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马裘下颏微扬,“本派研得灵药化厄浆,可祛魔修毕生之苦,任由诸位延几之道。” “化厄浆?!那是……传闻中的神药……化厄浆?!” “神药怎会出自天衡宗之手?!” 比起魔道众修的震惊,仙门这方却面面生疑。 ……何为化厄浆?看众魔的反应,似乎是十分了不得的药物,可为何此前巫马裘从未同他们提起? 现世医道中落,他又是如何研得此等灵药? 巫马裘悲悯望着下方,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欣赏着这番混乱之景,沉声道:“是接受归降,投身光明,或是承受刀剑洗礼,最后选择的时间,交给诸位。” 场内如蜂群嗡鸣,渡火宫的魔修们面目狰狞心急如焚,可反观高台上的上位者们,却安静得出奇。 片刻后,蓦然有人高呼出声。 “轩辕门愿追随天衡宗!” 天枢使视线移向声起之地,眸光渐渐沉暗。 人群中再起轩然大波。 “好个轩辕门!一丝丝好处便将尔等收买,背信弃义,骨气何在?!” “哼,渡火宫掌权多年,号称魔道之首,又给过我等几分好处!难道诸位还想为奴为犬,年年上供么!” “呵,我等深受魔宫庇护,愿为尊主效犬马之劳,尔等身为魔门却生异心,要做仙门之奴,才是荒唐!” “本君只为求道!修魔之痛乃飞升大碍,尔等目光短浅,便永世留在此地,落得与至尊一般下场才好!” “独山派也愿弃暗投明,追随巫马宗主!” “叛贼!休得猖狂!” …… 场面愈发混乱,梨渺用力攥紧了双拳,胸中灼火蔓延。 母尊是否有想过,在她离去之后,魔门会变成这般模样? 她不愿相信母尊对此毫无准备。 让她见证魔道之乱,也是母尊计划之中的么…… 母尊……究竟想让她怎么做? 各派言语争斗不止,蓦然话锋一转,矛头又指了过来。 “我等效忠渡火宫,不过是为报汝元至尊之恩,如今其人已逝,本派便再无追随之由,自该另辟新路!” “尊主虽去,可意志未绝,她老人家的后人就在此处!” “老夫从未听说过尊主有甚么后嗣!随便跳出个人来自称魔尊之女,便可将尔等蛊惑,她有甚么证据?!” 众魔的目光再度聚于高台,扎在了梨渺身上。 梨渺轻眯起眼眸,不知为何,她此刻分明涌动着怒火,却出奇冷静。 “是否为至尊之女,自有验证之时。现在可不是质疑本君的时候。” “诸派的态度,本君都听清了。” “归于天衡宗麾下以求消苦化厄,还真是个不错的买卖。但很遗憾,这场自以为是的交易,不过是诸位的妄想罢了。” “因为我等将在此……斩落巫马裘的头颅!” 梨渺双瞳凝缩,直视那人群中的魁梧男人,气势凛然。 仙魔众修心底骤震,未料那从天而降的化神女子竟道出这等狂傲之言! 巫马裘可是渡劫期的大人物,身后仙门众派更是大能群集,而此刻魔道诸派却被挑动内乱,双方相拼,魔道优势全无,她怎能有如此底气?! 渡火宫众修面露愕然,却莫名受到鼓舞,顷刻热血沸腾。 客卿自称尊主之女实令人震惊,可七星使中的大人物皆无异议,而“客卿”在宫中留驻数月,身份本就有诸多疑点,如此可见……她的宣告并非妄言,她是真正的至尊后嗣,魔宫少主! “不知所谓。” 巫马裘将手落在腰间刀柄,凝视着梨渺,道:“看来我等之间,必有一战。” “众仙家道友,守护修真界秩序,便在今日!” 巫马裘抽刀高举,正欲发号施令,蓦然一道剑光飞来,停落巫马裘身前,掀起一阵风浪。 众人迎风凝眸,望见了一道纤白的身影。 而巫马裘在看清来者的面容之后,兀地震了震双瞳。 “清宵子?!你竟还活着!” “传闻是假的……清宵剑尊没死!” “什么!当真是清宵剑尊?!让我瞧瞧!” 仙道诸派蓦然躁乱,几乎都忘了此为攻坚之刻。 渡火宫门人亦表诧然,那剑尊的背影……怎么瞧着像另一位客卿? 梨渺见状定了定心,众医修体弱,须得借助旁人之力方可御空,她担心母尊状况,故提早一步赶来典仪。 好在,师尊来得也刚刚好。 “原来那才是清宵剑尊真正的模样……” 萧岚讷讷感慨,旋即转向云凌坊主。 “剑尊现身在此,阿栀姑娘想来也快到了。” 云凌坊主望见清宵子一如往初的身影,气定神闲地点了点头。 因清宵子一纸书信,她将褚青栀留在了盛月坊,那姑娘向她讲述了天衡宗与清净门的诸多内幕,她对此保留怀疑,但也嘱咐坊中众人封锁了阿栀的消息,并在巫马裘计划攻占魔域时,答应了他的邀请。 魔宫上任玉衡使与她有弑亲之仇,然清宵子与梨渺与盛月坊为友,大仇已报,她不该将仇恨迁怒到恩友身上。 来到此地,她不为征战,只为亲眼瞧个真相。 “没想到,今日本座竟能重见故友。”巫马裘恢复镇定,凝眸打量着清宵子,内心浪涛汹涌。 他渡劫失败,即便存活,也应修为大损,可如今见他,竟还是化神巅峰之境,不过三百余年……他究竟是如何做到,此前又藏身在了何处? “巫马裘,穆某俗家为你所屠,清净门灭亡为你主使,你我之间血仇如海,不必在此枉称旧友!” 