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祢荼道。 方渺眉飞色舞,咳嗽一声,让自己冷静,不就是天命者吗,他问心宗还没有天命者呢! “但走之前,我想去洪彦镇走一走。” 方缈连连点头,道:“那就快点走。问心宗此去千里,再回来可就难了。” 街道上凌乱不堪,深渊地缝横过东街,那里的屋舍已不见踪影,被流星火球摧毁的房屋一片狼藉,翻折的旗帜,呼喊的声音到处都是。 “娘,娘……” “爹,你醒醒。” 不过一场斗法,镇上的百姓死伤有两成,好在贪玩的小孩当时都在山顶,都还活着,而这些小孩家里,大多有亲人在世,虽说有些人伤得都不轻,但至少有人还在…… 也好。家破人亡的有她一个就够了。 去问心宗的路上,方老头难得破财买了辆马车,马车破破烂烂四处漏风,驱车的是匹老马,瘦骨嶙峋,车子晃晃悠悠,慢吞吞地长途跋涉。 车内颠簸了一阵,祢荼疼得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她摸了下后心,满手的血,于是掀开车帘对前面驾车的人道:“我后背还有点疼,您能再给我治一治吗?” 方缈道:“别找我治,你找他。” “他?”祢荼看向方思议,这人端坐车内,仪态万方,自从在榕树下道过几句话之后,他就一直闭口不语,像在自惩,当然可能他本就话少。 方缈的声音从车外传来:“你先前受伤昏迷的时候,是他给你治的。” 祢荼伸手在方思议眼前晃了晃,道:“你能治活人吗,比如我?” 方思议朝着祢荼伸出手:“手给我。”
第6章 招惹 对她好,对别人一般。 祢荼试着把手放在他掌心,方思议一手托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手掌附上她手背。 有股熟悉的暖流涌入身体,祢荼便感觉后背尖锐的痛觉在缓缓消弭,手上、胳膊上狰狞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愈合。 “会不会留疤啊。”祢荼问。 “我给你熬药,不会留疤。”方思议开口。 “最好是这样。”祢荼说完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 日落西沉,破败的洪彦镇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门主就是在这附近断了生机。” 拿着命牌的黑衣人对为首的高冠中年人道。 中年人面容阴鸷,道:“去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最后,他们来到一片灰烬面前,这里方圆十丈都被焚烧殆尽,火焰烧毁了一切打斗的痕迹,既可以说是般竹所为,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所为,毕竟没听说过般竹会焚尽万物这一手。 “想来是般竹的手笔。” 面容阴鸷的中年人名赵缮,他愤怒地大吼出声,目眦尽裂,痛苦不已:“燃线香,但凡碰了师父遗体,碰了师父遗物之人,杀无赦!” 门人脸色阴沉,拿出一截黑色线香,用灵火点燃,青烟缭缭,继而像被牵引了般,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看来那人是逃到了镇外。” “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这儿被毁了一通,应该是门主和般竹大战所为,此地镇民死伤无数,若有人踏上修仙路,必然会仇恨我们齐天门。” 赵缮说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既然已经杀了一半,剩下的也不必留。全杀了。” “是,大师兄。” 赵缮走在鲜血遍布的大街上,神识外放查看是否有活口,看到一个便拘出来杀了。他眼里透着浓浓的哀思,师父不在了,他将是门主,要立威,必须斩始作俑者,但般竹实力强悍,师父都不是对手,更何况是他,所以只要除掉那个得了师父私藏的家伙就行了。 而师父的私藏,里头多半有一样宝物——齐天门门主令! 只要有了门主令,他便是新任门主! “师姐,这边还有人吗?”个头较矮的男子停在一幢木楼面前,问门前立着的红衣女修。 红衣女子扫了眼屋子:“我已搜过,没了。” 她转身,余光瞥了眼院中翘起的木板,和一双惊恐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女子抬手一扬,院中另一边的稻草飞了起来,稀稀拉拉地落在了那处翘起的地板上方。 堆得不厚,不至于让人想去一探究竟;也不算薄,不至于让人发现藏在底下的人。 ** 马车外,方缈给马儿施了个法术,自己盘腿而坐,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盹。 方思议闭目养神,仿佛一切云烟过眼,天地间没有他在意的东西。祢荼沉浸在死亡与离别的苦涩之中,看《惊鸿照影》的册子来打发时间,看不怎么进去,但还是背会了。 终隐山位于群山之间一处不显眼的凹口,地势平坦,水流绕山而过,许是所谓的钟灵毓秀,林间多虫鸣鸟叫,曲径通幽,青苔遍布的台阶上一座古老的山门巍然而立。 只是高大的山门缺了一角,石柱华表上的龙纹凤雕已经被磨损得差不多,也没有修缮的痕迹。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有道通体冰蓝的晶碑耸立在山门边上。 