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她似有犹豫般,看着萧敛之和白泠溪二人思量几分又道:“你们已经入了局,对于我和空悟以及其他觉醒的堕仙来说,这是场死局。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在此局中脱身。” 白泠溪心中仿佛涟漪荡起,在莫任仙起身推开门走向门外时,眉心骤然一痛。似有先感,她脱口而出:“等等!” 眨眼的瞬息间,眼前白光一闪,雷电如灵迅毒蛇降下。刚踏入门外的莫任仙脚步一顿,偏偏在最后一刻选择回首看了眼白泠溪。 即刻闪电劈下,贯穿了她的身体。 白泠溪清楚地看到她倒下前最后口中念了二字:“雷劫。” 耳鸣和心跳声混杂入脑,白泠溪脚步略有不稳,往后退了一步刚好靠在萧敛之身上。 颤抖着唇瓣,白泠溪仰首对上萧敛之含有复杂情绪的双眸。几息无声后,所有千万情绪终还是化作唏嘘。 “她也……” 萧敛之嗯了声,大手盖在她的眼上。“别看,我们回宗去。这样的事,我们再也不要牵扯了。” 眼上是温暖的触觉,她短暂地在冰冷彻骨的情绪中抽身。无声叹了口气,白泠溪拨开他的手,走到莫任仙的尸体前。她死不瞑目,一双眼睛瞪大仿佛还在死死盯着她。 把她的眼阖上,白泠溪望向阴沉天幕中的隐隐雷电。 “此事牵扯,怕早已永无休止。” 这是和空悟一样的结局,逃不过的劫。连莫任仙也死在了他们的面前。 一颗圆润的灵珠从她的手中滑落在地,撞到白泠溪的鞋边,她默默捻起灵珠。 顺滑黑发拢着少女苍白,精致的脸庞,她冰冷的神情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阴郁。 在这阴沉笼罩的天地下,仿佛下一刻她就要化身成为水中厉鬼。她不知道在问谁,“这是师父给我的保命珠,可以抵住化神修士的三击,为什么却抵不过一道诅咒当中的天雷?” 把珠子收入怀里,紧绷的神情转为疲累,她敛眉道:“我们走吧。” 萧敛之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在阴云下衣袂翩飞,他捂住心脏,眼眶有了点湿润。 没来由的,新生儿的啼哭声,莫任仙的死,白泠溪的背影,都让他内心悲怆。这是从未有过的。 葬了莫任仙后,邓升携着府中其他家眷站于门口为几人送行。藏庭雪是三人之中表现得最为轻松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白泠溪和萧敛之看起来都心事重重的样子。莫任仙之前说的话他也听得懵懂,不过转念心想,应该是二人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吧。 阴云散开,风声渐止。 白泠溪:“如今还要先回禅宗一趟,藏公子届时可否协助我二人将今日之事尽数转告?” “自然。” 两柄飞剑悬浮于半空之中,因为要赶时间回青丹宗筹备秘境大开之事,所以不便在路上浪费太多时间。 萧敛之的剑又快又戾,和他人一样不近人情。 白泠溪想了想还是她的剑最为合适载人,把剑召回至面前,她展袖看向藏庭雪道:“藏道友,请。放心,我的剑很稳的。” 于是乎两柄飞剑上除了两道恣意飘逸的身影,还多了一位站在女子背后默默扶着她肩膀的高大男子。 藏庭雪眼眸微眯,尽由花发乱扬。 他手下是白泠溪瘦弱的肩膀,轻轻按了下,待她扭过头来用神情询问他时。藏庭雪懒洋洋道:“禅宗过后不要忘了捎我一起回去哦,你们掌门一定会喜欢我这个贵客的。” 白泠溪甩给他一个自恋的眼神,藏庭雪无视反而笑呵呵道:唉,青丹宗,真是期待呢。”
