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说得客气,表情也真诚,只有眼睛里冒着闪耀的、敲诈勒索的光辉。 塞西尔面颊上的肌肉都绷起来,剩下的牙齿都想咬碎,他知道现在出于保护两位omega隐私的原因这事还没抖出去,自家兄妹原本就虎视眈眈,自然不能让家里人拿到他这样的把柄。 江鹤吟说:“我只是觉得这个方向对我很有用……我有一些闲钱,养一个研究所还是绰绰有余,肯定不会让您的心血枯萎凋零,当然如果您不放心的话也可以继续投资扶植啦,这要看您。” 塞西尔微垂着头,眸光阴冷,江鹤吟却似无所觉,仍旧是那样不谙世事的天真样子,甚至还对他笑:“您真小气,给我一点补偿换自己的前程和平安不是很划算吗?” 他说:“一个每年都要吃钱的研究所,换江家以及大法官将这件事干干脆脆忘记,干嘛这么犹豫呀?” “对不对,答应的话帮我瞧瞧,我什么时候去参观一下比较合适。”他想了想,“唔,今天不好,两三天以后怎么样?我猜那个时候我会有空。” —— 时与跟在苏兰亭身边从会议室中走出。周围不断有目光扫过来,她懒得抬头,老神在在揣着手,莫名有了一种上班的无趣感和淡淡死意。 无聊的气氛笼罩周身,她正考虑要不要偷偷来一盘小游戏,脑机中江鹤吟的消息便适时弹出来,他发来几张相当可爱的表情,小鸟甩头一闪一闪。 江鹤吟问她:[你有没有空呀,要不要出来玩?] 时与这才终于抬起头睁眼,越过苏兰亭,看到第二星那位不苟言笑的江鸢——与往常没什么变化,脚步不疾不徐。 时与:[又是偷跑出来的?] 江鹤吟:[可能算是?不过刚才我的个人信息有变动,他们应该知道我跑了。] 时与:[你在哪儿?] 江鹤吟:(地址信息.gpx) 时与看着那个位置,导入到地图里看了一眼。她不熟悉第二星各处的地理情况,不过退出去半分钟不回信,江鹤吟那边就轰炸似的又发来一些无意义的、可怜巴巴的表情。 麻烦的坏家伙,时与又没说不陪他,她对江鹤吟说:[你得等我一会儿。] 江鹤吟:(小鸟跳舞.gif) 江鹤吟:[耶!我知道有有趣的地方!我好久之前就想和别人一起去!] 江鹤吟:(抖擞羽毛鸟亲亲.gif) 总觉得江鹤吟又比先前更活泼了几分,好像回到他刚到第八星那几天,话里话外是缠着时与陪他玩的意思,对什么东西都有一股兴奋劲儿。 时与的心情也跟着莫名轻快,该商量的事早就商量好,她自然是没有任何加班的道理,打了声招呼便脱离队伍往他的方向去。 没人对此有异议,她坐上车,江鹤吟那边很快就滴滴哒哒发过来一句又一句破碎的小话,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从家里不让他出来说到小时候吃过很好吃的斋饭但忘了具体的位置。 时与撑着头一边回复他的问题,一边也半阖着眼睛休息,江鹤吟问:[你到哪里啦?] 时与:[半路。] 江鹤吟:[我看到周围有甜品,你吃不吃?] 时与:[不吃。] 江鹤吟:[你要几份呀?] 时与:[一份。] 真冤枉,她也不算乱回,怎么成了敷衍,江鹤吟竟然反过头骂她。时与笑起来,一向好用的鼻子有点失灵,从空气中嗅到不存在的橙花香味。 要安排个从没想过的人进入自己的未来果然要打乱很多原有的安排,江鹤吟像个毛手毛脚跳到桌子上的猫,或有意或无意地伸爪扫尾,把桌上摆放整齐的各种想法和打算推到桌下去。 收拾起来很麻烦,但他样子很可爱,又好像满脸委屈已经知道错误,时与只好放过他,让他到别处玩,又把桌子上碎掉的东西重新换新。 所幸换掉的新东西依然整洁漂亮。 外面的风景在变化,逐渐不再是那些流光溢彩的、了不得的高楼大厦,建筑逐渐低矮,露出头顶湛蓝的天幕,显现出一点古老的韵味来。 下车后外面的人群仍是第二星式的熙熙攘攘,时与踏在木石相接的地面上向四周看,道旁有潺潺的流水声。这好像算个宗教场所,有些店铺在卖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东西,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着江鹤吟自己出来。 果然身后很快传来鬼鬼祟祟的脚步声,时与假装听不到,甚至微微低下头、闭上眼睛。 江鹤吟可不管她有没有发现,只记得在第八星的时候时与就这么吓唬他,他像个捕食的老虎,从身后猛地扑到时与背后,在她耳边“啊”地叫一声。 他叫“啊!”,时与也跟着叫“啊!”,非常配合地被他吓了一跳。 江鹤吟挂在她脖子上,见她先是憋着抿了抿嘴,最后好像没忍住,还是哈哈笑起来。 江鹤吟:“好烦啊,你笑什么。” 时与说:“好傻啊哈哈哈哈哈哈!” 她不记得自己笑点有这么低,江鹤吟“切”一声,还趴在她身后,脑袋搭在她肩膀上用下巴戳她,很痒。