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蒲月见状扶住她,“大小姐您没事儿吧……” 差点被创死的小满:“等等让我缓一缓。” 那个名叫沈亿的少年沉吟片刻,眸中露出淡淡的忧心:“大姐可是身体不舒服?可否要找郎中看看?” 小满无语扶额:“……够了你先别说话。” 小满长舒一口气,闭上眼想要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却依旧百般缭乱。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阵躁动,有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头子蹦蹦跳跳地窜出来,把人群搅成一锅乱麻。 “老疯子!是城北那个老疯子!” “他来发什么疯?把他拉下去!下去!” 老疯子被人推攘着,跌跌撞撞地晃荡在人群中。他兴奋地手舞足蹈,口中不住喊着: “触怒神灵,神罚降世!悬阳要遭大祸啦!” “大难临头,各自飞喽!” 他嬉笑着,眼看就要扑到队伍跟前。小满被人群挤得连连后退,忽得一条手腕揽过她的肩膀,帮她堪堪稳住身形。 小满回头一看是沈亿,道:“……多谢……” 沈亿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放开手,别过头去。 “你!就是你!”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大喊,小满浑身一激灵,转头对上老疯子颤巍巍指向自己的手指。 老疯子微微眯起眼:“你……” 他这一嗓子,小满才真正看清他的样貌。 那老疯子身形佝偻,尖而窄的额头上爬满皱纹,伤神憔悴的面容灰扑扑的,深陷的眼窝藏着无尽混沌和悲痛。 满眸心酸,满脸痴狂。 竟是来到这儿之前,在悬阳夜路上遇到的那个贪财鬼! 老疯子吃力地抬起右手在空中晃了晃,咿咿呀呀说了些什么,小满没听清。 她看见那老疯子嘴唇翕动,那口型分明是在说: “我见过你的。” 小满脚下一软,在蒲月的搀扶下才堪堪站稳不至于瘫倒在地。 脑子里过于混乱……旁的人颇有怨言,但是具体说都是些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也不在意去听了。 “够了!” 沈家主眉头紧蹙,额头青筋毕露,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眼见老疯子愈发猖狂,耍着癫要扑到游行队伍面前去。 沈家主怒喝一声,双目圆瞪:“大胆!还不快来人将他拉下去!” “若是触怒神灵,怕是十条命也不够你赔!”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冒出来:“触怒神灵?若真是这般,那方才沈大小姐扰乱祭神游行,又该当何罪?”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转头朝那说话之人看去,只见那人衣冠楚楚,一身儒雅随和的气质,像是个文人雅士。 面对众多目光,那人不卑不亢道:“不若,下一届的十三祭仪式,就用沈大小姐做祭品吧。”
第4章 迷心智误扰祭天游② “抵制外来者!滚…… 此言一出,原本嘈杂的街市登时鸦雀无声。 小满头晕目眩,但也依稀听了些他们的对话,此时不由得茫然抬起头,无助地四处观望。 她……当真回到了一百年前,成了悬阳沈家臭名昭著的刁蛮大小姐? 这才刚穿过来,就要因为误扰了祭神游行而丢了性命? 小满咬紧牙关,求生的本能驱使她要做些什么,可她浑身无力,抬头对上沈家主冰冷的目光,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家主缓缓移开目光,镇定地望向人群中的质疑者,一字字道:“你是城外人?” “在下姓袁,名正清,是城外来的一名教书先生。” 沈家主重复道:“袁正清,嗯……” 沈家主悠悠点头,微微眯起眼:“你就是……最先为了躲避战乱,来到悬阳城的那一批难民是吧。” 袁正清一愣,随即反驳:“这和祭天游行有什么关系?” “你是城外来的,那便是外来者。” 袁正清张了张嘴,似乎想辩驳什么,但沈家主不给他机会,步步紧逼道:“我们悬阳城向来不问世事,与世隔绝。自古以来,从未放任过外人入城。” 他略微一顿,眸子闪过一丝黯然:“若不是亡妻……心地良善,不忍看尔等受战乱牵连,颠沛流离,你觉得你们这些外来者还能站在这街上,这般与我叫板?” 这番话一出,人群登时低声谈论起来。 悬阳城七百年来禁止外人入内,直至二十多年前在五大家族的共同商议下才略微放宽了限制。 起初部分保守派并不愿意收留城外难民,但拗不过以沈家大夫人为首的开放派,最终还是打开城门,这也是悬阳城七百年来第一次和外界交流。 “亡妻命薄……若是她还活着,看到自己当年极力维护保护的人如今却以德报怨,怕是会难过至极……” 袁正清咬紧牙关,固执地反驳道:“你们沈家每隔十三年举行一次神祭仪式,每年上元节都要祭天游行。可最近城中幻妖猖狂,你们所谓的长生仙庇护,在我看来,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他转身面向人群,扯着嗓子大喊:“诸位!所谓长生仙十三祭不过是封建迷信!用一条人命换整座城十三年的安宁,这纯粹就是胡扯!” “这些都是迷信!是封建糟粕!我们要相信科学,崇尚真理!” “……” 小满站在人群中,大气不敢喘。 而沈家主却没有反驳,只是背着手静静地看着袁正清,揶揄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他长舒一口气,叹道:“你说完了吗?” 袁正清不明所以,只是死死瞪着他。 “说完了,该轮到我说了。” 