第18章 你我是同生同灭的宿命 禅宗过后,意料之中的这件事就这么轻轻被略过。 心知肚明的,其实空悟怎样死的,他们根本就不在意。等堕仙觉醒这个真相一出,对于外界的说法依旧是菩萨接引,安然圆寂。 这一行终于算是翻过了一篇,藏庭雪被安排到了玄峰居住,也就是在掌门和萧敛之所住的峰上,距离他们不远。 自禅宗回来已经有四五天,白泠溪依旧把自己关在洞府中闭关修炼。 萧敛之也是每日去往桂林练剑,他心中还存有一丝期待。今日的她,会不会再次来到这里呢? 青丹宗的青石山涧处处可见,最高的一处当属云峰。那里寂寥无人,鲜有弟子踏足。 秋日凋零,在这样的地方,感官情绪会被无限放大,心底的孤寂也会被映照得清清楚楚。稍不注意就会容易心生烦躁和恐惧,徒而先行所练功亏一篑。 就在今日,伏奇靠在白泠溪房门外敲了敲她的门,懒洋洋地口中说道:“你怎么还只知道把自己关起来练,我觉得云峰就挺好的。你去哪练练,说不定会有突破。” 屋内白泠溪深呼出口气,一双清眸缓缓睁开,在听伏奇说完后她提剑推开房门。 入眼的阳光刺眼,今日天气凉爽,的确适合登高远眺。 看着伏奇眼中的笑意,白泠溪朝他挥了挥手就留下一道背影告别。 “那我今日去云峰练,师父下午就别做我的菜了。” 乘着风她御剑直上冲破云海来到云峰,身后是瀑布飞泻,甫一靠近涯边水汽就扑了满面,连衣裳都变得濡湿。 白泠溪拍了拍衣裙坐下,腿荡在悬崖峭壁上,泥木枯草,逶迤山光,俯瞰下去是素浪白花的水瀑。 水珠蹦在脸上凉凉的,伴着瑟瑟秋风,凄凉意更甚,弥漫在心头。稍不注意就会被这样的杀境吞噬。 景色撑了满目,她叹道:“此地果然适合锻炼心境。” 白泠溪将荡着的双腿盘起,双手作成端平的姿势轻放于膝上小腹前。她凝气静心,运转丹田,周身灵气从山川草木深处涌溢出来,灵活地攀在她身上或绕或钻。 打坐时一阵神清气爽,灵台干净。 也许是这里比不得洞府有安全感,耳边飞湍声和秋风声重合叠嶂起伏,时不时大雁盘旋于空中,白泠溪打着坐倏而心生荒芜之感,隐有几分悲怆。 尝试着反压这股凉意,不知不觉间,她竟闭目睡着了。 灵魂半拉半扯似乎飘荡,梦中踏步槐花,金殿红墙绿琉璃瓦,叶阴下有对男女在烟火绽开,金线成花时轻拥。 眼波流转,细情绵绵。仿佛昙花垂泪,少年心事初露。二人互相坦白心意,青涩酸甜的懵懂悄然飘浮整个世界。 扑朔中视角一转,她变成了那对男女中的女子。 近在咫尺的是一张素净清俊犹如泉水山涧的面庞,墨眼丹唇,鬓发高扬,清儒气融合着恣意。清浅的少年呼吸似乎喷洒在脸上,待看清他淡樱色的唇离自己越来越近快要贴上时白泠溪心一慌,眼前的场景又乍然跳跃。 黑云压城,宫门血海,遍地尸骨。 风中只剩黄澄的灯笼欲被刮走孤零零地荡着。她被一位婆婆拉着跑出宫门,回眸一看,先前的少年郎银甲溅血,玉面残缺。 他举剑大喝,“尔等听令!众禁军随副将护送陛下,公主出宫!” 飒飒声穿过耳边,男子纵马抵住扑过来的一众兵将,宫门缓缓被合上,最后一隙中白泠溪看到他眼含热泪回眸对她笑了下,像是在告别。 而后银箭如雨般落下,穿破了他的银甲。 白泠溪瞳孔一震,呼吸止住,喉间唤不出来一声。 