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尘面对他的调戏,面无表情,手下的招数更加无懈可击,宛如破风,黎十娘招架不住,节节败退。 巨剑挥出,黎十娘下意识闪躲,岂料这只是障眼法,山尘腕间灵活一动,剑刃折返回来,黑色的刀刃划破了皮肉,鲜血溅出,并未在刃口上留下任何痕迹。 “小郎君,你好凶啊!”黎十娘捂着手臂,鲜血浸透了她的五指,她在笑,眼中却是狠戾。 她松开伤口,满是鲜血的手缓缓伸向后颈,山尘紧了紧手中握着的剑柄。 屠山黎氏,以身为刀,脊柱为刃,人称江北残刀,用时于颈后抽出,阴邪无比。 忽然,不远处传来信号弹炸开的声音,只见天空绽放出一朵五彩斑斓的烟花。 黎十娘收回手,对山尘笑道:“今日便罢,自有来日再寻今日之耻。” 见她要逃,司遥摸出千机铃,正欲启动方才她趁着两人缠斗时布下的阵法,岂料那些原本麻木围观的老人突地齐刷刷看向她。 伸出干枯的手,毫无波澜的眼睛死死瞪着司遥,佝偻着背,蹒跚着朝她走来。 这些老人生前已极为凄苦,死后又困于骊山,不得投胎,如今只剩一道偏执的阴魂,司遥狠不下心打散他们。 她一边摇晃千机铃,口中念着安神咒,一边朝山尘那边扫了一眼,黎十娘虽非山尘对手,可若想逃遁,光凭山尘一人是绝对拦不住的。 只见那黎十娘忽地将披风解下,朝着山尘丢了过去,山尘一剑劈开,那披风下飞出无数蝙蝠,山尘视线一片漆黑,他集中内力,一掌轰去,那些蝙蝠瞬间七零八落。 等他视线清明时,那黎十娘已不见踪迹。 山尘瞧着黎十娘离开的方向,目光阴沉。 司遥将这些老人的阴魂安神完毕,冲着山尘喊了一声,山尘飞身过来,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云淡风轻。 “那黎十娘是在听见信号之后才逃遁的,你说江南到底潜伏了多少江北人士?”司遥问。 山尘摇头:“江南自禁玄术起,便已隐隐落入江北之下。” “我听说江北多术士,可是真的?”司遥问。 “是。”山尘继而道,“其中屠山黎氏为首座,此族通阴邪之法,擅蛊虫之流,黎氏之子教养至三岁,便丢于屠山洞与蛇虫鼠蚁为伴,三日后,若能生还证明祖宗认可,可正式入黎氏族谱;若是死了,只道并非天定黎氏之人。” 司遥微惊:“那这屠山岂非人人皆是术法天才?” 山尘微叹:“差不多吧。” 说完他看向司遥:“先前见你浑身是血,可是哪里伤到了?” 司遥反应过来,笑了一下:“那是我的画符咒,并未受伤,多谢关心!” 山尘轻嗯了一下。 “对了,你方才所说的千里香,莫不是用于追踪的?” “是江湖人常用的一种追踪手段罢了。”山尘随意道。 两人边说边走,司遥沉吟片刻:“等揪出凶手,我想邀九天道人一道将骊山这些老人超度。” “理应如此!” “到了。”山尘于一洞口停下。 司遥看着黑黝黝的洞口:“关山与宋娘子现下就在这洞中?” 司遥说着她的脑海中浮现骊山志内那段话:偶见一洞,窥其内,钟林石秀,千奇百怪。 此洞莫不是县志所记之洞? 两人进入洞中,洞道狭窄不堪,洞内漆黑不见五指,山尘从怀中摸出火折子,点燃之后递给司遥:“我能瞧见。” 司遥神色古怪地接过。 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芒,山尘的侧脸显得越发完美,挺拔的身影映在石壁上 ,司遥越看越觉得顺眼。 “你总盯着我瞧做什么?” 司遥轻笑:“九天道人瞧你根骨不错,想收你为徒,现下仔细瞧来,的确不错,若我也想收你,你是选我还是选他?” “想当我师傅?”山尘侧过脸看着司遥。 司遥点头,谁知山尘兀自笑了一下:“方才我们已拜了天地,再做师徒,岂不乱了辈分?” 莫不是黎十娘把人教坏了? 司遥复杂地看着山尘:“方才形势所迫,作不得真。” “这是自然!” 两人行至山洞深处,视线豁然开朗,石壁四周呈雪白之势,洞顶悬挂似利刃般尖锐的钟乳石。 而洞中摆放了一口通体红色的棺椁。 “好重的怨气!”还未行至棺椁旁,司遥便已感知那棺椁的凶煞之气。 “是人皮!”山尘一眼便看出那棺椁上披着的东西。 两人走进棺椁,细看之下,才发现棺椁上当真覆盖了一层血淋淋的新鲜人皮。 司遥忍不住道:“关山是疯了?” 火折子的火苗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欲灭不灭,眼见火苗越来越小,昏黄的光映照在人皮棺椁之上,那股血肉之红竟生出一种诡异的美感。 “推开看看?”山尘问道。 司遥点头,她将手掌覆盖上棺盖,触手湿滑黏腻,人皮柔软的触感从指腹传来,让她浑身一阵发麻。 她用力推了推,棺盖往下移动了半寸便纹丝不动,她冲山尘道:“搭把手。” 山尘径直将手覆盖在司遥的手背上。 司遥看向他。 “脏!”山尘言简意赅。 司遥沉默。 两人合力将棺盖推到尾部。 棺椁内部干净整洁,铺就了柔软的铺盖,宋娘子安静地躺在里面,身上的衣服被换了,换成了水色云雾纱裙,她头七化煞时的猫相已荡然无存,整张脸白里透红,嘴唇微微带着一抹笑容,看起来十分安详。 两人看了半晌,山尘突然开口:“你相信这世上有死而复生之事吗?” 