沈家主拍了拍衣袖,站直了身子朝人群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诸位,对于最近城中幻妖伤人的事情,沈某表示非常抱歉。可能大家也发现了奇怪之处,为何这些年幻妖愈发不安分,为何我沈家法事愈发频繁?” “其中缘由,想必大家也都猜到一二,只是碍于面子和交情,不方便说出来罢了。既如此,今日沈某便将这一切的真相公之于众!” 沈家主转身,抬手指向被人控制住的老疯子,随后指向袁正清,字字清晰: “就是因为你们!——外来者,破坏了五百年前长生仙设下的阵法,才导致幻妖蠢蠢欲动!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我们当初一时心软,才酿成如此大错!我沈某愧对悬阳,愧对各位父老乡亲啊!” 小满目瞪口呆,不等她消化沈家主话里的信息量,耳边的声音轰地炸开。 人群逐渐嘈杂,群情激奋。有城中人站出来破口大骂:“对!就是他们外来者在使坏!这教书的和这个老疯子是一伙的!他们都是同一批难民来的!把他们赶出城去!” “你们也配瞻仰长生仙的神迹?都是你们害得我们不得不牺牲更多的人以求安宁!滚出去!” “外来者就是看不惯我们悬阳独善其身!他们是幻妖的走狗!走狗!” “把他们赶出城去!我们悬阳城不欢迎你们这些城外的污秽之躯!长生仙的庇护阵法就是被你们这些外来者破坏的!抵制外来者!滚出悬阳城!” 齐刷刷的口号声响起:“抵制外来者!滚出悬阳城!抵制外来者!滚出悬阳城!……” 袁正清和老疯子被人群逼到角落里,小满眼睁睁看着他们被众人的唾沫星子淹没,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身旁的丫鬟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大小姐,此处嘈杂,蒲月带您回沈家吧。” 小满摇摇头,推开蒲月的搀扶跌跌撞撞地退出人群。 下一秒,小满双腿一软直直地倒了下去。 意识彻底模糊之前,小满听到沈家主毋可否决的声音: “今日之事,还望在场诸位莫要再提。阿千受人迷障,头脑不清醒才会出手误扰了祭天游。待我向长生仙道歉,此事也就算了结了……” “……” 小满彻底昏死过去。 - 小满是被痛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惊坐而起,入目是一间中式复古的房间,屋内点着熹微的灯光,在夜色中摇曳不定。 小满的第一反应是做梦了。 方才那些记忆,关于悬阳,关于沈家,那些古老的游行……似乎都是梦境罢了…… 右手手背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小满下意识伸另一只手去摸,一阵粘腻温热的触感。 小满身躯一顿,膝盖处也是相似的湿润,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缓缓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居然跪坐在一片血泊之中! 手上有什么温热湿润的液体顺着指尖爬下。身后窗户微敞,小满借着微弱的月光和烛光终于看清——她手里握着的,赫然是一把浴血的匕首! 小满顿时瞪大了眼,手一松匕首掉落在地,步子向后一退,脚底踩到柔软的触感传出黏腻的声响。 在她脚边,躺着一具血流汩汩的男尸! 微弱的光亮映出那人血肉模糊的脸—— 居然是记忆中那个在游行队伍前声称要用沈千做祭品的 城外教书先生,袁正清! 一股寒意自小满脚底向上攀来,蔓延到四肢百骸。 小满注视着自己手心的血,不敢置信却不可置疑。 她杀人了!她杀了袁正清! 屋外登时响起敲门声,有人在外边儿询问,却不是蒲月的声音:“大小姐,您怎么了?” 小满霎时被惊出一背冷汗。她几乎不假思索地喊:“别进来!” 屋外沉默了片刻,小满强自平稳住心绪,说话声音有些哑:“我……做了个噩梦,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退下吧。” 听着屋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小满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她警觉地四处查看,确认房内没有第三个人。红漆木书桌边的墙上贴着一张有些泛黄的日历,借着微弱的烛光,小满看见上面写着“1924”几个数字。 1924年?民国时期? 小满迅速环顾屋内的陈设,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凌乱不堪的衣衫,又扭头看了看倒在血泊中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 不是梦。 她现在可以确信,自己真的穿越了,从2024年回到了1924年的沈家。 而在穿越过来之后,她莫名其妙的破坏了祭天游行,又在没有任何意识的情况下杀掉了一个对自己产生威胁的人。 而自己右手手腕上的伤口,大概是在与袁正清的搏斗中留下的。 可小满想不明白的是,自己这具身体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怎么能够徒手杀死一个比自己高大那么多的成年男人? 脑海里没有一丁点关于原主的记忆,小满几欲思索,却感觉头痛欲裂。 她翻看书桌上几张还未送出去的信封,落款繁体,字迹隽秀——沈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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