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小很小的时候,无论是看的漫画还是电视或者是大屏幕电影,各式的英雄主义情怀总是充数在方方面面。 女孩子们披着床单扮演白素贞悬壶济世。 男孩子们披着床单扮演超人或者钢铁侠高呼拯救地球,为我己任。 后来长大了当然会觉得这一切都很幼稚,小时候坚定要守护世界的信仰,变成了幼稚狗爬似的小作文或者线条都画不明白的蜡笔画—— 生活只剩下吃喝拉撒当牛马。 拯救世界? 长大后的人们总是会笑着说,天塌下来了自然有人撑着,那个人不是我,我只是哥斯拉登录的那天从房子里惊慌失措跑出来的路人甲。 曾几何时,南扶光也是这么认为的,甚至在她最天真、最幼稚的时候,也没想过有一天,“拯救世界”这么大的一个命题会落在她的手上。 “为什么是我?” “「神主言书」在你落入地界的时候,就与你产生共鸣……能把它带回去的只有你。” “所以呢?” “宴几安又被骗了。那棵树说着让他来看看你而已,实际上肯定知道他会忍不住做些什么——” 南扶光当然听不懂什么是「神主言书」,这件事又跟她那个没见过几面的未婚夫有什么关系,事情荒谬到她来不及问那么许多。 极大的恐惧吞噬了她。 当眼泪从眼角落下的时候,她甚至对此毫无知觉,面对面前所立的男人,她眨眨眼—— 这时候才发现,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悬停在某一刻。 来来往往的消防重心急救人员。 爆鸣的警笛声和旋转的警车灯。 手拿对讲机,神色紧张的阿sir。 跪在拉开的车门边对小黄毛进行临时缝合的医护人员。 正劝说小助理配合躺进救护车中的医疗助理,还有医疗车上同样闪烁着另一种光芒的急救灯…… 风雪声。 雨声。 对话声。 一切都停止了。 “你呢?你也不是天使。” “没有天使会像我一样,拥有不坚定的立场。” 男人温热微粗糙的指腹揩去她下巴上悬挂的泪珠。 “比如,如果你现在说,宴歧,我有点害怕。我就会说,啊,那算了吧,地界每隔百亿年本来就会来一场生物大灭绝然后重启,现在也不过是提前了几年而已。” 南扶光被他逗笑了。 笑得很难看,尴尬又勉强,再配着她因为恐惧而通红的双眼,整个面目堪称扭曲。 难为眼前的男人目光温柔,从头至尾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好像看不见她呲牙咧嘴很丑的模样。 “你之前提到过你来这里有私心。” “有的。” “是什么?” “希望你平安顺逐地过上美好又浪漫的一生,忘记我也没关系。” “……还挺伟大。可惜现在愿望好像不能实现了?” 闻言,男人脸上的微笑凝固了下,仿佛下一秒真的就要挂不住。 但过了很久,他除了目光闪烁,整个人似乎看上去无懈可击,大手从替她擦拭眼泪,掌心贴合她的面颊,眷恋地轻轻蹭了蹭。 “嗯。” 宴歧说。 “过去你总是骂我没用……以后要少骂点,大过年的,不吉利的话果然要少说。”
第198章 抽龙骨 南扶光做了一个很好的梦。 梦中她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凡人, 她不是一把武器,在华国某个普普通通的地级市的真·人民医院出生。 出生的时候,她的母亲喜极而泣,说这孩子真懂事没给自己遭太大的罪;产房外, 她的父亲激动的跳起来, 脑袋撞到了产房的门框。 她有爷爷奶奶, 也有外公外婆,所有人都围着她,为她的出生感到欣喜。 她的童年无忧无虑,有许多的同一院子的小伙伴一同成长。 小伙伴们学钢琴, 她也闹着要学, 在那个物资不是那么充足的年代外公掏了两万块给她买了钢琴, 后来隔壁邻居的姐姐告诉她学钢琴好辛苦,她就又不要学了, 二万块的钢琴变成了摆设。 没有人难为她, 也从来没有人要求她、告诉她:南扶光, 你将来要成为一个很有出息的人。 妈妈意外的坚强,爸爸才是个爱哭鬼,她第一次卸掉小单车的辅助轮摔在地上,她哭的很大声,妈妈笑得很大声, 爸爸偷偷躲在后面跟着她一块儿抹眼泪。 后来她长大了。 暗恋过初三的学长,也有过偷偷翘掉晚自修, 和朋友组团去篮球馆高三的校队打篮球, 被老师抓个正着,幸运的是当日巡逻的老师是数理化组,带着红袖套的三人组一看是那个有150分就考150分不能160分是因为卷面只有150分的那个南扶光, 就放了她们一马。 爸爸是同声传译,但不妨碍她英语一塌糊涂,但家里从来不会因为这个吵架,有一次去爸爸的单位混饭吃,爸爸会说,我女儿以后要当科学家。 科学家这个概念太大了,南扶光都不知道具体是指什么—— 那时候,人类最大的幻想仅限于万米高空、地外、黑洞、银河系。 他们并不知道,所有的物理学基础诞生的产物,当离开了沙陀裂空树的树根,进入另外的高纬度,就会坍塌、撕裂成一堆毫无用处的废铁。 可他们总在自己的规则内进步,他们很幸福。 哪怕是无知,也很幸福。 上了大学后,南扶光读了个奇奇怪怪的专业,研究密码与符号,但涉及的知识面广阔到天文地理,物理化学,南扶光当着老师的面道,学那么全的除了咱们只有导游,然后被当时已经是国内本专业头把交椅的老师赏了无语又赞同的一个爆栗。 