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黎岄的背影消失的一瞬间,穗岁手脚并用地爬到姜林晖身边,拉住他的广袖说:“姜大人,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不要待在他这里。”
第98章 If穗岁没死但失忆(三) 姜林晖沉默着摇了摇头:“对不起, 我做不到,我只能告诉你……阿岄真的对你没有恶意,你相信我。” “他究竟是谁, 为什么要关着我?”穗岁问,“禾山他在哪里?为什么这么久了一次都没有出现过,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什么都不告诉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呢?” “你冷静些。”姜林晖握住穗岁的手, 被她指尖的寒冷一惊, “如果禾山真的出事了, 我们瞒着你又有什么意义呢?你不相信我们,总该相信他不会害你吧?” 穗岁轻轻推开姜林晖的手,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你对神界人生地不熟的, 身份又这样特殊, 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呢?”姜林晖哄骗道,“禾山说你是个很聪明的人,穗岁,你应该知道现下的情形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吧?” 穗岁呆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心中仔细思忖起他说的话来。 从姜林晖和那位大人相处的模式看起来,那个人的身份地位一定在他们二人中更高, 会不会禾山也在他的掌控之下? 如果真是这样, 她可千万不能再惹恼了这个人, 万一他真的同她计较起来, 永远不让她与禾山团聚了怎么办呢? 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 姜林晖才反反复复提醒自己要冷静, 不要去怕他, 因为这会让他更不高兴。 穗岁不想给禾山带去任何麻烦, 生怕他后悔当初救了自己。因此她对姜林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姜林晖:……她这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 是明白什么了? 穗岁又说:“我不会再去忤逆他,害怕他,但姜大人能替我给禾山带句话吗?就问……他能不能早些接我离开,他不在的地方,对我而言都不是安身之处。” “……好。”姜林晖应道,只想着先安抚下穗岁,以后的事情回头再说,“还有呢?” “还有……我要怎么才能讨好他?” -- 走出寝宫后,姜林晖毫不意外地看见黎岄在门外等着他。 见姜林晖欲言又止,黎岄先一步说:“让我别进去的话就别说了,不可能的。” “我没打算劝你。”姜林晖心累地叹了口气,“就是想跟你说,你既然不能放她好好养病,至少别火上浇油了,顺着她心思说点人话吧,能瞒一天瞒一天,多给我点时间帮她调理。” 也不知道他方才对穗岁说的那些话,她究竟听进去了多少,但以穗岁的聪敏程度,应该能拿捏好与黎岄相处的方式。 哪怕黎岄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两个人里只要有一个服软,就总还能过上几天消停日子。 但其实黎岄是把姜林晖的话听进去了一些的,他一想起刚才穗岁躲避他的模样,心口处就有止不住的酸楚溢出来。他也不是没有悔恨过逼迫穗岁的举动,一个冲动就让之前在穗岁身边陪伴的那些努力全都作废。 黎岄便想,接下来不管穗岁再提禾山什么,他要一律当做没有听见,无视过去就好。 但走入寝宫以后,黎岄却对穗岁的态度有些惊讶。 “方才……”黎岄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就被穗岁匆忙打断。 “方才是我冒犯大人在先。”穗岁坐在床边,看见黎岄走进来以后站了起来,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挑不出错的微笑,“大人和姜大人好心收留我,我却还多话问些不该问的,实在不应当。” 她手上拿着一卷纱布:“我给大人包扎伤口好吗?” 黎岄看了看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这点不带灵力的伤口他不用片刻就能消除,留着只是因为那是穗岁给他的,他想留着她的印记罢了。 黎岄遗憾地摸了摸伤口旁微微肿起的边缘,点了点头:“好。” 穗岁小心地替他把食指缠上,又从一个瓷罐里挖出清清凉凉的透明膏体抹在他的脸上。她很仔细地处理着一切,尽量不碰到与伤痕无关的地方。可是黎岄却隔着那药膏感受到了穗岁有些粗糙的指腹。 她从前吃了许多苦,做惯了手工活,来了神界也总是闲不下来,因此哪怕身上其它地方的皮肤都如暖玉般细腻,指腹却一直蒙着一层薄薄的茧。 黎岄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又想穗岁在他的照顾下养尊处优地生活下去,又贪心地想让她用这双灵巧的手多给他做些东西。 许是贴得太近,黎岄一点点微弱的表情变化都被穗岁看得很清,她就以为是自己粗糙的手指让眼前尊贵的大人不舒服了,忙道: “对……对不起,我很快就好,您忍耐一下。” 心中却有些奇怪:之前没注意到,此刻她怎么觉得一觉醒来,自己的手似乎比过去娇嫩了许多? 