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远远听见一声铃响,苍衍好像觉察了什么。 他从私塾的书房内起身,迈步出门,穿过摆着一桌子菜肴的前院,出了私塾大门。 就见远处不知哪里发出一阵纠缠的动静,接着酒壶落地,瓷器碎裂声直接将苍衍引向了纠缠的中心。 谁也不知道哪里来了一个黑衣男子,一群地痞流氓当即吓得连滚带爬跑出好远。 没人拉扯,霍灵樨失去了依靠的着力点,直直地往后倒去。 但苍衍早就先一步挡在了她身后,将她托在身前。 “既然不胜酒力,何故要喝这么多?”苍衍垂眸,瞥见霍灵樨眼角泪痕,眉心紧了一紧。 他抬手替霍灵樨拭去泪痕,如自言自语一般喃喃:“又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可就这一句轻声细语的呢喃,霍灵樨还真的抬起眼皮子,煞有介事地眯眸看向他:“韩……泽渊?” 就见韩泽渊笑笑,点了点头。 霍灵樨醉意朦胧,盯着他看了好久,随即忽然张开双臂,挂在了他的肩上:“我走不动了……” 虽是渐渐长大成人,可含混之间,霍灵樨还是会下意识依赖这个完全无关家族前程后路的人。 而韩泽渊也总是会顺着她,给她所有她所要的美好。 韩泽渊没有说什么,就这么背起了她。 霍灵樨再一次感叹,好像从儿时到现在,韩泽渊的肩背,永远是那么宽厚踏实。 夏夜的风很舒服,私塾所在的地方比邻街市,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会太过于喧闹。 虫鸣,月色,隔街相望的灯火。 一切恰到好处,将夏夜的静谧留给了徒步前进的二人。 风带走了一些醉意,霍灵樨在韩泽渊肩头渐渐恢复了一点神志。 她将面向外面的脑袋扭回去,看向韩泽渊。 “韩泽渊,”霍灵樨醉得吐字都不清楚了,但还是坚持说着,“为什么扭转世人的成见如此艰难?” 韩泽渊回头:“什么成见?” “为什么女子一定要结婚生子?为什么一定要嫁给男的?”霍灵樨醉得有些难受,开口时索性闭上了眼,絮絮叨叨着,“为什么不能不成婚生子,为什么不能……不能女的和女的成婚?” 韩泽渊似乎停顿了一下:“和……女的?” “对,”霍灵樨用力点点头,“女子生来善于读人心解人意,还懂互相体谅。既然都是相伴余生,为何就一定要与男子同行?” “和男子同行,可比与女子同行前路难测多了。” 这问题好像真的有点将韩泽渊问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霍灵樨才等来了韩泽渊的回复:“你说得在理。” “但……”他问,“你想与女子成婚?” “我只是假设,” 霍灵樨摇了摇头,“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 韩泽渊看似漫不经心地问:“是吗?是我认识的人吗?” 说到这里,霍灵樨睁开了眼。 她好像醉得面颊发烫了,烫得心跳都有些快。 一个回复卡在嘴边,纠结了许久,竟挤掉了一部分的醉意。 就这么盯着韩泽渊的侧脸许久,霍灵樨还是避开了视线。 她重新转回脑袋,看向远处的天空。 天上仍是月明星稀,远离了喧闹之后,她渐渐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那是名为心动的声音。 “嗯,”霍灵樨轻声应了一下,“韩泽渊。” 韩泽渊侧目,看向霍灵樨:“我在。” 霍灵樨回望向韩泽渊,有些迟疑地稍顿,随即忽然失笑。 韩泽渊投来了不解的目光,却只在霍灵樨止不住的笑意中,听见一句全然无关的回答:“你看啊,今夜月色是不是很美。” 猝不及防扯开的话题,让韩泽渊在少许停顿后,将脸上的紧绷重新转为松快。 霍灵樨瞥见韩泽渊也看向天际,这才大胆又放肆地将目光,久久停留于韩泽渊的侧脸上。 “是啊,”韩泽渊道,“今夜月色确实很美。” 闻言,霍灵樨轻不可闻地笑了下,才重新看向天际:“我也是。” …… 霍灵樨并没有如预计一般酒醒,也没能如往年一般吃完一顿生辰宴。 她到了私塾就倒头睡死过去,再等醒来,是私塾内最小的妹妹小花凑上来叫她的时候。 “灵樨姐姐,”小花轻手晃着霍灵樨,“灵樨姐姐该醒醒了。” 霍灵樨迷蒙着睁眼,回想到来时的一些片段。 拼凑着记忆的同时,她坐起身揉了揉脑袋,问小花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丑时了。”小花道。 “什么?!”霍灵樨一下就清醒了,起身就要赶回去,“我这就……” 谁知小花却按住了霍灵樨:“不急不急!韩先生说了,灵樨姐姐的哥哥来了,灵樨姐姐好生收拾自己再走便可。” “灵樨姐姐的哥哥?”霍灵樨将信将疑重复了一句,疑惑地起来收拾了一下衣裳,又洗了一把脸。 一直到走出内堂出去,看见私塾外停着的马车,霍灵樨都有些难以置信。 自己大闹了一场,家中真的会如此大度? 霍凌川真的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可当霍灵樨看见霍凌川与韩泽渊相谈甚欢时,霍灵樨悬着的心才落下了几分。 她这才加快了步子,小步跑上去:“哥哥?” 霍凌川看过来,见到是霍灵樨后,先冲韩泽渊稍一颔首,这才小跑上去。 见到霍凌川跑过来,霍灵樨当即退了半步,满身戒备。 谁知下一刻霍凌川便从腰间摸出一块玉佩,递给了她。 “这是……?”霍灵樨打量着玉佩,又看向霍凌川。 霍凌川有些自责,又难以将无法袒护妹妹的心情言说。 无比复杂的情绪还是在方才与韩泽渊的对话中才有些纾解,才能坦率送出这枚一个月前求来的平安佩。 霍凌川撇撇嘴:“就……就月前陛下打赏,我见这块玉佩还算不错,给你顺道带回来的。” 作者有话说: 某糕:秦华,重生之我是一个妹控死傲娇() 苍衍:看出来了。 霍凌川:阿嚏!!!! 霍灵樨:呃啊啊啊!!你的鼻涕溅到我身上了!!! 霍凌川:(擦鼻涕)(擦在妹妹袖子上) 霍灵樨:啊啊啊啊啊啊!!! 某糕:…… 苍衍:…… —— 好消息好消息!今天开始不断更!!请接受连更的浇灌吧!!!!
