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吟怕她,不想看,仗着自己是个病人,最后直接缩进被子把头蒙住。 “……然后就……我也不知道那是哪里……” 他继续讲,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江鸢觉得额角突突跳,她握着那监视器,手砸在身边的小茶桌上,“砰”一声,江鹤吟整个人在被子里又缩了一下。 时与今天的心情不好,但江鸢也同样觉得窝火,听他说这一段便觉得脑袋嗡嗡响,偏偏弟弟又受了伤,不能打不能骂只能让他好好休养。 她说:“知道了。” 她深吸口气:“你以后不允许再和今天说的任何一个人来往。” 江鹤吟在被子里又缩一圈,闷声说“是”。 江鸢说:“包括时与。” 她站起来向外走,预备先出去缓一口气,再看她手里这个该死的小监控。 江鹤吟从床上坐起来,在她背后叫:“姐姐。” “姐姐……”他嘴唇还毫无血色,怯怯抬眼,见她停了脚步,语气焦急难过。 他说:“我一开始……其实时与没有先标记我。” “我找不到她,骗你派人过来。”他急道,“我怕你们不同意,她是……我……” 江鸢离开他的房间,将门摔得震天响。
第50章 你这个omega麻烦到…… 时与其实并不是一个怕麻烦的人,真要做的事她当然会认真去做,只是偶尔觉得懒,事情全堆在她面前的话多多少少想摆个烂。 她悠悠闲闲陷在沙发里,枕着胳膊闭眼,身上盖了一条毛毯,看着舒舒服服,像在午觉。 江鹤吟先前给她发来的文件终于被她重新拿出来仔细地翻看,真实有用的内容不多,看样子很多条例已经在先前第八星的会议中有了大致的雏形,文件落款人先是几位小将军,而审核后签名栏上则又多了几位指挥官的名字。需要指挥官们一起盖章的事情不是很多,这样一联合,估计会是个大动作。 时与瞧着这些东西,不知在想什么,嘴里吹声口哨,婉转得好像黄鹂。 外面响起敲门声,她睁开眼,关掉江鹤吟的对话框。 “门没关!”时与在房间里喊。 进来的果然是苏兰亭。 时与没迎接,依旧像个没事人躺着,苏兰亭慢悠悠进来,竟也仅仅像个来散心的闲人,然而到底还是消息灵通,她晃晃悠悠来到时与身边,手搭在沙发靠背上,自上方看她,问:“你怎么样?” 时与丝毫不避讳自己做的大烂事,见她迂回,索性自己替她说明来意,她说:“我都快把人打成四级伤残了,您竟然还先问我怎么样呀?” 苏兰亭也算与她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她不算个鲁莽的人,既然敢这样做,那估计是自己心里有底,便也放松同她打趣。 她奇道:“咦,不然呢,难道你在反省自己的错误?不像啊,我看你的档案上可是战绩累累。” 时与:“不会反省,您没听出来吗,我这只是学会了伤情鉴定。” 苏兰亭:“要命。” 她绕过来坐到时与身边,时与给她让了点位置,但只是挪了挪,依旧稳当当躺着,盯着天花板,好像要把上头看出朵花来。 苏兰亭动作间带起一阵风,将她一缕头发吹到嘴边,时与又张嘴吹回去,闲聊似的,对苏兰亭说:“塞西尔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告我……告了也没关系,影响不大,是不是?” “影响不大,就是给我找了点事做。”苏兰亭托着腮,“他又怎么了?” 时与:“欺负我找来的工程师,还想欺负我的omega。” 她将手枕到脑后,很难得地摆出一副深沉思考的样子,苏兰亭叹气,但什么也没说。 屋内一阵沉默,她说:“发生在这位江小少爷身上的事可不少。” “我没记错的话,你在第八星也有两个新处分。” “嗯。” 时与依旧不答话,她转过眼睛,好像块石头一样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不过她有件事确实想了很久,于是半晌忽然问:“苏将军,如果我夜闯指挥官的家被发现,要罪加多少等啊?” “嗯?” 时与说:“您能保住我吗?” 她一骨碌翻身坐起来,问:“您觉得呢?如您所见,第二星显然和我犯冲,我现在有个小小的想法,但小想法实施之前我觉得有些事还是需要好好确认一下。” 她说:“我先向您申请,您总不能看我在这个小阴沟里翻船,对吧?” 她这样说着,话有些调侃,但口气很认真,苏兰亭看着她的脸,时与也并不惧怕与她对视,房间中一时弥漫开一股诡异的静谧感。 她的话语跳脱,苏兰亭也没多认真,也转了个弯,忽然道:“我听说你已经在准备你的退役计划。” “确实如此,”时与说,“不过这个计划谁都会准备,我同样有意向做您任命的第一位将军。” 苏兰亭此行的目的很多,端走这个游荡的大校显然是其中一个,这话说得简直是投诚,她忽然笑了,她是苏道之的女儿,也是苏鸿的姐姐,苏家的人共享同一条血脉,她当然不只是会和和气气与人斡旋,笑容间终于露出她无法无天的味道来。 苏兰亭坐直:“时与。” 时与起身:“是。” “为什么会被发现?”