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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拉了警戒条，尸体早已经拉走，地面上的血迹也被小雪遮盖，但在这片寒冷之下，还是有隐约的血腥的恶臭味道经久未散。 自从出了那样诡异又恐怖的血案，这条路上就再也没有人愿意来了，就算是路过也要绕着走，周围一片原本属于闹市区的房价也很快跌出天际。 几位年轻警员解开警戒线，全副武装的武警立即戒备列队，先锋员上前用特殊的工具勾起井盖，却没有直接掀开，只是轻轻地抬起一个缝隙。 顿时，一股腐烂的恶臭混合下水道里的臭味弥漫开来。 在场众人却眼睛陡亮，错不了，这就是食尸鬼身上的那种味道！ “怎么样？”黎明深问。 江妄下车，只做了个手势，示意掀开井盖。 队员点点头，屏气凝神，精神紧绷到了极点，小心翼翼地安静地掀开抬起井盖。 几支手电筒的灯光照射下去，下水道里影影绰绰，晃动的光线下，一个诡异的人影缩在缝隙之间，在肮脏的臭水和污泥里蜷缩着。 几声利落的上膛声响起，却没有激起食尸鬼的一点反应。 “......” “......它不会...白天在睡觉吧......”一道细微的气声小心翼翼地说道。 气氛骤然放松，像拧紧的口袋被打开了一条缝隙，终于有清冽的冷风灌入，吹散了这阵紧张到窒息的凝滞空气。 “只有一只，下网抓捕？” 黎明深也松了口气，挥挥手，“下网。警戒不要松懈，优先保证人员安全。” 江妄全程一声不吭，抱着手臂靠在车边看着他们将那只食尸鬼套进笼子里抓了上来。 这是一只十分瘦弱的食尸鬼，被特制的尼龙绳套着摔在地上，仿佛死了一般没有任何动静，眼睛紧紧地闭着。食尸鬼没有呼吸，自然也无从查看它是否还活着，但这副样子总比奋力反抗的要好。在场的所有人都重重松了口气。 黎明深憋着一口气蹲下来，仔细地查看着食尸鬼的模样，这一只比起警局里的那只要大一些，但依然不是袭击他们的那一只。 这座城市里，到底有多少这种怪物？ 他的心重重地一沉，似有拨不开的阴霾笼罩着头顶天空。 “送到羁押车里。”黎明深道。 “它还活着吗？” 江妄斜斜地瞟了一眼，“它这不是在发抖吗？” 警员仔细地去看，才发现这只食尸鬼并不是睡着的，而是身体蜷缩成虾形，有一下没一下地细微发抖——它居然是在装死！ 它在恐惧，在害怕邪神，它甚至都不敢逃走，只能装死地躲在下水道里，被拉出来后甚至因为邪神强大的威压而忍不住地发抖。 众人面面相觑，人人皆从心底不由生出一点掺杂着畏惧的敬意来。它在怕谁是显而易见的，在这么多全副武装的人员面前，它反而对一个最悠闲、最随意，斜斜倚在车边的编外人员恐惧到不敢反抗。 蜷缩着的食尸鬼很快被拉上车。 黎明深拿着 地图出来时，听到自己队员们的窃窃私语：“那是谁？” “不知道，是黎队他们请的世外高人吧？” “怎么可能！”一个警员小声低呼：“祂跟着个姑娘来的，那姑娘才是高人，估摸着这是她请的神！” “神？？” “就是......保家仙那种的，你看祂人高马大的，估摸着是什么武神善神！” 黎明深：“......” 有没有一种可能。 这是邪神。 但他毕竟答应了江矜月要搞一个人类身份给祂，以后估摸着也要和邪神打交道，于是他没好气地过去一人在脑袋上敲了一下，“什么乱七八糟的，江妄是人类！” 黎明深顶着队员怀疑的目光，夹着地图走过去，“江妄？” 江妄抬眼。 “中南市的排水系统十分复杂，一一排查估计也得要一个月多，你能直接帮我们圈定地图吗？” 江妄不置可否，但却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红红笔。祂对着这张人类的高科技地图辨认了一会儿，只全出一截地方。 黎明深低头看，“这里是......中南大学片区的居民楼......只有这里有？” 那正是江矜月住的地方。话刚一出口，他自己就下意识否认了这种可能，中南路的血案、他自己住的那间居民楼，甚至是才出了案子，抓到食尸鬼的地方都不在那里。......意识到这一点，黎明深的心脏一紧，紧接着听到江妄冷淡的语气道。 “是只有这里没有。”祂毫不在意这句话会激起多大的波浪，只是陈述道。 “其他所有地方，都有。”
第40章 抓住祂。抓住祂。…… 中南市警局连夜开会,灯火通明的玻璃窗内气氛出奇冷凝，不远处的笼子里关着今天警队抓到的数只食尸鬼，面对着如此多的怪物实体,谁也没办法再装聋作哑了。 黎明深坐在靠前的位置，却插不进一句话。这是关乎整个中南市的决策场，除了最高的几位领导，没人敢发出置喙。 然而即使是最高级别的领导,也无法完全确定改做出怎样的决定。会议经过了几轮爆发般的争论，最后又归于死一样的沉默。 众人不由得将目光放在那位唯一没穿制服的男人身上。 准确来说,是邪神。 江妄一眼也没抬，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手中的电子设备。