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们修成正果结为道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现在看来,什么都完了。 他根本没想和她修成正果。 她在他心目中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重要。 或许机缘巧合之下,他花了心思在还算有趣的她身上。可当真正的天之骄女出现,她立刻就被抛开了。 一月来的夜不能眠费心表现功亏一篑,她像是被人玩完就丢的器物,别说一词半字的解释,还能不能见到沈南音的人都成问题。 这样的男人她其实见过很多,也有心理准备,可当她意识到沈南音可能真的是这样的人,还是有些失望。 他那张脸确实骗到了她。 程雪意停住脚步,站在长满了杂草的破旧石阶上,这就是外门弟子住的地方,年久失修,环境恶劣,跟住在山峰上的内门弟子仿佛隔了天堑。 这天堑好像也隔在她和沈南音之间。 真可恶啊。 她忽然不想回去了,掉头就走,一路来到太玄宫,借了太玄宫的传送阵法和身份之便,登上了真武道场。 真武道场是真武道君沈南音的道场,这地方她此前从未来过。 她和沈南音过去只在他前往太玄宫办事时远远见过,她一个打杂弟子,还没有资格去给大师兄收发任务。 一月前的夜晚,她能在夜里的外门见到大师兄,至今看来都像是一场梦。 真武道场处处洁净气派,但并不奢靡,来往弟子几乎没有,因为沈南音并未收徒,在自己的道场也不用人伺候。 程雪意收好腰间的太玄宫玉牌,没这个东西她还真上不来这里。 来了之后,又觉得自己不如不来,因为她还真的看见了李守道话里提到的——沈南音与付菁华出双入对。 真武道场上除了他们俩,一个人都没有。 付菁华织锦羽衣,瑶簪宝髻,只要见过她的人,都不会对她的身份做其他猜想,她绝对配得上第一美人的称号。 而她身边的男人,程雪意就更熟悉了。 乌发雪衣,玉冠纱带,沈南音身姿挺拔,肩宽窄腰,双腿修长。他不管做什么都不紧不慢,温文尔雅到极致。那一身薄雾山水的写意气质,就连身边的付菁华都有些被抢走了光辉。 这人与她一月来夜夜相伴,缜密优雅的姿态一如往昔。 他第一时间发现了有人闯入,目光投过来的一瞬间,程雪意结冰的心湖发出解冻的脆响。 他白日里给她的感觉和夜晚完全不一样。 沈南音垂眸一扫她腰间弟子玉牌,保持着恰当的礼貌,用一种稳定干净,蕴存一定疑虑的语气问道:“执事堂弟子?为何擅闯真武道场?” 像是两个极端,曾经熟稔的情人此刻看她的眼神,仿佛看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
第2章 装不认识是吧? 沈南音的声音真好听。 落在人心里,便如毛笔在人心尖上写下文字,令人心头发痒,周身带起一阵淡淡墨香。 往日夜里,他总用这样好听的声音温声关怀她。 可到了白天,他就好像换了一个人,用这样好听的声音问她是谁。 好问题。 她是谁? 这个问题彻底熄了程雪意调头就走的心思。 她往前走了几步,风吹起她腰间的银铃铛,她一身朴素,唯一的装饰便是这银铃。 铃声清脆悦耳,吸引了沈南音的注意,他目光刚一下移,还没看清那铃铛,就听擅闯真武道场的人终于开口。 “大师兄不认识我?” 她求证一般又往前走了几步:“大师兄好好看看,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 程雪意盯紧了沈南音的脸,心里慢慢计时。 她的眼神太过直白,一点指责一点冷意,让沈南音不得不仔细地看清她,认真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记忆错乱,忘记了这位师妹。 程雪意是那种典型的大眼美人。 她眼睛非常大,神采奕奕,极有元气。 长发一半绾着平髻,一半垂下来和淡蓝发带编在一起,拧成两条长长的发辫,在发尾用贝壳扣子扣着。 哪怕穿着打杂弟子灰扑扑的衣裳,她依然明净昳丽,掩不住得灿烂动人,任谁看了她,都会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但不认识。 确实不记得见过。 沈南音忽然转头:“我尚有事处理,圣女先回去吧。” 付菁华微微点头,瞟了程雪意一眼,低声说道:“我夜里再来找师兄。” 夜里再来找他? 什么意思?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程雪意望向沈南音,他就这么平平静静地在她注视下答应道:“我等你。” 付菁华温婉一笑,即便程雪意衣裳一看就是外门弟子,不值一提,在路过她身边时,她还是礼貌地颔首致意。 圣女的礼节和姿态挑不出任何问题,于是程雪意决定挑剔沈南音。 “你夜里要和她做什么?昨夜你为何没来,为何一句话都没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一连发出数声质问,太理所应当的态度,让沈南音都有些欲言又止。 良久,他用一种相当平和,足以令所有听到他说话的人跟着平和下来的语气道:“我送师妹回太玄宫。” 程雪意皱眉,想说什么,双腿已经先有反应,不由自主地跟着身边人清冷的灵力移形换位,眨眼间就回到了传送法阵里面。 她怔了怔,这还是认识一月来,沈南音第一次在她面前动用这样不可抗拒的灵力。 