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不错诶,」安安蹲在麻袋面前,「今晚可以吃炸薯条了。」 「那我去处理一下?」周默说着就要扛起土豆。 我立刻给张一帆使眼色。 「我来我来。」后者马上反应过来。 「这袋很重,你吃得消吗?」 「没问题的。」 「还是我来吧。」 两人边说边推推搡搡地往厨房去了。 窗外,石楠和赵衡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小区主干道的尽头。 我收回视线:「我们似乎错过了很多。」 「快说说。」安安意有所指地催促道。 陈林想了想:「其实也没有『很多』。」 自从离开基地后,张一帆一直惦记着那边的情况。 六月上旬。 趁着尸群全都聚集在地库,他们一起去了一趟公园。 原计划是想找赵衡问问情况,没想到直接遇到了石楠。 她似乎也冷静下来了。 这次碰面出乎意料地没有火药味。 张一帆顺势将我们遭遇王勇并且收缴五金库存的事情解释给她听。 「石楠很聪明,情绪过去之后是能自己想明白的。」 陈林叹了口气。 「这件事就当它是个误会吧,想得太多双方都容易钻进牛角尖。」 「你们告诉她了吗?」安安问,「关于丧尸的真实身份……」 「还没有。」 我点点头,「这样也好……」 知道了也是徒增烦恼。 还没说上几句,厨房那边就传来周默的喊声:「王忆安——」 「又干吗?」 「过来一下——」 「真是的,」安安骂骂咧咧地进屋,「削个土豆而已,还能遇到什么世纪大难题吗?」 6 楼道又安静下来。 午后灼人的日光将玻璃熨得滚烫。 我们倚在窗台边。 夏风穿过树丛,掀起林海阵阵翻腾。 许久都没有人再说话。 我突然想起初次见面的那个晚上。 我们似乎也是这样靠着栏杆彻夜长谈的。 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小何。」 陈林转过头,「我是不是让你紧张了?」 「……没有……」 我下意识地否认。 「没有吗?」他抿了抿嘴角,「你再拽这根绳子,百叶窗就要坏了。」 「……」 我默默抛掉手里的升降绳。 「如果真的很紧张,再握一次手也不是不行。」 「……」 很好。 这个家伙在嘲笑我。 一时想不到该如何反击,我只好继续装鸵鸟。 「安安说……」他停顿了一下,「你有事情想问我?」 「……没有的事……别听她瞎说。」 「真的没有吗?」 望向我的褐色眸子清澈又深邃。 我不由得一阵晃神。 怎么可能没有呢…… 我想问他分别前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想问他是不是在车库等了很久。 想问他这两个月过得是否开心。 我在与不在,对他来说是不是没有任何区别。 然而每个问题都或多或少越过了朋友的界限。 不要问。 我告诉自己。 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嗯,」我迎上他的目光,「真的。」 「但是我有。」 陈林的声音很轻,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荡过来。 「我常常在想,如果没有我,你们就不会出门,也不会遇到这么多危险了。」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选错了。」 「我不应该出现,也不应该留下,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我明白他的意思。 我也曾设想过另一条世界线。 在那里,不会有陈林,甚至不会有安安。 对我而言,她只是「王医生」而已。 我不会遇到王勇、陆长风和陆时雨。同时,基地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猫哥将继续在小区流浪,kk也会被困死在露台上。 但我并不会为此难过。因为我们素不相识。 没有尸群、没有厮杀。没有危机,也没有故事。 我不会去超市,更不会去医院。 我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每天用食物填饱自己的肚子。 昨天、今天与明天将不再有分别。 西西弗斯日复一日地推着巨石上山,而我也将长久地困在同一天里。 这仿佛是历史皱褶里隆起的硬块,所有的一切都将在一成不变中无休无止地重复。 太阳升起又落下,直至军队将我接走。 这会是更好的结局吗? 「不会的。」 我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不会有更好的结局了。」 他垂头不知在想什么。 夏日离群的飞鸟停在窗外,很快又飞走了。 不知站了多久,我打破沉默。 「那个……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陈林没有说话。 「陈老师?」 我伸手在他眼前挥动两下。 正纠结着要不要直接开溜,一只手掌突然轻轻攥住了我的手腕。 阳光下,陈林不是被镀上了一层金边,而是本身就在闪闪发光。 7 这次没有隔着防护服,手腕上传来的温度清晰而灼人。 或许我该表现得更若无其事一些。 又或者应该自然地反问一句「怎么了」。 但事实是…… 除了呆呆地看着他,我什么都做不了。 「小何,你觉得……」 陈林正要说下去,一阵交谈声突然从门口传来。 「那你也没说清楚啊。」 「这还需要说吗?正常人类都能想到吧。」 「我在帮你做事诶王忆安,不感谢就算了,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得了吧,没骂你们就很好了。」