黎岄在穗岁打算收回手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腕,怜惜地替她暖着手:“这么凉。” 原来不是嫌她粗糙,而是觉得她的体温冰到他了。 穗岁不自在地想把手抽出来,没想到黎岄指间看似没有用力,却让她丝毫动弹不得,便只好任由他捂着自己的手。 于是两人之间便陷入了一阵沉默,寝宫内一时寂静得叫人有些发慌。 姜林晖临走前的话语在穗岁脑海之间突然响起。 “你不用想着怎么讨好他,阿岄其实是属于那种……表面上看起来严肃又不好接近,实际上心肠很软,非常好说话,最爱背后替别人付出。你如果想要和他相处好,不如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付出给你的东西。” 当时见穗岁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姜林晖就把话说得更具体了些:“比如你可以试试和他提些小小的要求,当然不能是你要离开这样的……除此以外,你问他要什么东西他不仅不会生气,反而会非常高兴。” 回忆到这里,穗岁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试探道:“大人能不能……” 黎岄心陡然一沉,生怕又听到与禾山有关的字眼。 “允许我……在厨房自己做些吃食?”穗岁生怕他误解,连忙补上一句,“不是说大人拿来的饭菜不好吃,只是我平日里不吃那些,有些不习惯。” 穗岁越说声音越小,到后面不禁有些懊恼起来,她不应该听姜林晖的建议,想想就知道这不太靠谱。 要想讨好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神官,也太…… “当然可以,吃不惯怎么不早些说?” ……也太容易了? 穗岁愕然的神情落在黎岄眼中,他不自觉笑了一下。前阵子那些吃食都是他在浮茶的帮助下学着做的,他学别的都上手很快,偏偏做起熟食来总有些不得要领,穗岁不喜欢也在情理之中。 他巴不得穗岁多向他提出些要求,那样就说明她不如从前这般害怕他了。 可是为什么呢?黎岄思考起来,莫非是姜林晖说的那样,她对他又打又咬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便觉得他没那么可怕了? 这倒是件好事。 “你还想要什么,我都会替你准备好。”黎岄顿了顿,又说,“但我有两个要求。” 穗岁趁着他说话的间隙把手抽了回来,心里打着鼓:“您说。” “第一,叫我阿岄。”黎岄看了看穗岁面露难色,却纠结地点头,忍不住轻轻一笑,继续道,“第二……不论你做了什么,都给我留一份,我要和你一起吃。” 他想念穗岁做的菜肴已经很久了,除了她做的东西,他什么都不想吃。 “好。”穗岁答应了下来。 可让黎岄意外的是,此时的穗岁记忆停留在孽海之中,不曾接受过冯遇恩以及浮茶的教导,更没有与仙使相伴那些时光的练习,因此她并不多么擅长处理食材,只会简单地把菜煮熟,再随意地弄一些主食。 然而即使是这样,黎岄也吃得很开心。 他看得出来穗岁依旧在他身边十分拘束,但或许是为了报答他给了她走出房间、在前院和厨房里活动的自由,穗岁偶尔还会来问他一些对吃食上的要求,也能渐渐与他多对话两句。 任何一点微不足道的进展,对黎岄来说都重要极了。 而且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穗岁在储宫中也慢慢自在起来,甚至开始对他提出更多的要求。 她向黎岄要过种子,想在后院种片鲜花,也询问过能不能在花圃旁种一棵枣树。穗岁从前大部分时间不施粉黛,有什么想要的首饰也会更想亲自去做,现在却偶尔会问黎岄讨要一些脂粉与神界的稀奇饰品,甚至以“想见见神界的灵石是什么模样”为话头问他拿过灵石。 黎岄并不反感,每回穗岁局促地向他开口的时候他甚至都是带着期盼的,因为他十分享受这个被穗岁依赖和需要的过程。 就好像一只细心养了许久,明明只能靠在他身边寻求生存的保障、却一直不愿意让他接近的小猫,突然颤颤巍巍地向他伸出爪子挠了他一下。这只会让黎岄心痒地想把天下宝物都捧到她面前,怎么可能生出半点责备的话语。 穗岁在一点点试探他的底线,黎岄十分纵容她的行为,也耐心地期待着她得出最后的结果。 等到后来都不需要穗岁主动提,他便会在晨堂议事结束以后,去人界或是神界的集市上淘些新鲜有趣的东西带回去讨穗岁开心。 有时候寻不到什么亮闪闪的首饰,他便去取些对其他人而言异常珍贵的珠宝,送给穗岁。 尽管穗岁并不会真的把这些一眼就看得出价值不菲的宝物做成饰品戴起来,但她每次收下的时候都会露出显而易见的高兴神色,这些也都被黎岄尽收眼底。 他心想:穗岁要这些灵石珠宝也没什么用,可能姑娘家就是喜欢收藏这些看起来璀璨夺目的东西? 于是他送的更加勤了。 直到有一天,黎岄回屋只见到了倒在地上的姜林晖,却没有看见穗岁的踪影后,终于知道了她那么想要这些贵重的东西,究竟是为了什么。 被叫醒后的姜林晖苦笑地看着黎岄:“我以神农的名义发誓,这一次真的不是我在配合穗岁骗你……她一个月前就和我说睡不安稳,想讨些助眠的药。” 没想到被她一点点攒了起来,一次性药倒了他。 姜林晖看着黎岄彻底被阴霾笼罩的脸色,忍不住心想:穗岁啊穗岁,你这又是何苦呢?以阿岄对你的执着程度,这一回……你恐怕真的讨不了好了。 神界没有人不认识他们的神影大人,但穗岁在储宫住的这几个月里,外界的人并不知道有关她的消息。 因此神官们在神宫中见到穗岁的时候又惊又喜,纷纷询问她恢复得如何,也有为自己从前的言行不断向她道歉的。 穗岁惶恐地看着这些陌生又热情的神官,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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