这是刚刚黎明深配备给祂用的,本意是给祂用来联络的,但消息页面上只有几条警方的消息，除此之外就是祂锲而不舍地给江矜月发的消息。 【今天我可以回家吗？】 【可是这边真的快要结束了。】 【今天一天我都没杀人，也没威胁人。可以回家吗？】 【黎明深要开会，叫我先回家，他们不需要我了。】 【……都没有人愿意收留我,我要露宿街头了。】 “啧。”邪神忽然啧了一声。 这声音很轻,却重重地拨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态,几乎要让上面的人当场绷不住表情。 江妄却只是语气随意地把手机递给黎明深，“这东西坏了。” 黎明深顶着领导凿子一样的目光紧张地接过手机，“坏了？”这手机不还是新的吗？ “都收不到消息,不是坏了是什么？”江妄坦然道，“江矜月肯定会第一时间回我的，你这手机坏了才收不到消息。” 黎明深嘴角抽搐两下。 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是因为她不想回复你的消息轰炸。 但老虎是要顺毛撸的，黎明深常年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那你要不先开完会？”他十分委婉地解释，“可能是因为会议室有信号屏蔽，所以才收不到消息的。” 江妄这才将目光放到上首的几位领导面前。 人世兴衰、权利义务，在祂眼中不过转瞬即逝的浮尘，祂对于这样的场合没有一丝郑重和尊敬，只是感到百无聊赖。 有人问祂：“有可能在不惊扰到民众的情况下解决这件事吗？” “如果你们动作够快。”祂答。 “要多快？” “嗯......快过食尸鬼的生产速度吧。”祂勾起唇角，支着下颌，“哦，错了。” “是快过，它们杀人的速度就可以了。” 食尸鬼以杀戮养育繁衍，可以说它们的每一只，都生于一场杀戮。 人类自己造成的杀戮、食尸鬼造成的杀戮。 “......所以你的意思是？” 江妄打了个响指，唇边含着一点笑，那是残酷且恶劣的愉悦。 “我的意思是，就在你们开会的这半小时里，中南市又诞生了几只怪物。” 食尸鬼早已蔓延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残酷的屠戮和血腥味，也早就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地方，浸透了这座城市。 人类的呼吸骤然急促，噌地站了起来。 凌晨一点，中南市所有可以调动的警备力量几乎都在这个深雪的夜晚苏醒了。 江妄给出的范围和食尸鬼的数量惊人庞大，以至于决策者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代表了什么——假如再晚一步，肯有可能就会发展成无可阻挡的屠戮，普通市民对食尸鬼来说简直就是随手可摘取的猎物。 已经根本无法顾及什么保密、什么掩盖消息了，现在只能、也必须立刻解决潜在的猎食人类的怪物。 装着食尸鬼的笼子被运送上车辆，大功率的探照灯照得条条街道恍如白昼。 落雪湿粘地落在每个人的肩头，却没有人能分心拂去它。 这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条条巷子里的井盖被掀开，捕捉和拉扯食尸鬼的动静难以避免地惊扰了熟睡中的人们，许多人或揉着惺忪睡眼、或皱眉捂鼻，拉开了自家的窗帘，从黑暗中投向探究的视线。 当模样怪异瑟缩的怪物被拉扯上来时，人群中爆发出小规模的惊异的尖叫声。 但好在全副武装的特警们给人的安全感十足，尖叫平息得很快，转而变成了小声的嘀咕和窃窃私语。中南市的人们就像是古罗马时围观斗兽场一样，站在安全的高处旁观了这场奇怪的、喧闹的，但又仿佛根本危及不到他们生活的捕猎行动。 只有坐在指挥车里的黎明深眉头紧锁。 他一只只地辨认，确认着各个队伍捕获食尸鬼的视频——没有。 这么多食尸鬼，有大有小，瘦弱的食尸鬼往往很容易便被捕获了，有些身上带着人头的棘手一些，但也不会太废功夫，往往几个人上阵就能控制局面。 不对劲。 不对劲……吗？ 现在的情况显然和刚开始他们仅仅只是捕捉那只瘦弱的食尸鬼便伤了好几位武警时不同，甚至警方都没有在捕获它们这件事上浪费太多精力。 是因为邪神吗？ 黎明深看向坐在旁边闭目养神的邪神。 是因为祂？邪神竟然有那么大的能量？......也对。毕竟江矜月住的那一片地区可没有食尸鬼，是谁震慑了它们显而易见。 ......可如果是因为祂......如果是因为祂...... 城市里怎么还会有那么多食尸鬼？它们害怕这位邪神，却还敢在祂的眼皮子底下这样嚣张地传播杀戮、繁衍子代？ 江妄忽然睁眼，冷淡的、仿若被冰霜凝固的狭长眼瞳骤然打散了黎明深怀疑的目光。他心虚地挪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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