苏兰亭问,“你能在虫巢里杀死虫母,现在只是去个指挥官的家而已——还是在安全区,为什么会被发现?” 她笑起来,对时与挑眉:“你的外骨骼在存放室第二层的2361,我不知道你们特战部都有什么样的传统什么样的规矩,不过我不喜欢总给属下处理麻烦事,别让我后续再为这事费心。” 时与站直,其实没想到她能接的这么痛快,看上去有点惊讶。 苏兰亭倒也很会顺杆爬:“不明白吗?我的将军。” 时与说:“我明白。” —— 江鹤吟倒头睡了整天整夜,期间江鸢没再来看他,房间里的人从先前出去后也没了动静。他又犯错了,但这次受了伤,没被抓起来关到小黑屋里,而是以这样的形式被禁了足。 他睡到很晚才醒过来,不那么难受了,但还是犯晕,四肢有些麻木,身体酸软无力。 现在是什么时间……? 房间里的灯是关的,黑黢黢一片,只有一点点光从外面照进来。 ……晚上吗? 他叫了佣人几声,安静等待了良久,空旷的室内没有一人回应,于是只好自己扶床坐起,捂着脑袋晃了晃,没清醒多少,倒是发现脑机里有几条新消息。 消息是兰利发来的,江鹤吟皱眉,迷糊的脑子开始重新回想这件事。 兰利这人……不对,他当时应当只是比自己的症状稍轻,唔……或许是药,不应该盲目怪到别人身上。 他是这样想的,可惜打开内容,发现对方发来的不是什么好话,洋洋洒洒一大片,说来说去不过骂人。 江鹤吟捂着头,有点不理解,他有些无力地看自己的第一个朋友预备与自己决裂,或许脑子还是有点木,他心里一如往常的平静,并没有觉得有多难受,看完就关掉丢在一边。 他偏过身下床,拖着脚步慢慢踱到门口,敲敲门,门没有锁,被他拉开一条小缝。 江鹤吟对这条小缝问:“我可以出去吗?” 外面果然有人,但听上去并不是自己的佣人,而是姐姐身边的随从。 那人说:“少爷,不行。” 江鹤吟只好退回来,他倚在门后,默默又给自己上了道锁,他的房间很传统,锁还是机械式,关上时他能听到“咔哒”一声。 真差劲。 他倚着门,双脚站不住似的慢慢往前滑,从站姿又收腿蹲下来,最终好像是没了走回去的力气一样跪坐在那儿。 自己最后做了什么?他脑袋空空,却又好像有千斤重,脖子几乎支撑不住一样带着脑袋向后想找个东西倚靠住。 姐姐、朋友、恋人……江鹤吟真是个非常差劲的omega,最终还是一下子让所有人都失望透顶,这可真奇怪,事情不应该这样发生。 他不自觉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后颈。 抑制贴之下是时与留下的临时标记,心里堵堵的,他好像没什么好委屈,但胸膛越来越难受,最终埋起头呜呜哭起来,眼泪吧嗒吧嗒往地板上滴。 时与说:“太厉害了吧,还能哭啊。” 黑漆漆的房间突然间冒出这么个声音。 这太突兀了,江鹤吟吓了一跳,头“砰”一下撞在门板上,声音巨大,几乎将他撞得头晕。 外面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板穿过来,先前与他说话的守卫问:“少爷,您怎么了?” 江鹤吟泪痕还亮晶晶挂在脸上,他捂住脑袋来不及思考,哽住的喉咙通了气,先向外面喊:“姐姐说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小将军没有吩咐,”外面那声音道,“只说让您好好反省一阵子。” 江鹤吟不出声了。 他扶着门站起来,向房间之内四处去看,眼泪不掉了,全往喉咙里滴,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块越来越胀的湿海绵。 气流从喉咙缝隙里挤出来,他轻轻叫:“时与……?” “时与……?”声音里全是委屈,仿佛一把断弦的二胡一样难听,他也不在乎了,继续叫,“时与……” 时与说:“你找人不知道开灯啊?” 灯光几乎应声打开,江鹤吟抽抽鼻子,这才终于在泪眼中看清时与的方位。 她就站在窗边,身体完全覆盖在一个造型奇异的漆黑机甲里——与其说是机甲,倒不如说是一具轻铠,体型比先前江鹤吟见到的最小的机甲都要更小一圈,窗户是打开的,它甚至直接从窗户里钻进来。这些漆黑的甲片仿佛是活物,灯光打开,它们便从时与的身上簌簌退下去,到最后缩成一个公文包大小的黑色方块。 时与反客为主,自在的简直像是在自己家里,她回身关上窗帘,对江鹤吟挥手,让他坐下。 “来的不巧,”她说,“本来想看看你反省的怎么样,竟然刚醒,看来是还没来得及。” 她拉好窗帘转回身,张开手,被江鹤吟一下子扑到怀里,他把头埋在时与的颈间继续流眼泪,泪水掉到脖子上,凉丝丝的,几乎要顺着领口滑进去。 “好了……”时与呲牙咧嘴,举手原本要投降,想了想还是又抚上他的背给他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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