白衣剑尊双目锐利,字字冷冽。 巫马裘眼眸顿张,众仙愕然,论声四起,原本混乱的场面再添烈火。 “本座一生光正,从不做那宵小之举,剑尊勿要血口喷人。” 清宵子略微压低面容,视线锐意不减。 “逝者无言,你自心安理得,可你堵不过生者悠悠众口。” 巫马裘面色愈发沉暗,“本座问心无愧,听不明白阁下的暗语。” “现下两道修士皆聚于此,你敢向天下人交待,化厄浆的炼制之法么?”清宵子眯起了眼。 巫马裘眼神微变,显露一瞬破绽。 他提起化厄浆,莫非当真知道了些什么…… 长老卫辛前日莫名失踪,莫非是落到了他们手上。 不好。 巫马裘心底震荡,却又强制镇定下去,若只是卫辛屈打成招,他尚可辩驳,不可急躁。 他正要虚与委蛇几句,忽然一阵斥责声传入他的耳中。 “你当然不敢,你为求力求权做了那些罪大恶极之事,还想保全名誉,你当然不敢!” 闻声,巫马裘眼眶倏然张动,他转头看去,只见那数十位面容憔悴、瘦骨嶙峋的医修被裹在灵力屏障中御空飞来,跟在他们身后的一男一女,正是靳无常和褚青栀。 “那、那不是医圣葛贤么?!” “还有莲花山庄、百草谷的修士……他们怎都成了这副模样?!” 仙门中有人认出来者的身份,不禁大骇。 那些消隐数百年的名家医修,居然都出现在了此处,身为医者,却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再看他们肩胛处触目惊心的空洞,显然 是被囚虐所致! 葛贤向众人拱了拱手,浑浊的眼中透出不加掩饰的愤恨。 “诸位仙家,请听老夫一言!” “我等被巫马裘威逼胁迫、囚缚多年,助他炼化血脉之力,诸多同袍遭其残害,惨死狱中!那化厄浆,也是靠抽取诸位的青月血脉炼制而成!” “此人罪大恶极,狼子野心,却还故作姿态,妄图一统两道!” “诸位仙家切莫听信其谗言,若让此等恶徒做了修真界之主,将有多少无辜者枉死!诸派道友又岂能安生?!” 老者挺着孱弱身躯说得掷地有声,身后众多医修情绪奋起,齐声痛诉巫马裘之罪,声声震人心魄。 仙道众派纷纷变了脸色,魔修们亦震惊茫然,不想那以正义著称的天衡宗主,竟也会做这等勾当,比起魔宫治下的诸多门派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巫马宗主,你可有何交待?”云凌目光凉薄地看向巫马裘,其间隐含愠意。 “无稽之谈!诸位仙家,这些医修怕不是被魔宫胁迫,所说之言皆与本座无关!清宵子,你竟与魔道联手,想要蒙蔽众仙,嫁祸本座,昔日剑尊堕落至此,当真愚昧至极!” 巫马裘蓦然震怒,然短时间的措辞却未能让他维持镇静,言语间的激动宛如用线潦草缝补的豁口,稍不留神便泄了破绽。 梨渺不禁冷笑,清声道:“居然将罪胡乱抛给了渡火宫,没了这些医修,巫马宗主,你还想如何炼制化厄浆?眼下当着两道众友之面,不如在此显能,自证清白如何?” 巫马裘双瞳忽缩,握刀的手力道愈发加重,震出细微的嗡鸣。 “本宗秘法,又岂可随意泄露。” “哦……还以为阁下大公无私,真心解救众魔之苦,原来还是藏了私心么。” 梨渺说得委婉,可众人皆听出了贬损之意。 反观巫马裘虽字字有力,却并未洗清自身,只是在强词夺理罢了。 那些可怜的医修才是苦主,现下魔道四分五裂、大势已去,集众仙家之力,攻破并非难事,若医修们当真是为魔宫胁迫,面对此番场景,助众仙一举拿下魔宫便可翻身。 医修们不会不懂其间道理,而众仙家亦然。 自众医修现身指罪之刻起,局势便已明晰。 “盛月坊退出此战,从此与天衡宗不相往来。” 僵持中,云凌朗声开口。 大派盛月坊一表立场,立马便有门派随之发声。 “原以为巫马宗主一世英雄,乃众派榜样,不想也会做出这等腌臜之举!我靖江派羞于与阁下为伍!” 巫马裘怒目望着四方,终于显露慌乱之色。 仙家大军人心四散,攻占魔道出师未捷,反叫他落得个身败名裂! 他气息渐乱,仍不愿就此认输,张开手臂震声大呼:“我巫马裘所行一切,皆为天下安宁、修真大同!大道行路必有代价,诸位仙家当真要为这微小牺牲,与本座背离,与天衡宗为敌吗?!” 威压荡过四方,清宵子攥紧双拳,目光愈发锋利寒凉。 “满是利欲,谈何大道,为你一人之私,便残夺众多无辜性命,你,不配!” 他挥剑持于身侧,声声紧逼。 “穆家之仇,清净门之恨,今日,都该有个了断!” 梨渺注视着众仙之态,巫马裘毕竟是仙道之首,所行之恶尚未侵犯到那些大派利益,虽有些许势力表明退出此战,可仍有诸多门派仍在观望,若他们仍选择站在天衡宗身后,这场战斗,仍将流血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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