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灵樨还要开口,却听远处一阵脚步声跑来。 “霍灵樨!!”霍凌川气得远远就直呼大名,“你知不知道你吓死哥……我了!” 霍灵樨回头嘟囔了一句“对不起”,又兴奋地说:“但是我遇到了好人,他……”她一个回头,却愣在原地。 那人……不见了。 …… 时间一晃又过去八年,八年光景,转眼霍灵樨也长成了城里出了名的才貌兼备的佳人。 虽然霍灵樨的脾性是出了名的不好惹,但在其他尤其出众的条件之下,霍府门前还是提亲者络绎不绝。 “这个不行,个子还没我高,竟有一个半我的分量。” “这个连书都没读过的武痴,他爹都看不惯他。” “这个更不行,看着就是一副要欺负灵樨的面孔,推了推了。” 霍凌川难得从军营回来,图个盛夏时节的纳凉避暑,却在自家门前愁得焦头烂额。 他将那些书函还有画像一把拍在了桌上,紧蹙着眉道:“这良莠不齐的,如何能当我霍家女婿!” 霍行舟闻讯走来,捋着比数年前花白了不少的山羊胡,身形却还算挺拔:“胡闹!” 霍凌川听见声音站起来,转身作揖:“父亲。” 霍行舟稍一颔首,免了霍凌川的礼,却仍是神色肃穆:“别以为为父不知道你们在盘算什么,”他横眸扫向霍凌川,“你就护着你妹妹胡闹吧,之后你妹妹当真嫁不出去,你难不成护她一辈子?” 霍行舟的话似乎一点威慑力都没有,霍凌川闻言只是撇撇嘴,然后若无其事地私下张望了几眼。 “也不是不行,”霍凌川小声嘟囔,“多留一间屋子的事……” 虽是很小声地嘟囔了,却还是让霍行舟一手拍案斥道:“胡闹!” 霍凌川缩了缩脖子,任凭霍行舟骂他:“你这几年翅膀长硬了!有了些功绩便愈发为所欲为了!” “有了功绩便有护住灵樨的底气,这有何不妥?”霍凌川还是忍不住回怼了一句。 想着话都说出口了,他还是没忍住继续说出自己的想法。 在那高束长发下,思维却是与一丝不苟的头发不同的发散与新颖:“女子并非只有出嫁这一条去路,父亲母亲如此急着将她嫁出去,可有为她考虑过?” “你们可有想过,她是否愿意嫁!” 霍行舟一下语塞,只觉得一种全新的观念正在他脑海中碰撞,而他脑海中的思绪正奋力反驳,却无从入手。 正在这时,孙蔼从屋内走来,她有些奇怪地环视一圈,紧接着询问道:“凌川,你妹妹呢?今日可是她十八岁生辰,你爹请来许多宾客,她别是……” 一句怀疑道出,被霍凌川飘忽不定的目光和走调的口哨声给坐实。 果不其然,霍行舟又是对桌案一下重击,咬碎了满嘴愠怒,怒斥一句:“胡闹!简直胡闹!!” …… 霍灵樨是在半路被“绑”回来的。 她本是要去街市外的私塾讲学,那是她与那日男子的约定。 不,如今该叫他韩泽渊了。 那人名叫韩泽渊,据他说,那日正是他来此地的第一日。 眼见着街市热闹,是领略当地风俗最好的地方,便独身前去,谁知误打误撞救下了霍灵樨。 那日之后,霍灵樨找了他很久。 直到又一年生辰,重逢于街市,那人带她去了他的私塾,说要在这里给无家可归的女子讲学授课。 自那之后,每一年韩泽渊都会给她庆祝生辰。 而随着私塾里的可怜姑娘越来越多,霍灵樨的生辰也在热闹之外有了别的意义。 两年前,霍灵樨成了私塾里新来的教书先生。 因为韩泽渊说,“先生”一词用于教书育人之时,可以不分男女。 换言之,不论男女都可以得到给传道受业解惑后的尊重。 于是,霍灵樨在暗处与韩泽渊一起,一起背上了城里“离经叛道”的评价。 十八岁生辰,本应是要赴私塾之宴的,可偏偏霍凌川个不中用的,都二十二了,还学不会说谎。 霍府正堂之中,霍凌川与霍灵樨一左一右地跪在堂中。 一通训斥结束,霍灵樨眯起眸子看向身边的霍凌川。 她小声道:“若我今日真被嫁出去,你说你怎么应对?” “能怎么应对,”霍凌川也侧目看向霍灵樨,小声道,“我带人给你抢回来。” 前面负着手站了许久的霍行舟倏然回头:“你们说什么!” “没有!” “没有!” 二人悻悻收了声,又过了一会儿,霍凌川被孙蔼叫去应酬生辰宴的宾客,而霍灵樨则是紧随其后的,被管家和侍奉嬷嬷带回屋子给打扮了起来。 换上崭新的华服,霍灵樨却觉得霍凌川远赴沙场应当也不过如此吧。 于是就见她垮着臭脸,出现在了席上,与霍凌川面对面坐在了霍行舟与孙蔼身边的次座上。 不知是谁先打开了话头:“霍老爷,您家千金如今也是德才兼备亭亭玉立的,怎能迟迟不考虑婚配之事呢?” 闻言,霍行舟摆摆手笑道:“哎,岂会是我不想?” “这不是小女迟迟未有出嫁的念头,”霍行舟歉笑着摇摇头,“总不能把人绑上花轿嫁出去,她母亲都不舍得。” 堂上当即一阵附和的笑声,但不乏有些“过来人”来指点迷津。 “霍老爷,这话说得偏颇,”不知谁在哪里开口,“这女子总是要出嫁的,若不适龄成婚,往后总不能一辈子要你们照拂。” “可不是吗,”当即有人附声,“不说有谁照拂,但说这生子的事情,便不能马虎。” “如今成婚生子,往后还能多抱几个娃娃。” 席间甚至有女声跟着附和:“是呀,霍小姐,你可别小瞧了其中门道。” “这生儿育女门道寻不对啊,可是要吃亏的。” “这早日成婚,也能早些学到其中道理。” 听着席上这你一言我一语的,霍凌川一整个捏了一把汗。 他挠了挠鬓角,试图说些什么压住霍灵樨的火气,谁知霍灵樨这嘴比他快了不止一点。 “究竟何为偏颇,何为公正?”霍灵樨摇摇头笑着,觉得堂上的对话真是荒唐得有意思,“擅自评判别人之人,恐怕才是真的偏颇吧?” 作者有话说: 霍凌川(扶额):你们说……你们惹她干嘛…… —————— 祝宝宝们新的一年快乐!元旦快乐!2025一切顺利! —————— ps.这本应该会在春节前完结,大概寒假会开新文《热搜预定》~(提前放话督促自己加更码字)
