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渺姑娘。” 耳畔传来少女的轻语,梨渺微微一愣,转头看向天璇使楼望月。 楼望月平静看着她,唇角挑起的弧度透着一分自如,仿佛先前痛斥巫马裘的激动模样不过是她伪装。 “尊主给您留下一句话。” “真火不熄,存在不灭。” 梨渺双目微怔,此前她与母尊相谈时,她也说过类似的话语。 天离圣火,存在……母尊在暗示她什么…… 梨渺低眸看着自己的右手,释放出一缕天离圣火,炽白火焰蓦然自掌心轰燃,照亮高台。 刹那间,她心湖颤动,仿佛感应到什么,愕然张了张双眸。 “那是天离圣火?!” “这女子……果真是尊主传承?!” 众人被这突来的亮光吸引,无忧呆滞许久的面容顿然僵硬,眼角赤红欲裂。 尊主竟将天离圣火传给了她…… 为何不是他?! 只见那白焰之中气流翻旋,渐渐凝聚轮廓,最终化作赤红如火的女子,翩然落于高台。 “……母尊!”梨渺呼吸骤急,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惊喜唤出声来。 “尊主!是尊主!” 周围众魔欣喜若狂,纷纷俯身跪拜。 巫马裘见状骤然瞪大双目。 汝元,竟是假死? 她消逝于雷劫,乃是众人亲眼所见,为何又会出现于这白火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梨渺兀自低语,激动又茫然。 楼望月悄声对她道:“尊主有分离神魂之能,即便身灭,只要有一丝神魂未尽,便可浴火重生。尊主并非以完全之态对抗天雷,失败身死,乃是必然。” 梨渺恍然大悟,原来母尊在授她天离圣火时,便藏了一缕神魂,她……早就为今日计划好了一切,她用一次刻意设计的死亡,欺骗了仙魔两道! 汝元对着梨渺满意一笑,转身看向壮阔的人群。 “本座不过托天璇使招引天雷演练了一番,怎么就将众仙家也招来了。诸位仙门道友,对本座渡劫便这般感兴趣?” 梨渺诧然看向楼望月,犹记得当初在天启秘境,她便见识到了天璇使更改天象降落星辰的本事,原来修行天机道,连劫雷都能拿来招引么? 话至此处,众仙门也反应过来,他们落入了汝元的圈套,这是魔尊为应对天衡宗的挑衅,设下的一场局中局! “哦?莫非是想趁此对我魔域不利,巫马宗主,本座猜得可对?” 汝元淡笑着言语,目光却如枪如刺,直射心魄。 巫马裘内心翻涌,怒至双臂颤抖。 魔尊重现,魔修士气大振,而他清晰感知到,身后众派之势正在离他而去。 此战,无可取胜。 他憋住一口气,当即便要抽身离去,清宵子却蓦地一剑袭来,挡在他的去路。 “说过,新仇旧恨,今日一并清算,你休得逃走!” 霎时又有两道剑光自身后刺来,赫然是清净门那两名女子。 “诸位仙家道友若不便出手,还请离远些,巫马裘的首级,就由我等收下!” 梨渺目光斜向众人,声音清厉。 仙门众派自知此战再无必要,纷纷退开,让出一方场地。 巫马裘左右一看,忿然喝向面露仓皇的众天衡宗弟子:“还不随本座出征,拿下他们!” “既要清算仇怨,就不必动用他人之力了罢,巫马宗主。” 汝元气定神闲地眯了眯眼,右指轻挥,渡火宫众修顷刻掠向半空,持兵堵住了天衡宗众人。 巫马裘看着四周,脑中袭来阵阵晕眩,他堂堂天衡宗主,仙道魁首,如今竟如笼中困兽,落得孤立无援之境! “恶徒,受死!” 褚青栀一声厉喝,剑如流星刺向巫马裘脖颈。 巫马裘挥刀弹开,气势骤放,褚青栀顿时血气逆涌,生生忍住痛意,嘴角狰狞。 “师姐小心!” 梨渺释放血脉之力,剑覆赤色灵光,拦下巫马裘的追击,清宵子于对侧袭来,出剑之迅利,刹那斩破了巫马裘的肩臂。 巫马裘大怒,四方灵力 相撞,掀得气如劈海,震天动地。 “尔等……休想拦我!” 渡劫大能释放伟力,旁观众多修士皆受波及,不得不强忍着翻涌的气血,退到更远处。 清宵子已是化神巅峰,梨渺更有着血脉加持,全力出招,与巫马裘斗得不相上下。 身处此方战场危险至极,然众修皆未撤去,如此境界的战斗世间罕有,谁都想亲眼见证这场斗争的结局! 双方斗得天昏地暗,巫马裘愈发癫狂,几乎已失去理智。 褚青栀境界不敌,没过多久便显露疲态,巫马裘自不能放过如此时机,对着褚青栀紧追不舍,眼看褚青栀难以避过,梨渺心思忽动,蓦然释放天离圣火,裹住杀红了眼的巫马裘。 巫马裘察觉危险,紧急偏身,堪堪蹭过白焰的边缘,却两手一热。 他垂首看去,只见他手中神兵竟在白焰之中迅速融化,顷刻间化作一团原铁! 