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又如何? 伊涵的手腕上系着兔子送的红色气球,走出店门的那一瞬间,气球不经意松开,飞上了遥远的夜空。 “飞走了。”伊涵可惜地说。 兔子笑了笑,他的手背在身后,轻轻勾了勾,气球突然炸开,从里面飘落无数的玫瑰花瓣,洋洋洒洒落下。 伊涵屏住呼吸,不由得伸出了手,握住了一瓣红色。 “什么时候放的?” “一开始。”兔子回答道,“花店剩下了不少。” 伊涵笑起来::“我很喜欢。” 在飘散的红色雨水中,她的笑容明亮热烈,兔子的心又开始不安分地跳动起来。 “喜欢就好。”他放缓了语气。 在听到伊涵说喜欢的这一刻,他甚至想要把心挖出来给她。 时间还早,他们沿着江边散步。 伊涵的心情惊人的平静。要是在一个月前,有人告诉她会和一个发传单的玩偶在一起吃饭散步,她绝对会认为这个人是骗子。她意想不到的画面近乎荒谬地发生了。 她和兔子挨得不算近,但也说不上远,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两拳的距离,手臂摇晃的幅度大一些,就能撞上。 兔子的手很好看,称得上是美貌。指骨修长,骨肉匀称,手背上淡色的青筋隆起,这样一双手应该放在昂贵的乐器上,又或者是捏着泛黄的书页,而不是拎着油腻的外卖袋子,送出无数张纸质廉价的传单。 兔子好像总是很缺钱。 伊涵也不是很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赚钱。明明看上去也不需要钱才能生活吧……这么一想,居然有些嫉妒。 “这次能要到你的微信了吗?” 兔子:“哎?!” 不复平时的温和淡定,他大惊失色,万年不变的兔子脸冒出头套也挡不住的尴尬和猝不及防。 “哎——”他拉长声音,不确定地指着自己,“……是我的微信吗?” 伊涵:“嗯……难道这里有第二个人?” 她几乎绷不住笑,兔子难得一见的活泼有种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搞笑情节。 兔子:“啊。” 这里确实没有第二个人。他根本算不上是个人! 他不是人! 而且他根本没有手机!更别说微信了。找的零工全靠贴在角落的小广告。这个城市,唯一值得在意的只有伊涵,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手机还是个必备物品。 现在的人每天都盯着那寸小小的屏幕,他的头套笨重,要是把眼睛贴在屏幕上t,根本就走不了路吧。况且手机都是越小的和越大的越贵,兔子本来想买个老年机,打听价格,工作一礼拜才能买这么一个小玩意儿,扭头就走。 但现在……伊涵需要他的微信,可是他没有。 他原本可以拥有她的联系方式的,也许还能和她轻柔地道声晚安。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伊涵诡异地从兔头上get了不可置信、兴奋、懊恼、灰败等等情绪。看来兔子还是有点戏剧天赋的,就算看不见脸,肢体动作完美地将他的心情起伏展现出来。 她迟疑地拍了拍疑似心如死灰的兔子的肩膀:“你没带手机吗?” 这也不碍事。她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塞进兔子手里,“我的电话在上面,不喜欢用微信的话这个号码也可以找我。”顺便帮你介绍点工作。伊涵默默补充。 总是去发传单也太不像话了啊。 “哦。”兔子乖乖应下。他不再说话,像是影子一样跟在伊涵身后。 她怀疑地看着重叠在一起的影子:“你是不是同手同脚了?” 兔子立马调整了走路的姿势,看上去正常了许多。只是伊涵刚刚转身,他立马撞上了路灯,发出“嘭”的一声。 伊涵惊呼:“你还好吗?” 兔子摸着头套:“没事,没事。” 唉。他默默叹气,总算冷静下来了。 依旧是兔子送她回家。他将人送到了楼下。鉴于上次的情景,他觉得很有必要加强对附近的监察。要是还有不长眼睛的虫子钻过来,他一定要把它们全部做成花肥。 兔子硕大的头套惹了保安看了好几眼,伊涵再三保证才把兔子放进来。 她偷瞄了头套好几眼:“晚上看得清楚吗?” 兔子:“当然。” 他停顿了一下:“你想试试吗?” “诶?”伊涵错愕,“什么?也不是不行……” 下一秒,头套自上方落下,压在了她的脑袋上。脖子上骤然多出不属于自己的重量,伊涵头重脚轻,差点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兔子搀住她,把她的重心掰向自己。 “现在呢?” “好多了。”伊涵慢慢习惯头套内的环境,“原来是能摘下来的啊。” 她感叹道:“我还以为它长在你的脖子上呢。” 兔子:“……应该不可能吧。” 伊涵:“唔,也许?” 兔子笃定:“不可能。” 世界在一瞬间变得狭窄无比,光线变得微弱黯淡,伊涵只能从头套隐蔽处留出的两个小孔往外看。难为兔子每天都要在这么有限的视野中灵活躲避行人,伊涵试探性往前走一步,都要觉得自己马上会被绊倒。 “小心。”兔子揪住她的袖子,在前面引导她。 “慢慢来。”青年的嗓音轻缓。 脚下的路变得崎岖无比,伊涵一会儿向右晃,一会儿倒到左边,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她压住喉咙口的尖叫,紧紧地握住了兔子的手指。 对方瞬间紧绷了起来,郑重地注视着被勾住的手指,然而轻柔收紧,像是握着一件珍贵的古董那样,他甚至不敢用力。 他很敏感,察觉到了伊涵对他的信任。 