越看越喜,正要抬头说几句好兆头的吉祥话讨贵客欢心。 然而等他抬头时,刚才那对言行古怪的客人却早已经消失不见,同样不见的还有自己刚刚做好放在柜台上的冰饮。 老板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见了鬼。但他掌心又确实躺着一枚成色上等,足够买下他这整个摊子还绰绰有余的漂亮珍珠。 那枚珍珠就像它的原主人一样,在夜色中美丽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第二天一早,薛庭笙吃了早饭,走到林子边缘,继续修自己昨天没有修完的那个阵法。 阵法本身不难,只是薛庭笙从未系统的学习过,于布阵一途的天赋亦算不上毛鳞凤角,只能偷学个皮囊。 若是久不练习的东西,例如这个五行阵,例如昨天的缩地成寸——很容易就会忘记口诀。 虽然忘记了口诀,但薛庭笙并没有很着急。她坐在原地,两眼望着泥地上的阵法发呆。 她坚信这样看久了自己就会记起来。 白鹿轻盈的跳到薛庭笙身边,声音无奈:“你带回来的人类不吃早饭,吵着要见你。” 薛庭笙‘嗯’了一声,继续看阵法。 白鹿道:“这样不管他可以吗?” 薛庭笙:“我在山穴入口处布置了结界,他出不来。” 白鹿:“他早饭也没吃哦。” 薛庭笙:“傻子耐饿。” 白鹿闻言不再说话,扭头跳进森林深处。于是北冥山又如往常一般祥静和谐,山穴内沈南皎骂骂咧咧的声音尽数被结界拦下。 当太阳移动到最高点,把森林的每一片绿叶都晒得微微发烫时,薛庭笙终于修好了那个五行阵。 她站起身,拍拍手,细长苍白的手指上沾着泥巴。 泥巴不是尘土草屑,拍两下也拍不干净,反而弄得薛庭笙手心也沾上泥,看起来脏兮兮的。 她走到湖边洗了个手,再下山去买午饭——完全复刻的昨天晚上沈南皎吃的食物,自然也给自己买了一份。 带着食物走回山穴,薛庭笙解开结界,看见沈南皎坐在床上,背对着自己。 背影也能看出来他很生气。
第6章 薛庭笙曲起食指敲了敲石壁:“午饭。” 沈南皎不为所动,仍旧拿后背对着薛庭笙。 见他不动,薛庭笙也不再说话,只是将食盒放在桌上,一一打开。食物的香气立刻填满这间大小有限的石室。 薛庭笙拿了筷子,自顾自开始吃饭。 沈南皎挑食物的眼光很好,昨天吃过一次的菜品,第二天再吃也不会觉得腻烦,味道仍旧很好。 薛庭笙吃完再抬头,沈南皎还是背对着自己,丝毫没有要转过来的意思。 薛庭笙端着吃干净的空碗,陷入困惑的沉思:沈南皎为什么不吃饭? 思考了一会儿,没有思考出一个原因来。薛庭笙干脆起身,走到沈南皎身边,弯腰探头,挤到他面前——他闭着眼,长而密的眼睫像一簇合欢花,嘴唇紧抿,那颗明显的唇珠被抿进唇缝之中。 显然是一张在不高兴的漂亮的脸。 薛庭笙:“你要饿死自己?” 沈南皎一下子把眼睛睁开,瞪着薛庭笙。 薛庭笙没理解他为什么瞪自己,歪了歪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沈南皎:“就算你日后沦落到我手里,我也绝不会这样侮辱自己曾经的敌人!” 薛庭笙愣了愣,点头:“虽然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不过谢了,你人还行。” 虽然嘴上说着谢了,但薛庭笙内心却并没有多少触动。 人心难测,现在他为鱼肉自己为刀俎,何须信他那些未曾证明过的话。 沈南皎愤愤:“就这样?” 薛庭笙:“那你想怎样?” 沈南皎:“这句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 薛庭笙弯腰弯累了。 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和沈南皎说话,对腰和脖子都不太好。她站直身子揉了揉脖颈,盘腿坐到床上。 薛庭笙刚坐上去,沈南皎立刻像一个被强盗盯上的娇客,一边警惕盯着薛庭笙,一边飞快的往距离薛庭笙最远的位置挪去。 薛庭笙无视了沈南皎的动作,“应该我问你,是你不吃饭,又不是我不吃饭。” 考虑到沈南皎还怀着她的孩子,薛庭笙对他说话比往常客气礼貌了许多。 如果他没有怀孕的话,薛庭笙一句‘不吃饭就滚去吃屎’已经骂出口了。 沈南皎指着门口的结界:“那你整天把我关在这里是几个意思?” 薛庭笙也看了眼结界,回答:“防止你乱跑,给我惹麻烦。” 沈南皎:“你这是偏见!” 薛庭笙沉默片刻,点头:“你说得也对。” 她起身,捋了捋自己刚坐折的裙角,往外走。当她走出去时,那层结界泛起水波一般的纹路,随后渐渐消失。 等薛庭笙走远,沈南皎立刻跳下床沿,从桌上端起吃的,边吃边去研究洞口那个结界是否真的消失了。 他走到洞口,发现—— 好消息,洞口的结界确实消失了。 坏消息,在洞口三步之遥的地方,又起了一层新的更牢固的结界。 沈南皎深呼吸,气得眼尾泛红,怒而大骂:“薛庭笙你是狗吗?!” 这次的结界有所改进,沈南皎骂人的声音可以通过结界传到外面了,惊到好几只在山穴附近的草地上散步的小妖精。 此时就在山头背面观剑的薛庭笙,自然也能听见沈南皎的声音。 她眼皮跳了跳,脸上表情没动。 湖面泛起波澜,随即太簇的声音跟着一连串泡泡冒了上来:【你心绪乱了。】 薛庭笙垂眼,屈指一弹幽蓝剑身,道:“心情不好。” 太簇冷笑:【还真是一个愚蠢的人类,你怎么会是狗?你分明是个混杂种。】 太簇并无骂人的意思。 它讨厌人,连人类的语言都没有努力去学过,更加学不会人类世界那套攻击血统的辱骂方式——太簇只是实话实话,每句话都是单纯的字面意思。 但薛庭笙已经没有心思观剑,抬手一拂,长鲸剑飞回剑鞘之中。 太簇不会看脸色,没有察觉到薛庭笙是在烦沈南皎,还在一个劲的追问:【那个人到底还要在这里住多久?我听说人类要十月怀胎——他得怀十个月才生下幼崽吗?】 【人的幼崽很脆弱,不像你,随便吃什么都能活。他生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反正我是不会养人类幼崽的。】 薛庭笙板着脸,语气有些生硬的回答:“不知道。” 不爽归不爽。 但是太簇的话提醒了薛庭笙——她对人类生育一事知之甚少,纯种的人类很脆弱,她不应当以这种一无所知的状态去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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