司遥摇头:“世间之事,皆有定数,人死了,三魂七魄入轮回,你能确定活过来的还是当初那人吗?” 司遥双手满手鲜血,她从怀中摸出那方雪白的蚕丝手帕,毫不留情地用它一点点将手上的血迹擦干。 山尘静静地看着那手帕被一点点染上污垢,继而垂下眼皮:“尸体是直接烧了还是带回春山镇?” “带回去罢,张捕头对县太爷也好有个交代。” 说完,司遥摸出一张符咒啪地贴在宋娘子光洁的额头。 山尘俯身,正要将棺内的宋娘子抱出来,身后突然出现一道凛冽的肃杀之气。 山尘一把将司遥推开,快速将天命拔出,两股巨大的力量撞击在一起。 关山自黑暗中走了出来,他盯着两人,眼底如黑沉沉的海面:“非要跟我作对是么?” 山尘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将司遥护在身后:“你身为朝廷官员,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何道理?” 关山冷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何为不可为?欲救所爱之人为不可为?简直荒谬!” 司遥道:“你莫要混淆视听,宋娘子已经化煞,并非寻常尸体,若不焚烧,他日化为山魈,危害一方,你难辞其咎。” “再者,那棺椁上的人皮你从何处得来?你竟为了一个死去的人,杀数人,取其皮,覆于棺盖,只为镇煞?” 关山冷冷道:“那些人皮,皆出自罪大恶极之人,已判了秋后处斩,我不过送他们早下轮回罢了。” “再者,我绝不会让清瑶化为山魈!” “世间之事,并非你一人之力便可扭转,你如今所行之事皆是逆天而为,日后因果轮回,你……” “有何因果,在下一力承担!”关山打断,语气不耐! 此人太痴,与他说不通,司遥索性不再开口。 “你三番四次出手搭救黎十娘,你有求于她?”山尘问道。 “是,至于其中内情,无可奉告,但我此行于江南江山无害。”关山道。 说话间,关山身后悄然出现一根红色的绳子,待关山反应过来,那绳子已经将他死死缠住,他手中的刀应声落地。 山尘走到人皮棺椁旁,正欲将宋娘子抱出来。 见状,关山挣扎地厉害:“别碰她!” 司遥道,“别挣扎了,此为捆阴绳,越挣扎勒得越紧。” 纵使如此,关山瞧着棺材的方向,将内力集中,想要强行挣脱。 绳子勒进皮肉,捆扎骨血,关山似无察觉,挣扎间,绳子上移,竟缠住了他的脖子。 司遥无可奈何,只得一记手刀砍在关山的颈后,将他劈晕过去,这才将捆阴绳取下。 “这是什么?”山尘瞧着棺内问道。 只见宋娘子腕间缠着一条细细的红绳,那颜色宛如鲜血凝成,司遥仔细瞧去,那红绳竟微微扭动躯体。 司遥大惊,一把抓住山尘的手腕后退几步:“是血蛊!”
第13章 坊间传异闻,摇船赴极乐 道丰二年,五…… 道丰二年,五月初七 宜 祭祀 馀事勿取除虫结网 忌结婚开业探病 “照你所言,那宋娘子并非吞金自杀而是被人蓄意谋杀?且关山与宋娘子关系匪浅?”县太爷摸着胡须细细思量方才张均平所言。 “正是!” “现下宋娘子尸身何在?”县太爷落座,端起手边的茶盏,却发现茶已经凉透,又默默放回原处。 “在县衙义庄内。”张均平道。 “既然那尸体如此古怪,照你先前所言,那便……” 县太爷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蹲在门外的细猴小跑进来,扯嗓子嚷嚷道:“大人,大人,关将军来了……” 县太爷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呵斥道:“慌里慌张做什么?不成体统!” 细猴被训斥,站在柱子旁边不敢言语。 “你先下去罢,待会儿再说。”县太爷对张均平挥挥手。 张均平带着细猴离开,恰好碰上关山,只见关山眼下乌青,步伐凌乱,身上衣物褶皱脏污,鞋底还有湿泥…… 半柱香后。 县太爷走了出来,清咳两声:“宋娘子的尸体暂且放置义庄,让你那位相好多多照看,莫要出了差错。” 张均平像是料到会有此结果:“是,大人……” 县令摆摆手:“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那关山是朝廷新贵,又战功赫赫,明年进京述职只怕要封护国大将军。” “你家大人我,就是个小小县令,九品芝麻官,哪里得罪得起这样的大人物?” 张均平颌首,拱拱手:“属下领命!” 县太爷走了,细猴贼眉鼠眼地凑上来:“老大,你那相好是谁啊?” 胖鱼用力敲了下他的头:“笨!还能有谁?自然是头儿的心仪之人!” 张钧平冷冷地瞧了他们一眼,胖鱼十分识趣儿地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宋娘子的尸体烧不得,一直存放义庄也不是个事儿。 “头儿,有一件事,我料想与宋娘子之死有关,可……”胖鱼面带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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