放眼前半生,南扶光是没什么建树,但属实也算是无病无灾、无忧无虑的一生。 身边的许多人一生追名逐利,起起伏伏,毕业的前一天,同寝室的小姐妹喝的酩酊大醉,指天发誓要成为了不起人的人—— 那时候的南扶光捧着脸坐在窗下,夕阳照入窗框照在她的脸上,那个时候她唯一也是最大的烦恼,就是英语为什么那么难,“Abandon”到“Zoo”有大概一个光年的距离。 出生在地界的南扶光从未想过自己要和“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划上等号。 因为看过《魔法少女小圆》所以干脆连成为魔法少女的梦都没做过。 可偏偏是她。 她甚至来不及想明白为什么事她。 从高楼坠下之前,南教授拉着被她称作“天使”的宴先生—— “如果您真的无所不能,请再给我爸妈一个女儿,让他们忘记我。” …… 南扶光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这张床很软很大,铺着黑色的床单和黑色的杯子,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人躺在上面就会深深地陷进去。 当南扶光意识到自己整把眼下的床和她作为人类时那个算上公摊也只有二百平家中的小床做比较时,她内心感到一阵惆怅。 但很快她就来不及惆怅了。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快成了一道模糊身影的小猪“哒哒哒”冲上来,一个箭步飞射撞入她的怀里,在她被撞得“噢啾”一声倒回柔软被子里时,谢允星来到床边,放下手中热腾腾的青菜粥,抬手摸摸她的头。 南扶光一下子就红了眼睛。 她以前也没那么爱哭的。 学习御剑飞行时候摔得鼻青脸肿也没哭,现在想想骑个自行车摔了都嚎得惊天动地确实很无语…… 可能真情实感的做过人类以后就变得爱哭了吧。 南扶光埋在师妹的怀里缓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抬起头抽抽鼻子,沙哑着嗓音问宴歧在哪。 南教授的坠楼象征着很多意义—— 首先「神主言书」伴随着她的肉身陨落,被永久摧毁。 其次,沙陀裂空树与地界的链接也被切断了,刚刚建立起的链接脆弱不堪,想要短时间建立起新的链接,对于那棵树来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除非宴歧是个废物,没办法处理那棵树,让他有在喘息的机会。 眼下南扶光很累但人是精神的,她急着抓着宴歧制定接下来的方案—— 大日矿山的码头已经接近竣工,不净海东、西两岸属于修士与凡人的战争一触即发。 可是谢允星听到她的询问却难得停顿了下,南扶光莫名其妙地望着她,直到她告诉她,宴歧去找宴几安了。 具体去做什么不知道。 他走的时候很匆忙,只顺手拎上了不情不愿的段南,还有下摆翻滚的战衣披风,看上去杀气腾腾。 …… 南扶光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拎着宴歧的耳朵求他消停一会儿,她才刚刚从高楼跳下完成生命的一跃,他甚至没有准备给她留多哪怕一个时辰的事件用来伤春悲秋。 每天在两岸同行的船只就剩一艘,这会儿早就已经回到了大日矿山码头。 南扶光踩着剑御剑飞行跨越整个不近海、被夜幕降临后的海风吹的东倒西歪甚至还想流鼻涕的时候,想到了南教授的发言—— 【是站在剑上飞比较高贵吗?我觉得还是坐在飞机里飞比较舒服,风吹不到雨淋不着,累了还能睡一会……】 什么叫一语成谶。 她现在就怀念飞机。 落地的时候她已经把这辈子能想起来的所有的脏话用在了宴歧身上,她被冻得手脚发冷,以至于穿过无为门的山门禁制时,并没有给无为门看守山门的小弟子太好的脸色。 两军交战期,敌方将领从天而降,把己方大本营当自己家后花园逛,那小弟子脸色发绿,待南扶光离开后,屁滚尿流转身去找主事的人报道。 南扶光没怎么受到阻拦就来到了后山。 她不知道宴歧在哪,但她知道宴几安位于弥月山的住处。 与神凤鹿桑的住所隔山而立,但此时此刻,正是华灯初上夜未央,鹿桑住所的灯却是熄灭的,月光照在那座山上,显得格外的僻静。 这两人终于看开了,住一块儿去了? 南扶光的思绪甚至没有彻底的展开,就立刻被一声尖锐的女声打断,那声音之凄厉,硬生生把漂浮在半空的南扶光差点儿吓得从剑上掉下来。 “不要——求求您!” 宴几安的住处也未点灯。 但鹿桑的尖叫声确实是从那边传来的。 南扶光调转了御剑方向,往声音来源那边赶去,落地的时候踉踉跄跄甚至没来得及站稳,头顶上风云骤变,正是他化自在天界之盛夏,却有一阵刺骨寒风卷过,雷鸣轰动。 仅剩的月光也被乌云盖住。 从窗户往里看去,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隐约看见鹿桑的衣裙裙摆铺撒在地面,大概她整个人呈匍匐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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