梨渺丝毫未等他反应,在他迟滞之时,剑身倏然刺入男子后背。 巫马裘目眦欲裂,竟生生向前一跃,鲜血喷射而出,他仿若未觉,忙不迭想要远离此地。 寒凉自头顶漫下,他猛地抬头,却见那白衣剑尊悬立于上方,手持长剑,眸光比寒川更凉。 剑尊双瞳骤凝,挥手间,万千剑光划破长空,时间如若静止。 巫马裘在一瞬间,仿若见到了凛冬飞雪,空城破灭。 旋即,那些景象倒悬于天地间。 天衡宗主的身躯与头颅,如落石般坠向大地,砸开烟尘数丈。 巫马裘,当真败了。 刹那间,魔众举臂欢呼,众多仙门之掌深深吸气,又慨叹而出。 梨渺身躯略晃,望着格外空洞的前方,忽觉恍惚,四周声响雷动,她却感到安静至极,仿佛置身另一方世界。 成功了。 他们师徒三人,终靠自己的力量报了这绵延两千三百余年的怨仇。 她冷不丁咧嘴笑了两声,转头望向清宵子,他目光渺远,宁静出奇,墨发白衣随风而起,在斜阳中美得惊心。 察觉梨渺的注视,清宵子偏来面容,眸中波光浮现,惝恍又释然地对她展颜。 “真是一场盛宴啊。” 汝元缓缓说道,她含着一分微弱的笑意,望向远处的众多仙门。 “诸位仙家道友,可还要留下畅饮一番?” 魔尊无意为难来者,众派也无意再挑纷争,简单客气一番后便纷纷告辞。 “阿栀姑娘。” 云凌来到褚青栀面前,和煦看着她。 “若你有意,仍可留在盛月坊。” “我……” 褚青栀看向清宵子,面露一分为难。 “凭心即可。”清宵子略一点头,平和说道。 褚青栀垂下面容,若有所思。 “何必着急做决定。” 梨渺微笑道,“师姐不妨先在渡火宫住上几日,我好为你医治身体。” 褚青栀抬眸看她,目中显露一分复杂,随后深深吸了口气,淡淡牵起嘴角。“也好,先多谢师妹了。” “嗯,待你下定决心,再回复本座即可。”云凌道。 “多谢云坊主。”褚青栀颔首施了一礼。 众仙家带着医修们依次离去,梨渺迫不及待回到高台,张眸打量着汝元,问道:“母尊当真无事么?” “不过死了一次罢了,又有何大碍,顶多……原本的渡劫之日要再推上个几十年?”汝元扣着下巴说道。 看她轻松的模样,梨渺无言以对,哪有将生死说得这般玩笑的。 好在……母尊还在。 她蓦然感到无比庆幸,她还能拥有这样一位亲人,还能学习许多事,还能继续体会这份亲情……尽管它可能只有短短几十年。 “天枢使。”汝元唤道。 身披墨色大氅的俊厉男子走至汝元身侧,颔首微礼。“在。” “方才迎合天衡宗,挑动反叛的那些门派世家,可都记下了?” 天枢使:“皆已记下。” 此言一出,先前喊话的那些修士顷刻变了脸色,纷纷跪伏谢罪。 “我等只是一时受巫马裘挑拨,并无反叛之心啊!请尊主恕罪!” “哦?难道不是早便被化厄浆收买,与巫马裘里应外合么?”汝元漫不经心地冷笑。 “绝、绝无此事!请尊主明鉴!” “是否如此,待诸位进了渡火宫,再慢慢交待。” 汝元语气渐沉,台下众修顿觉不寒而栗。 “原来母尊假死,不止是设给天衡宗的局,还为了引乱党现身。”梨渺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口中念念有词。 看上四尊位的七星使神情,想必都知晓母尊的计划,母尊未向她透露内情,或许……是给她的考验,看她在面对此等恶境,能作出哪般表现,又能否赢得众魔认可。 汝元含笑看向梨渺,倏地伸手将她揽了过来。 “今日,还将公布一件大事。” 梨渺猝不及防地抬起头来。 “这便是五百多年前,本座遗失的亲生骨血,幸在四百年前,被本座寻得踪迹,如今,也到了回归本宫之时。” “本座宣布,立梨渺为渡火宫少主!” 汝元朗声宣告,众魔颔首礼拜。 “拜见少主!” 声势浩大,振聋发聩。 “我呢……那我呢……?”少年无忧在后方低着头自语不断,圆睁的双目呆呆看着地面,仿佛坏掉的木偶一般。 难道他从始至终只是尊主手中的棋子,用来吸引目光的幌子吗? 难道只是因为他并非亲生? 不,不对…… 少年浑浑噩噩,仿佛这会才想起,他从始至终,便是天衡宗的“父亲”送来夺权的秘器。 ……原来他真的是棋子啊。 呼声雷动,梨渺恍惚看着前方,又望向一旁的清宵子,在他坚定而专注的目光中,渐渐凝起了心。 从此旧日落幕,新程启始。 她不会再留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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