时与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审美很老年,比如现在,她按住江鹤吟的头来回搓,擦手似的,被江鹤吟又锤了几拳。 她说:“你怎么这么瘦啊,你也太瘦了,应该多吃饭,下巴戳的我好疼。” 江鹤吟:“你混蛋!!我头发乱了啊!!头发!!” 时与松手,江鹤吟从她身后绕出来,坐到她身边又对她呲牙,时与投降,老实帮他顺刚刚被她揉出来的一团鸡窝。 他身上还是很香,打扮得复杂又整齐,高高的领子叠起一层又一层的装饰,像个小铠甲,也像礼物外面麻烦的包装盒——包得这么严实明明应该闻不到多少味道才对。时与觉得这都是标记的错,AO在一起就会这样,自己只能不自觉的越来越喜欢他,竟然都发展成……呃,这叫什么?幻嗅症? 她凑近江鹤吟的耳朵,鼻尖蹭到一缕银丝一样冰凉的银发,微微张口,没等她咬下去,江鹤吟就不知从哪变出个饼干嗖一下塞到她嘴里,一套流畅的小动作叫时与茫然愣了半秒。 她叼着饼干重新坐直,脑袋短路了似的嚼嚼嚼,没说话,但手上动作也没停,还在不停地帮他理顺刚刚被她揉乱的长发。 饼干咽下去,她张口,江鹤吟又立刻往她嘴里塞过来一块。 时与:“……” 时与:“我怎么觉得我好像个垃圾桶。” 她咽的快,江鹤吟见状还要再给她塞,然而这次手刚伸过来就被时与抓住了手腕。她略有点无语,侧过脸先在他掌侧咬了一下,听到江鹤吟叫痛才松口,留下个浅浅的的牙印,然后才叼走他指尖那块做得像花朵一样精致美丽的小点心。 江鹤吟看看自己的手:“你这是不是想骂我……” 垃圾桶只吃垃圾来着。 时与笑死了。 江鹤吟的头发非常顺滑,方才只被她弄乱了一点,再梳回去很容易。 时夏以前也留过长发,家政机器还特地选了辅助洗浴的款式,然而后来发现即使有各种辅助手法,想更好看更精致的去上班也至少得每天早起五分钟梳头,恨了好久才最终选择剪成短发的样子。 后勤上工作的时间很长,他保持短发很久,连各种证件的照片都几乎被短发覆盖掉,长发消失无踪,唯有时与身上还带着点当初被训练过的痕迹——她摘了江鹤吟身上的头饰,给他盘了个简单又漂亮的发型。 alpha竟然还会做这个。 江鹤吟“喔”了一声,来回照一照,觉得很不错,原谅时与三秒。 —— 很多东西能流传很久活到很长,比如习俗、文化、制度,再有就是宗教。 不知道是否虔诚,但第二星的民众在这里来来往往,时与和江鹤吟顺着人流往里走,见到里面古朴的、相对低矮的建筑,青瓦石墙,角落是彩色的玻璃拼接出的复杂图案。 也不知道原型到底是来自于哪里,宗教们一代代融合又改良,知道这些原型教义的人越来越少,中间甚至有过断代,唯有两点功能得以稳定的继承和发展——这里依然是人类心灵和心愿的寄托之地,树枝和围栏上挂着游人香客许下的心愿,实体版本,当然多花点钱的话也可以和别人一起在附近屏幕上滚动播放三十天,祈福的心愿池允许转账,转越多心越纯。 时与走在江鹤吟的身边,跟着他求签许愿外加到处拜拜。 江鹤吟也并不虔诚,只是进来花了点小钱,写的实体心愿单,雕像前许愿用的是意念,最后都没要闪耀电子版。 时与更不虔诚,甚至没许愿。 离开堂前的地界还有一座后山,后山有些太追求原始,泥土路,边缘是木栅栏,两人踏进去慢悠悠地转。泥土会脏到衣服和鞋子,因此这里就没了那种游人如织的景象,越往前人越少,江鹤吟忽然问她:“你觉得会很顺利吗?” 时与:“已经挺顺利了。” “我其实有点担心……”江鹤吟慢悠悠挪到她身边,勾过她的胳膊,仿佛是穿外套一样把自己穿进她怀里,声音轻飘飘地消失在风中,“至少四颗主星的合作……其实很重要吧,我觉得我做不好……” 时与:“呃,外派到第八星……按照我的经验来看,那个位置就算绑个狗也能顺利进行下去。” 江鹤吟:“你是不是又骂我?” 时与又开始笑,她弯着腰贴在江鹤吟身上,像块很难甩掉的牛皮糖或者背胶很黏的小广告,把脸埋在他的肩上,她说:“不用担心。” 后山四季都有盛开的花卉,风一吹就是飘洒纷扬的落花,有的掉在地上,有的落进一边流动的溪水里,绕着其中某某某许愿的消息打转。 “但是我从来没接触过这个。” 江鹤吟还是觉得很有压力,做这次合作的第二星方面的主负责人……当然啦,他还没成功,但其实也隐约觉得十拿九稳。 ——家里人会支持他,因为这无论对家里还是对他本人来说都很好,甚至第八星都不会反对,只要他少贪点或者胳膊肘稍微往外拐一拐,他们那边也同样能从中拿到便宜。 他这是自己提前觉得发愁,而且真情实感。 他说:“我甚至……我第一次见到的盖章的东西就是发给你的会议文件,一下子就负责这么多,我把事情搞砸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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