梦境再次翻转,入眼雪山冻水,白泠溪低下头一看,自己身着布衣。冻红的手上唯有一卷破旧纸书在风中曳曳。 走到湖面边探身去看,自己居然成为了男人。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副面容是清秀呆呆的模样,胡子拉碴,目中布有些许红血丝,整个人携满了疲惫不堪的仆仆风尘色。 现如今是冬日暗林里,白泠溪自然而然地知道了她是要进京赶考去。 雪粒飘拂着,她搓了搓自己的手。口中喃喃道:“吃食和盘缠也没有了,在这冬日前行,接下来该如何度日。” 雪地中一步一步走着,梦里五感不清但白泠溪还是隐隐感到有彻骨麻痹之感。 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起来,她逐渐头昏眼花,脚下一个踉跄,她昏倒在了地上。闭上眼之前,白泠溪看到了一道模糊清丽的身影缓缓走来。 是谁? 画面再次跳跃闪烁,眨眼间已经一处小巧别致的院里,昏睡醒来的白泠溪看到有一女子的身影在床前忙碌着。 白泠溪又不受控制地躺在塌上触发固定的语言,眼珠滚动了一下,望向那位背对着她看不清面容的绿衣姑娘问道:“敢问姑娘,我这是在哪里?” 洁净的木屋内,女子回眸一看。清冷柔和的样貌和气质像极了先前的少年将军,即便是女身,白泠溪也感受到了一点熟悉的感觉。 那女子嗓音绵柔,关切的目光投来。一颦一笑,恍若空明庭院中的月下桃花。 “这位公子,你晕倒了,这里是我家。” 后来白泠溪和她日日相处,才知道她原来是妖。而且还是一株仙草化成的妖精。她在她的陪伴下,原本多年苦读落下的病根逐渐好转。 二人一起上山采药,一起一日三餐,一起去集市上售卖药草。 她教她识字,给她念诗讲故事。倾诉自己想要做官造福百姓的理想。 月下盛夏蝉鸣细碎,仙草妖靠在她的肩上,清苦幽香的气息萦绕鼻尖。她纯真无邪,和人类的情感不一样,永远纯粹直白。她对白泠溪说道,她喜欢她。 在梦中白泠溪对她有倾刻动容,可是她仰了仰天幕,回避草妖的眼神。后发觉心中稠绵难舍,终回应了她,握着她的肩道:“我还要进京赶考,等我来日取得功名,再回来接你。” 仙草妖感动得不行,强制把她留下,靠卖草药的钱给她筹备好了盘缠。 又是三年后,白泠溪终于上榜。再过了四年,已经谋得了一个说得过去的小官职位了。 她应约来到从前和小妖居住的小院前。杏花墙外,春意浓香。 推开门却是另一番景象。 青苔铺了满地,枯井老树。房屋挫败被岁月冲刷快要倒倾。 哪里还有故人的身影? 她在原地徘徊,一圈圈地看着四周不可置信。 一遍遍自问自答道:“妖怎么会死?是遇到了危险,还是你另有了所爱?” 直至来到寝屋中的桌前,虫鼠从角落里钻出来从脚边爬过。 白泠溪看到了一株白色大却干瘪的灵芝躺在桌上。 颤抖地拿起那朵灵芝,她瞳孔骤然一缩,气血上涌,耳鸣目眩。她和她说过,她的本体,就是灵芝。 白泠溪痛不欲生,心脏仿佛在抽搐。泪水不停地淌下,她知道她快醒了,这一切都只是梦而已! “快醒来!” 分不清是实是幻,是梦是真。她到底是宫门里的公主,还是进京赶考的书生,亦或是青丹宗的白泠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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