之前他只在每夜分别化光离开时用些微薄的灵力,激不起一点火花。 程雪意浑身发麻,那种对高修灼热而强大的胜负欲几乎烧毁她的理智。 她努力压制本性,回过神来,人已经与他一起回到了太玄宫。 繁忙的晨起告一段落,太玄宫此刻人不太多。 但沈南音是什么人?但凡他出现的地方,总会激起许多关注,这也是认识以来,他们都不曾白日见面的原因。 他不喜欢被人围观,程雪意也可以理解。 弟子们紧张地围在一起朝沈南音见礼,阿青在右侧,一眼望见跟在沈南音身边的程雪意。 她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对他们居然走在一起感到吃惊。 沈南音见她神态,便知她与程雪意有关,温声问道:“可认识这位师妹?” 阿青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和大师兄说话的机会,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 “大、大师兄在和我说话吗?”她左看右看,本不敢相信,可雪意在沈南音身边,大师兄问别人认不认识雪意,也只能是在问她了吧? 她慌乱上前,结结巴巴道:“认,认识呀。雪意,你不是回去补眠了?怎么……” 她话未说完,就气息混乱地说不下去。 程雪意一言未发,是沈南音和婉道:“认识便好。这里的宫务暂时交给旁人去做吧,先送这位师妹回去休息,她可能太累了。” 他已经非常含蓄且点到为止了,言语神色都看不出任何不对,任谁都能听出他的关怀。 但程雪意天生对人情绪敏感,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点。 他一路虽然温和有礼,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他将她强行扭送回来,对她的问题虽然不曾反驳什么,却也只字不答。 现在还让阿青放下事务送她回去,说她可能太累了,这还能是什么意思? 他觉得程雪意脑子有问题。 换言之,他觉得她是疯了,才会出现在真武道场,问他那些问题。 程雪意怒极反笑,阿青跑过来挽住她的手臂,眼睛里满是好奇,但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还有沈南音的面多问什么,只低声劝她回去休息。 她没有反抗,任由阿青拉着离开,眼睛始终定在沈南音身上。 她知道自己眼神恐怕不太友善,这对两人的身份来说算得上冒犯。 但沈南音并未不悦,也没有责怪。他看了她一会,直到她不得不因为身位而收回视线时,才慢慢点了一下头算作道别。随后身影消失,先一步离开。 程雪意直接笑出声来。 懂了。 装不认识是吧。 是觉得在众人面前,尤其是在付菁华面前,承认和她这样一个打杂弟子在一起很没面子,会妨碍了婚事吗? 他是不是打算就这么和她再不相见? 一定是她扮演打杂弟子扮演得太像了,才让沈南音胆敢对她始乱终弃。 “雪意,你怎会认识大师兄,还和他一起回来?” 一走出人群范围,阿青就忍不住问出口来。 这问题不止她好奇,方才在太玄宫的所有弟子恐怕都想知道缘由。 不过在得到回答之前,阿青先听见程雪意的笑声。 “雪意,你笑什么呢?”她心里毛毛的。 程雪意平静道:“没什么,今日是我太累了,回屋舍的时候险些跌下悬崖,幸好大师兄及时出手相助,才将我救了回来。” 一听这个,阿青瞬间顾不得别的,担心地抱住她说:“跌下山崖!你没事吧!可有哪里受了伤!” 雪意被她抱着转圈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她叹息一声,柔和道:“没有大碍,都说被救了。” 阿青生气道:“下次可不许再熬夜了!我就知道你今日不对劲肯定是因为没睡好!我又不是没手没脚,做不了那些打扫的活计,值当你半夜不睡,起来帮我干活?” “……”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她若是因为要帮阿青分担宫务才彻夜未眠,倒也不会这样不甘心了。 程雪意感觉阿青揉了揉她的头发,听她语重心长道:“听我的话,我虚长你几岁,算是你的姐姐,以后不要再这样了,知道了吗?” 雪意愣了半晌,呆呆地看了阿青许久,才轻轻点头:“知道的,再不会了。” “今日这样的事,再不会发生了。” 胆敢戏耍玩弄她这样的事情,她再不会允许它发生了。 被阿青推到床上,塞进被子里勒令好好休息,程雪意一直很乖,不住地应好。 等阿青回去上值,她也没“阴奉阳违”地立刻起来。 她听话地躺在床上,盯着帷幔上方方方正正的乾天宗标识,细算着她来到这里多久了。 不知不觉,居然已经五年了。 为了进入乾天宗,她封锁了大部分力量,如此才能保证不被宗门的大能发现可疑。 这样做的坏处也很明显,她只能勉强修行乾天宗的功法,用那点微薄的正道灵力,五年来过着普通外门弟子该有的生活。 劳累是有的,但并不怕这些艰辛,只是觉得长日漫漫,未来没什么盼头。不知这样下去,自己虎年马月才能接近乾天宗的核心人物,见识到门内至宝白泽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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