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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神君错当替身后

作者:阳和万里   状态:完结   时间:2025-03-05 14:10:37

  原来是因为穗岁从前接受到的,也是一种矛盾的善意。她在绝境之中窥见到了一厘染着血的温情,就颤抖着从自恶中紧攥希望,可刚决心洗去一身泥泞,做个清明之人时,又被那温情一闷棍打回深渊。

  翻来覆去,就变成了这么一个摇摆不定,灵魂同她的血脉一道被劈成两半的人。

  禾山有些替穗岁难过。

  纯粹的善和极端的恶,但凡做到二者之一的人,其实都能活得很好。只有在两极之间无法克制地摇摆之人,才会真切地感受到那种撕裂之痛。

  禾山终于想到自己还能为穗岁做些什么了。

  “没关系,”禾山柔声对穗岁说,“你以后一定会遇到对你好的人。”

  穗岁嘴角上扬:“嗯,我这不是有你了吗。”

  禾山却怔住了。

  半晌,他才再开口:“那你可以与我坦诚说说,你近几日没日没夜地缝制那青狼鱼皮,究竟是要做什么吗?”

  青狼鱼其实并不如它经穗岁之手做成腰封之后那般好看。这鱼的外表是石褐色的,伴随着暗紫色的圈壮纹路,穗岁头一回看到的时候厌恶得退后两步。

  但这鱼的内部却十分有趣,丑陋的表皮下无人看到的地方并不如寻常鱼类的肉那样是浅红色的,而是一种非常奇妙的玉色。

  那玉色会泛着粼粼光芒,宛若流光溢彩的珠玉,在不同的光线下反射出各种靓丽的色彩,缝制成衣服便将这琉璃盛况携在身上,行至哪里都会是这幽暗海底的一片靓丽风景。

  青狼鱼肉质柴硬,并不是鲛魔喜爱的食物材料,因此之前并没有多少人发现它这皮肉的特殊之处。

  但穗岁用它,并不是单纯地因为它好看、可以作为讨好贵人的绝佳手段。

  青狼鱼的皮肤表层不仅仅看起来猥獕,还细细密密地布着一层倒刺,当它们遇到危险情况的时候便会由扁扁长长的一条猛然鼓成球形,而那触及如同狸奴舌苔的粗糙外表也会陡然坚硬,倒刺就成为了针,是它们从天敌口中逃脱的一道防御。

  穗岁看中的就是这么一层刺。

  “你怎么知道我要用它来做些什么?”

  “我虽视力衰退,但还不是盲人。”禾山拿起一块鱼皮,轻轻摩挲,“这布着倒刺的表层与内里流光溢彩的部分中间隔着一道空隙,用于存放放松状态下的皮肉。你若只是想要那好看的部分,大可以沿着这一道空隙把刺与肉分割开来。”

  而不是日日秉灯细查,仔细验明鱼皮的张力是否完好,倒刺所在部分是否有缺。

  穗岁把禾山的分析听进了耳朵里,视线却被他摩挲鱼皮的手给吸引了过去。

  从这手看来……禾山在神界应该不是什么经常做事的人。他骨节分明,手指纤长,没有半点伤痕,比那养尊处优少爷小姐们的手都要白净。

  不像她的,做惯了各类木工与粗使活计,手上几乎没有一个完好的地方,全都是木刺和鱼鳞划拉出的痕迹。

  几根手指的指腹和骨节上,还蒙着一层薄薄的茧。

  穗岁不由把手背到身后,神思游离地想:被那样一双干净柔软的手触碰到,应该是十分温暖舒适的感觉吧。

  “自然是不可以分割开来的,无论是这刺,还是那空隙,都是我想做的事情里必不可少的一环。”穗岁把视线瞥去别处,承认得十分干脆。

  可她还是犹豫了一下,没把具体要用这东西做什么告诉禾山。

  “你且等着看吧。”穗岁从禾山的手中接过鱼皮,坐到她一向作工用的石台前,不轻不重地答了一句。

  穗岁心里有些没有底。她要做的是一件为虎添翼的事情,行的也不是正大光明的手段。无论是孽海还是人间,穗岁见过各种各样的欺诈诡计,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些东西是不应该拿到禾山面前来说的。

  好像连被他听到,都会让她觉得惭愧。

  惭愧用世间不堪的东西,污浊了这双澄明的眼睛。


第10章 他怎么可能不明白穗岁的异样究竟因何而起。

  被壬威带到宫里的那些日子,穗岁不仅仔细观察着壬威的逆鳞,也时刻竖起耳朵记下一切有可能利于她行事的消息。

  他们太过狂妄,又将她看得太轻,认为她翻不出什么风浪,因此许多时候说话并不避讳着她。

  然后穗岁就知道,四夫人炼成了一件法器,能在她周身形成一道屏障,将孽海之水裹挟在鱼尾四周,然后她就能在人间行走上半个时辰。

  只要她穿着及地长裙,遮去鱼尾,再用法力模拟出人们行走的样子,戴上幂篱,便不会叫人发现有什么异常。

  孽海里什么都有,却偏偏胭脂水粉等女子爱好之物不如人间的多;鲛魔所制的药材也大多是些阴毒的效用,她若想买些养颜益气的丹药,也只得去人族的铺子里瞧。

  壬威是看不上她这些小家子气的作风,可也不知为何明明那么厌恶人族的父王偏偏很受四夫人这一套,只要能将宠爱从王后身上分走一些,壬威便觉得舒坦。于是他也会尽自己所能地为四夫人行事打个遮掩。

  穗岁并不觉得那个法器纯粹是用灵力炼制而成,四夫人不过是从婢女被鲛魔王相中才提拔成“夫人”,灵力本身并不高强,若是连她都能炼出这样厉害的法器,其他修为更深厚的鲛魔没道理被困在孽海中那么多年。

  她一定隐瞒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作为保护自己的底牌。或许她没有告诉壬威,也或许壬威已经知道离开孽海的关键,不过是碍于鲛魔王的猜忌和壬风眠的势力才选择了暂时蛰伏,待到内忧平定,再将重心放到研究如何离开孽海上来。

  穗岁与壬风眠做的交易便是她帮继王后扳倒四夫人,削弱壬威同盟的实力,作为交换,四夫人死后,壬风眠得允许她去四夫人房里寻找她想要的东西。

  “我母亲曾有一块雕着芙蕖的紫玉,曾经不慎落入孽海中,我在四夫人的腰侧见过。”穗岁是这么与壬风眠说的。

  壬风眠完全不能理解这样的说辞:“一块玉,值得你这么费心替我做事?”