第58章 故人 ◎“那妹妹活百岁,我比妹妹多一岁!”◎ 秦华这别扭的话听在耳中真是惹人嫌,但霍灵樨还是接下了玉佩。 “别生气了,”霍凌川道,“生……生辰快乐。” “往后的日子,哥哥护着你。” “哪怕嫁不出去,哪怕外面人都不理解你,”霍凌川鼓足了勇气,一股脑将话全部倒出来,“哥哥永远是你的后盾!” 霍灵樨眼眶一热,一下扑上去环住了霍凌川的脖子。 她忍下了哽咽,清了清嗓子道:“虽然你刚才没帮我,但还是谢谢你。” 霍灵樨收回了怀抱,越过霍凌川肩膀看了看韩泽渊,又收回目光轻轻踢了霍凌川一脚。 “谁说没人理解我,谁说嫁不出去,”霍灵樨假意责怪,“别乌鸦嘴。” 霍凌川没跟霍灵樨争辩,见她没有闹脾气,便回头去准备回程的车马。 霍灵樨跟着霍凌川走去,与韩泽渊擦肩时,韩泽渊叫住了他。 接着,一柄匕首躺在韩泽渊手中,递给了霍灵樨。 “这是……”霍灵樨问。 “今年你生辰,我本准备了玉簪,当及笄礼的贺礼,”韩泽渊垂眸,温声笑道,“但你不愿出嫁,便给你换一个。” 霍灵樨接下了匕首,打开便见到利落的刀刃,刃上淬火之后银蓝色光亮尤其惹眼绚丽。 就听韩泽渊继续说:“读书明智,但必要时防身还要靠兵器。” 霍灵樨欢喜地接下,又听韩泽渊交代:“但此物慎用,莫要伤害自己。”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霍灵樨道,“我不会的。” 韩泽渊稍顿,随即笑笑,似要目送她离开。 但霍灵樨没有急着走,反而灵巧回眸,歪头问:“你说本是准备了玉簪同当及笄礼的贺礼。” “意思是玉簪也带上了?”霍灵樨笑着,冲韩泽渊摊手,“今年我要贪心一点,两个我都要。” 韩泽渊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却很快笑起来。 他从袖袋中取出了很早便放好的玉簪,走上前时并未直接交给霍灵樨,反而是替她簪在了发髻之上。 霍灵樨看不到,只好询问似的看向韩泽渊。 韩泽渊则是凝视簪上玉簪的发髻许久,冲霍灵樨笑道:“很好看,衬你。” 霍灵樨这才心满意足地道了别,跟霍凌川一起离开。 一直到车马渐行渐远隐匿于月色,琅华才从不远处的暗处走出来。 她才恢复不久,身子还有些虚弱。 苍衍和琮壶一致觉得混沌之地不宜她恢复,便经由琮壶护送,在几日前将她送来了这里。 琅华走到苍衍身边,看看马车离开的方向,有若有所思地看看苍衍。 就这样好久,苍衍才轻声开口道:“有什么不解便直接问吧。” 琅华抿了抿嘴,这才开口道:“师尊……那人……” 回想霍凌川的容貌,虽然阔别已久,但琅华自认为还没到完全遗忘的程度。 她再一次细细回想那位故人的模样,这才定了心开口:“那可是……秦华?” …… 数年前,须臾之境。 璞真看着苍衍手中半颗内丹,吓得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 “这……”他仍是支支吾吾的,“这老身可不敢收啊……” 苍衍没有拉扯,也没有拒绝,只是继续端着半颗内丹,沉声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看着苍衍没有收回的意思,璞真只好颤颤巍巍地接下那半颗内丹。 “您……您说。”璞真道。 苍衍脸上已经因为虚弱,气色渐渐难看起来。 “本尊还要你去轮回之中寻一个人,将他送到箜冥身边,”苍衍道,“同样的,你也要保他平安无忧。” 听到这话,璞真端着半颗内丹的手忽然踏实了一点。 这么一想,好像也踏实…… 璞真无奈合眸,心里高呼。 这哪里踏实了! 他哭笑不得地开口:“您说的老身必定妥帖安排下去,但不知是哪位仙友……” “不是仙友,”苍衍道,“是一位故人。” “听闻那一世之后,他每一世都半生戎马英年早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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