数年间痛苦的守望在一瞬间倾泻而出,他眨了眨眼眸,沁出了一点水光,又好好将所有的占有和贪念收敛起来,重新回到那副皮囊下。 伊涵看不见他的动作。 头套内的视线有限,她努力抬头,也只能看到兔子一小截尖尖的下巴。黑色的碎发贴在脸颊上,似乎起了静电,乖顺得不像话,略长的发尾被扎成短短的一束,从正面看,只能看到一点点马尾的影子。他的唇色很淡,不知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飞快地向上扬了一下。 ……尽管只看到了下巴,模样还挺招人的。 伊涵放空脑子思考了一下,重新在兔子和田螺姑娘中间画了个等号。 “差不多了。”伊涵捏了一下兔子的手指,示意他把头套摘下来。 头套对她来说有点重,带久了脖子很酸,社畜脆弱的颈椎禁不起折腾,只能点到为止。 兔子把头套从伊涵头上摘下,重新戴了回去,速度快得像怕人偷看。 “这么担心我看到你的脸啊。”伊涵开玩笑说道。 “下次吧。”他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伊涵的头发被蹭乱,闻言看了他一眼。 “下次又是什么时候呢?”她半真半假地抱怨。 兔子:“下次再说。” 伊涵不满地啧了一声,“你在敷衍我。” 兔子轻笑了一声,如提琴般优雅华丽的声音郑重承诺:“我没有。” “好吧。”伊涵不满地撇撇嘴,“我回去了。” 她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晚安。” 少女的眼神清亮,笑容宛如夜晚一瞬即逝的夜昙。 他目送着伊涵走入楼道,直至人影消失不见,才摘下头套,急切地用唇角碰了碰手指。 她触碰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舌尖卷着指腹,他一丝不苟地将她的气味全都吃了下去。
第11章 Bunny Man 托兔子的福,伊涵这几天过得很不错,再次收到莫名其妙出现在家里的花,她也没着急丢掉,全都养了起来。 伊涵的心情明朗没持续多久,孜孜不倦故意找茬的杨总监就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都要,重做?”伊涵不可置信地强调,“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而且这个项目我们一直都有跟甲方沟通,不可能到现在才说要修改。” 杨总监:“我是领导还是你是啊?” 他拍了一下桌子:“知道时间来不及还愣在这里干嘛?” 伊涵磨牙:“好。” 不是甲方的问题,是这个傻逼在搞事。 她怨气冲冲回到办公室,将第一页的话术变了个顺序,保存,关闭。 不就是摆烂吗,谁不会啊。甲方都没指手画脚,他来凑什么热闹。只要最后没出乱子,管他姓杨的有什么意见。 伊涵越想越生气,饶是她性格温和也忍不住对着陆经理大吐苦水。 陆经理:“他真是……”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手够长的。” 就算是一个部门,伊涵也不是他的直属下级,管得够宽。 陆经理安慰道:“没事,我快回来了。” 伊涵心情稍定,寒暄两句挂掉了电话。 她怕留下加班又出现上次被堵在座位上的场景,这几天都跟着实习生踩点下班。反正工作都做完了,没人能挑剔她。 在等电梯的期间,实习生对她挤眉弄眼:“又去见那个人?” 伊涵:““……” 她用力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别随便打听姐姐的事情。” 电梯门开了,伊涵抬步迈入。 实习生扁嘴,跟在她的身后:“我上次看到……” 她的话音减弱,牢牢闭上了嘴巴,安静当一块面壁思过的石头。电梯里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伊涵抬起头,看到杨经理走了进来。 怪不得。她心中了然。杨总监一向不受欢迎。 她往旁边靠靠,恨不得黏在墙上,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没想到察觉到她的抗拒,杨总监非但没有避嫌,而是恬不知耻地往她身边挪,甚至紧紧贴着她,差点就要挤在她身上。 “小涵啊,让你改的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佯装亲切,还要来捉伊涵的手。 她被恶心的不清,一下子打掉了。 杨总监:“瞧你,我这是为你好,你不会还记恨上了吧?” 伊涵:“……” 她干笑两声,敷衍道:“哪里哪里。” 电梯从8楼往下,很快停到了一楼,电梯里的人往外涌,她装作不小心趁乱踩了他一脚,然后很快挤出电梯,将人甩在了身后。 杨总监看着皮鞋上的脚印,恨得牙痒痒。 他找到车位,大力关上车门。 小丫头片子气性倒不小。本以为她该服软了,姓陆的又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护着她。杨总监恼怒地锤了一下方向盘,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家里小孩被送去了寄宿学校,妻子早在三年前就跟他离婚了。现在回家也吃不到一口热饭。他调转车头,打算找个地方吃饭。 刚把车停好,就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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