第57章 催婚 ◎“你看啊,今夜月色是不是很美。”◎ 城里谁都知道霍家千金是个脾气不算好的,但好歹是生辰,好歹是主人,大家都给了面子。 席间不乏有人笑笑收声,但也有固执己见之人,继续劝解:“霍小姐这话说得……大家不都是为了你好吗?” “我好?”霍灵樨挑眉,“我觉得我现在就很好了。” “好到任何比现在更多的附加项,都会成为负累,”霍灵樨自知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却还是忍不住直言道,“比如成婚,比如生子。” 她有意将成婚生子二字说得极重,听得席间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外,连霍行舟脸色都不好看。 孙蔼扯扯笑,忙道:“灵樨,让你不要开席就贪杯,”她连忙招呼管家来,“快给去煮一些醒酒汤,一会儿一起呈上来给宾客们备着。” 管家应声退下,霍灵樨也看到了孙蔼投来的眼色。 可今日本就不痛快,此刻更不想服从于这些陈旧的思想。 再者,若是今日屈服,往后随着年岁增长,这样的话语更会是只增不减。 于是她深呼吸一下,又站起来接着说:“我虽为女子,却熟读诗书礼乐,手能提肩能扛,纵使终生不行婚配,仍有养活自己的本事。” “又不是断了手脚,还要靠别人照拂。” 孙蔼看看霍行舟,又看看独自站在那里的霍灵樨,顿时脸上笑容有些难看。 “灵樨……”孙蔼压低声提醒,脸上赔着笑意,“快上菜了,先用膳吧。” 霍灵樨看着席间投来的各色目光,只觉得自己仍有满腔热情和底气可以应对。 可面对孙蔼和霍行舟的目光,却觉得自己有些无力。 但就在这时,不知何处银铃轻响,有人发出了一声嗤笑。 霍灵樨虽然没听到那人在嗤笑之后说了什么,却觉得听不到也无关痛痒了。 她按住了坐回去的念头,重新站定,回想着那人曾教过自己的道理,再次开口。 “正如诸位所见,我饱读诗书,为何一定要为人妻替人生子?” “我可以是迎风的柳枝,可以是盛放的花卉,可以是山间清风溪涧湍流,甚至可以是烧不尽的野草。” “我可以是万物,为何一定要通过嫁人生子实现自己的价值?” 席间众人似乎都没想过霍灵樨会这样说,一下子都愣在了原地。 孙蔼见霍灵樨似乎仍要继续说什么,担心她说多了反而害了自己,便起身要去阻拦。 可才起身,却不小心被衣摆绊了一下。 孙蔼膝盖磕在了桌腿上,不禁疼得吸了一口凉气。 眼见着霍灵樨又要开口,孙蔼不顾疼痛就要抬手,可这显然是螳臂当车,她只能满面愁容地看向那边。 谁知就在下一刻,霍灵樨开口的同时,一记响亮地巴掌在霍灵樨十八岁生辰的宴席上响起。 下一刻,霍灵樨面颊红了大半,连带着眼眶也红了。 她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向霍行舟,满心错愕泪眼蒙眬下,已经看不清霍行舟脸上类似的愕然。 就见一滴泪落在桌案上,霍灵樨紧绷着神色,咬着牙说:“抱歉,是女儿让父亲丢了脸。” 霍灵樨说着便一个转头,头也不回地走向正堂门后。 霍行舟在原地紧抿着嘴,同样疼痛的掌心让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见气氛僵持,霍凌川起身叫住霍灵樨:“你去哪里!” “多谢诸位好意,但此路看来不适合我走,”霍灵樨头也不回地迈出堂前门槛,“这才是我所前进的‘门道’。” …… 离开了霍府,霍灵樨的泪水才重新决堤而下。 生辰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日复一日地成长,然后步向与本心更远的路? 一条长辈所规划铺陈的路? 如果是这样,她一定不要。 满脑子浆糊一样,霍灵樨路边买了一壶酒,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街市上。 再往前走,就是…… 就是…… 完了,思绪好像断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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