那晶碑表面光滑如刀劈斧削般,光可照人,哪怕经历了岁月沧桑的洗礼,它的底座已经磨损,但它面上却连一丝划痕都没有,光滑透亮,连带那破败的山门都贵气了几分。 祢荼刚上山,就听到沙沙的扫地声。 方缈捋了捋胡须,咳嗽一声。 “师父回来了。”一个豆丁似的小孩从树丛里钻出来,眼里尽是欢喜。 方缈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 “幸好您老没忘了家门。”又有个女音欣慰道。 祢荼看向来人的方向,加上小豆丁,总共三人,一个比她小一两岁的黄衫少女笑容天真烂漫,还有个一脸老实 拿扫帚扫地的青年。 “师父,黍仙前日到访,您不在,我们也……”扫地的青年话音未落,就看到方缈身边站着一位少女,和一个明显不同凡俗的男子,男子一身白袍,身姿超然,容貌更是让身后的晶碑都黯然失色。 “大师兄,二师姐!师父回来了,还带人回来了!” 不多时,有个好听的声音刻薄地道:“师父,这回连乞丐也捡回来啊。” 祢荼看了眼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袍,方思议倒是神态自若,祢荼道:“你又是谁?” “问心宗大师兄,秦杖玉。” 祢荼愣了愣,还有人叫章鱼? 秦杖玉身边还站着一位素衣女子,那女子板着脸,长得还算周正,手里抱着本账本似的东西,不高兴地道:“师父,您是觉得问心宗还有闲钱吗?您是觉得问心宗有天资聪颖的我们还不够,还需要其他骄子来将宗门发扬光大?” 祢荼不禁瞥了这老头一眼,都这般艰难了,回来的路上还给租了辆马车,是顾及她的伤势吗? “杖玉,舒玉,不得无礼。” 祢荼问:“你们两个是兄妹吗?” 舒玉恼道:“你才是兄妹!” 方缈捋着胡须,道:“他俩都是我收的弟子,她是二弟子,姓舒,名玉。” 舒玉道:“师父,您确定还要收人?” “让他们滚。”小豆丁横眉冷对,“你识相的话滚下山去,问心宗不欢迎你。” 祢荼听他说“你”,而不是“你们”,大概是把方思议当成送她上山的人了? “师父上次带的人我们都赶出去了,这次一定也可以。”黄衫少女拉着舒玉的衣袖,一副唯两位马首是瞻的做派。 祢荼道:“问心宗,就这五个人吗?” 方缈道:“加上老夫,六个,现在加上你,七个。” 真是庞大的门派啊,祢荼道:“我既然来了,就没有走的道理。” “你非走不可。”秦杖玉伸手,手中多出一把剑,朝着祢荼杀去。 “住手,你不是她的对手!”方缈想阻止,祢荼连元婴境的赵咤都能斩杀,秦杖玉就这么莽撞上去,这剑可能会被废! “她自然不是我的对手。”秦杖玉理所当然地以为师父是在跟祢荼说话,他几步一迈,身轻似燕,转眼来到祢荼身前,剑刃横过她的脖颈,“只要你下山,我留你一条命,问心宗弟子虽少,但到底是仙门,仙门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地方!” 就这年久失修的,也叫仙门?祢荼轻描淡写地侧身躲开这漏洞百出的杀招,先前和齐天门门主赵咤一战,她已经知道了不少躲避的身法,也亲自试验过确实可行,此刻要避开秦杖玉的攻击,简直轻而易举。 见她闪开,秦杖玉眉头一紧,嘴角冷冷地扬起,“还有点本事,不过你不是我的对手。” “快住手!”方缈道。 “晚了,现在是他惹我。”祢荼道,“您别妨碍,我会留下,而且会让人无话可说。” 方缈又喜又忧,他忌惮地看了方思议一眼,祢荼得了奇遇实力大涨后,这位能愈合重伤的“伴生物”还没出手过,谁也不知道看似随和的他实力究竟如何。 “痴心妄想!”秦杖玉知道自己在以大欺小,在倚强凌弱,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总之问心宗再也不能塞人了。 “我不想伤你。”祢荼伸出手,手中锁链如长蛇般,无风自长,直接缠绕住秦杖玉的手臂,天火扬起,滚烫的火焰沿着锁链向外延伸。 衣袍燃起,皮肤炙烤的气味弥漫开来,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茂林,飞鸟惊起。 方缈拂袖隔开火焰,避免火蛇撩过秦杖玉脸颊,给后者引以为傲的脸毁了容,并对祢荼好说歹说:“快快松手!祢荼,放过他!他认输了!” “我不认!”秦杖玉目露奇光,“她只是仗着手上的法器险胜于我,要我认输,除非她的资质在我之上!” “她的资质……”方缈抚膝摇头。 祢荼松开了手,手指粗细的锁链回归她腕间,变成细长一条,缠绕着手腕,煞是好看。 “我也不想你受伤的。”祢荼看了下身后的人,把方思议拉到身前,道,“他可以给你治好。” 算是让这人欠方思议个人情,之后少说赶人下山的话。 方缈立刻用期盼的目光看向方思议,方思议在祢荼的拉扯下,慢条斯理地来到秦杖玉身边,握住他的手腕。这回他治得很慢,治完后,秦杖玉的脸色缓和下来,伤口不再疼痛,伤势却依旧狰狞,痂壳触目惊心。 祢荼看得尾椎骨的位置微微一麻,不忍再看。 所以这人是想隐藏实力?虽然没了记忆,但并没有丢掉脑子,祢荼对秦杖玉道:“该怎么测资质?” “跟我来!”黄衫少女银铃般的声音响起,领着祢荼来到晶壁处,“手附上去,灌入灵力,资质就会显现在这壁面之中。”她骄傲地道,“这是我们全宗门最贵重的宝物了,雷打不裂,水火不侵。” 祢荼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宝贵,最宝贝的东西放在正门口,还没被人盗取,可见它的非凡之处,她道:“如果没有灵力呢,要怎么测资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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