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声音已经近在咫尺。 我下意识地想拉开距离。 然而陈林扣住我的手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安安的身影很快走出转角。 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向这边的瞬间立即收声。 狭窄的走廊上,我和安安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觑。 「怎么了?」陈林笑了一下,「碰到什么麻烦了吗?」 「也……不算……吧……」她盯着我被拉住的手腕,一副魂飞天外的表情。 周默不明所以地看了眼安安,补充道:「就是塑封机找不到了。」 「……要不要我帮忙……」我弱弱地开口。 「别,千万别,」安安推着周默往回走,「你忙你的。」 「……我……也没有很……」 「忙」字还没有说出口,两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何要去帮他们吗?」陈林低头看着我。 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点头,又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 迷迷瞪瞪地在客厅站了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 储藏室的门敞开着,安安和周默正在里面翻箱倒柜。 「你不是说他们本来就是情侣吗?」 「哎呀,马上就是了。」 「人设和情节也有很多对不上……」 「艺术加工嘛。」 「…………我就不该信你。」 一回头,安安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我。 「回来了?怎么这次又这么快?」 什么叫又………… 我咳嗽了两声,不接她的话茬:「那个……我帮你们一起找吧。」 「别了,陈林都准备明牌超级加倍了,你还是留点体力应付他吧。」 「什么意思?」周默追问。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问这么多,等你长大就懂了。」 …… 她又开始了。 终于,我们在角落的杂物堆里翻出了塑封机。 「对了,」我后知后觉地问道,「你们找这个做什么?」 「……嗯……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跟着安安走进厨房。 这下,我总算理解她那副欲说还休的样子了。 整整一麻袋土豆全被削了个精光,小山似的堆在两个脸盆里。 「是他先说要比赛的……」周默搓搓鼻子。 「我可没说要比赛。」 见我来了,本来萎靡不振的张一帆立刻挺直腰杆,「我只是说你削得没我快。」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安安更加上火:「你们两个多大了?」 吃了一记眼神杀,张一帆向我投来求救的目光。 「算了算了,先装袋吧。」我有些头疼。 怎么说呢…… 虽然这次确实没给周默表现的机会,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两个人的斗争路线也太剑走偏锋了…… 我看了眼张一帆,又看了眼周默。 两人正凑在一起研究塑封机的使用方法。 周默也是的…… 居然还真接下了张一帆的战书。 我不禁开始怀疑那八个单项冠军不会就是胜负欲的产物吧…… 不过…… 我收回视线。 神情复杂地看着其中的一个洗衣盆。 要不要告诉他们呢…… 这个是专门用来洗袜子的…… 8 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是对的。 继土豆风波之后,这两个家伙开始搞军备竞赛了。 上一次男人之间的冷战还得追溯到1947年。谁能想到,七十多年过去,铁幕又降下了。 某天半夜。 安安半睡半醒地推我:「小何,外面什么声音啊?」 「有吗……没听到啊……」我正睡得迷迷糊糊。 「是不是进贼了?」她又问。 「算了,让他偷吧……」我应道。 等等…… 末世第二年,哪来的贼啊? 这个想法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等我们蹑手蹑脚地推开卧室门,张一帆和周默正穿着整齐地坐在餐桌前吃饭。 kk趴在一旁,眯起眼睛打了一个哈欠。 「早上好啊,女士们。」周默朝我们招手。 我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天色,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 「又发什么神经,」安安骂道,「偷吃夜宵就算了,动静还那么大。」 「这是早饭。」张一帆小声解释。 「我管你早饭还是晚饭,」安安一拳捶在墙上,「你们最好给我小声一点。」 两人缩了缩脖子,立即将剩下的食物塞进嘴里,牵着kk出门去了。 陈林说,为了争夺遛狗的优先权,两人每天天不亮就起床。 不仅如此,所有的家务他们在日出之前就能全部做完。 不过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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