  穗岁森然:“我母亲的遗物被这样的人染指,太子殿下又对我这样百般折辱,不值得白鳞费心吗?”

  那紫玉是她胡诌的,可穗岁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拳头攥得很紧,浑身肌肉紧绷,她显露的恨意越浓,壬风眠就越是相信她。

  果然最终壬风眠还是颔首允了她的要求。

  穗岁要得到那法器好好研究,哪怕她失败了……她还有后手,只求能制造出一个机会,送禾山离开孽海。

  她可以在孽海慢慢等待复仇和离去的时机,但是禾山的身体由不得他等了。所以穗岁才抓紧每一刻为这计谋筹划,力保没有任何疏漏。

  “你今天是怎么了?”禾山忍不住又问了一遍这句话。

  长期以来在人间和孽海小心翼翼过活的日子,让穗岁对周遭的一切都十分敏锐。环境的变化也好,对人心的观察也罢,她总能以最短的时间做出判断,用什么样的应对方法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唯有在动手设计那些巧思物件的时候,她会少见地陷入一个心无旁骛的境界,身边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将她从聚精会神之中吸引出来。

  但是这短短一段时间里,禾山发现穗岁明明没有在做什么,只是和他说着话,就走神好多次了。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穗岁不去看他,回神道:“有些不适罢了。”

  禾山便伸手抓住穗岁的手腕,二指轻轻去搭脉息。

  一道温热的灵力自他指腹处顺着穗岁白皙的手腕向上流窜,蔓延到四肢百骸每一寸筋骨,统共不过须臾片刻,穗岁却觉得度过了人间一个四季那般漫长。

  他的手指触碰起来比她看到的还要细腻如玉。

  这个认知出现的瞬间,穗岁忽然觉得他与自己接触的那块皮肤不可抑制地发烫起来,原本流走于她体内的灵力温和又包容,令她神思清明,可这一刻那灵力也陡然变得凌厉,由内而外地炙烤着她的血肉和灵魂。

  她越是想要压制,却反而像是在干柴里新添了一把火,心底的狂躁

  “你的气息好乱。”禾山收回二指,慢慢开口,“近日见你小憩的时间越来越短,也睡得不安稳,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穗岁松了口气,她内心也有些拿捏不准禾山究竟有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之处,但反正他给了个正当的理由,她顺坡下了再说。于是穗岁点了点头:“嗯,忙完这阵,再好好补回来。”

  话还没说完,穗岁就感觉有一道灵力轻柔地打在她的后颈处,然后她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禾山接住穗岁缓缓滑落的身体,一手自她膝下绕过,将她抱去床上盖好薄被,才后退半步微微欠身:“抱歉。”

  禾山立在床边,静静地俯视着睡梦中的穗岁。

  那样孤单又坚韧的一个人,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法彻底放下周身的戒备,两道好看的柳眉总被她轻微地凝着,不过十几岁的年龄,眼睛里总藏着比活了万年的神还要丰盈的情绪。

  明明他们生长的环境全然不同,可是禾山总是会在穗岁身上不由自主地找到与自己相似的地方。

  他怎么可能不明白穗岁的异样究竟因何而起。

  爱欲和困顿、饥饿一样,是肉身在世无法逃脱的一道枷锁,与心性无关。开了智又受过规训的生命总会将抑制欲望同受教程度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但那是神与人的认知,鲛魔不在世俗规训的对象之内,因此血脉里就流淌着名为放肆的种子。

  可穗岁不只是鲛魔,她也是个人,还是个饱览群书后亲手为自己套上镣铐的人。她自虐般地将自己许多感情约束起来,好时刻掌控自己的情绪,在一片冥昭瞢闇中求一个清醒的出口,但爱欲在穗岁的生命中又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

  穗岁的外貌其实是那种十分有攻击性的美,这样的容貌附着在她的身份和地位上,不会叫人生出敬畏之心,只会让人跃跃欲试去染指那种刺目的光,仿佛将她打压至泥中欺辱,方能凸显自己的能力,因为世人皆道只有强者才配拥有对美艳之物的掌控力。

  所以那些被她外貌吸引来的,大多表现出的都是掠夺中附赠的情///欲,以及妄图亵渎摧毁她的邪念,从来没有珍视与爱惜。

  她没有被人好好爱护过,于是当情愫蔓上心头的时候她直接感受到的只有陌生和忐忑,这种无法操控自己的感知令她惶恐不安,因为失控在穗岁看来是属于鲛魔的特点,亦是她体内最让人厌恶的一部分。

  禾山将她这些日子的一切挣扎都看在眼里。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不能像见到其它困扰穗岁的事物时,干脆利落地将问题点出,然后引导着她如何改善自己的处境。

  因为这感情对禾山而言一样是十分陌生的东西。而让穗岁深陷这遭困局的人又是他自己,禾山既不明白这情从何而起,也无法把自己摘出来再从穗岁的角度去思考破局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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