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江矜月没有死,邪神没有在医院里发疯造成重大事故,他们甚至没有理由去逮捕江妄。 但现在......凌道长抿直了唇,有些泄气的闭眼。 在事情发生后,黎明深和黎平都受了重伤,现在还是医院里昏迷不醒,至于那个倒霉的医生宋志铭,他丢了一条手臂,此后再也不能做手术了。 但唯独他,却是所有人里最坦然最镇定的一个,恢复的也最快。 因为黎明深和黎平还在昏迷之中,他算得上是现在仅存的最了解邪神的人类,凌道长被紧急召回,担任这次行动的队长。 虽然这么说,但...... 根本没有一丝消息。 原本他以为就算邪神能隐去自己的身形,但祂绝对不会丢弃江矜月,所以很快就能被找到,真正该操心的是怎样制服祂。 但现实立刻浇灭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江矜月的尸体消失了,即使警方花费了一切可调动的力量去寻找,也找不到一丝踪迹。 按理说那种程度的搜寻,即使是一只蚊子也早就该被扒出来了,甚至于他们好几次都找到了江妄遗留的踪迹和身影,但还是没有发现江矜月的下落。 江矜月的尸体......或者说,她的身体,去哪里了? 邪神到底将她放在了哪里? 凌道长就这样坐在车里,思考着这个问题。邪神是千年前的存在,祂和这个世界的关联就只有江矜月,没了江矜月将祂与这个世界相牵,祂到底在哪里还有立足之处? “......” 暖黄的太阳渐渐爬上了云端。 警员们终于整理好了现场,裹住那不似人形的尸体,收集好现场的物证和小区的监控,带着东西准备返回警局。 凌道长推开车门下了车。 他摆摆手,“你们回吧,我在这儿再看看。” 冰冷的积雪被挤压踩踏,他靠着朝阳,慢慢地沿路边行走。 街道上空无一人的商店玻璃照出他的模样,他整个人都消瘦了很多,脸上也再没了游刃有余和意气风发的感觉,只剩下被煎熬出的恍惚感。 他本来早就打算不再掺合邪神的事情了,可......黎明深和黎平现在都那样了,再不愿意也只能顶上了。 恍惚间他想起江矜月和他说,邪神诞生于人类的恶意之下。……哪还有这么大的恶意啊,现在早不是战乱时,法治社会,再大的恶意,也催生不出这么一个活祖宗邪神啊 难道她根本就没意识到,邪神根本就是依托于她现世的吗? 依他看,江矜月才是最大的大boss吧…… 凌道长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伸手挡在前方,透过指间的缝隙去看太阳,在心里默默想着这件事,等会儿要再去一趟医院,看看躺在ICU里的两个人。 等一下。 凌道长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邪神依托江矜月现世,那她死了,祂为什么没有随之消失? 祂的力量都来源于江矜月,江矜月死了,为什么祂还在神出鬼没地制造杀戮? 这个想法像是一击重锤,一下将他砸得神思震挡! 江矜月死了……吗? 她真的,死了吗?
第50章 我们根本没抢救江矜月…… 凌道长几乎是冲进医院的,他急急地喘着粗气,却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当天参与抢救的医护人员全都受伤严重,大部分意识不清,并且现在都还住在监护室里。 而现在,恢复得最好、意识最清醒的竟然只剩下宋志铭。 凌道长一下冷静了下来。 不知为何,他对那个男人总有一种奇怪的别扭感,特别是医院的事情后,有一次他在医院做完袭击的笔录后路过宋志铭的病房,凌道长还记得,他是所有人里恢复得最快的,但他明明伤得很重,还失去了一条手臂。 不能再完成自己的事业明明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非常难以接受的噩耗,但他却表现得十分镇定。 在所有人都还处于危险期时,宋志铭就已经清醒了过来。 凌道长还记得那天,微弱却温暖的阳光穿透了云层,宋志铭坐在床边扭头看向窗外,他带着厚厚的绷带,脸色是惨白的,但......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也许那时凌道长是要进去询问他的,但他竟然没敢——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动物的危险直觉一样涌了上来,让他感觉,宋志铭......根本不像是人类。 他明明是人类,但这一瞬间给凌道长的感觉,就像是一只游荡的孤鬼。 “......”凌道长屏住一口气,再次站到他的病房外。 这一次房间里有了别人,似乎是他的同级医生,在和宋志铭交谈。 “宋医生......我看到警方的通缉令了,那天那个男人......” “你说他还会到医院里来吗?...他还会袭击我们吗?......当然现在外面都有警察守卫...但、但你也知道,这根本拦不住那个男人的......” 宋志铭没说话。 也许那个男医生也根本不是为了得到什么确切的回答,即使宋志铭安慰他,他也很难相信对方的话。绝对的力量带来的威胁感是任何话语都无法抹去的恐怖。 他就这样絮絮叨叨地说着,有些神经质的紧张和恐慌。 宋志铭全程神游天外,一声不吭。 这似乎是一场普通到有些无趣的谈话,甚至称不上谈话,只是一个人单方面的宣泄情绪,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听着...... 医院里的同事关系有这么好吗?宋志铭难不成还是什么心理学专家?又或者是经历了“医闹”的医生都格外有相惜之感? 就在这时,凌道长忽然听见一句。 “...你说,那个男人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这句话像是一晃而过的无意义问题,夹在多如牛毛的焦虑的话语之间,但却让门内门外的人同时抬起了头。 “......什么?”宋志铭声音很轻地问。 男医生紧张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漂移地左右张望,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他医闹,是不是因为发现了......我们根本没抢救江矜月?” 凌道长猛然愣在原地,心脏像是被紧紧地捏了一下,耳旁一阵轰鸣声。 “你、你知道的...我们都是听你安排的,当时是因为你说那个女人没救了......而且还有别的人在等着抢救呢...灾害急救原则上,那个女人也根本不在前位啊,她要做手术也太繁杂了,救她一个人的资源都够救十几个了......当时我们都走了,是你一个人抢救的......” 也许宋志铭说了些什么,也许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凌道长像是游魂一样晃回两位黎队长的监护病房门外。 宋志铭为什么不抢救?江妄为什么没有消失?祂是否知道了什么?最重要的是......江矜月真的死了吗? 这些杂乱的问题像是一团乱麻,而他找不到任何线索和切入点。 病房里,黎明深和黎平都还没有脱离危险,两人都安安静静地躺着,口鼻之间带着透明的呼吸器。 其实三人之间,凌道长往往是更“混子”的那一个人,他的体力没两人好,脑袋也转得没他们那么快,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了还只是个小警员——反正在他们手底下做事也挺好的。 然而谁能想到,世事无常,拿主意的两个人都倒下了,现在只能他一个人顶上了。 凌道长深呼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他知道对于邪神,必须一次就触碰到祂最在意的那个点,现在的情况唯有一点是明了的,这头失去归属的野兽正前所未有地焦虑和暴躁,容不得半点误判和失误,不然只会引起祂更凶猛的反扑和警觉。 有什么饵,是绝对能一击必中的? 半晌,他举起手里的对讲机。 “找个警察,扶宋志铭出门‘晒晒太阳’。” 窗外飘着鹅毛细雪,微弱的阳光落在雪地上,没有多少温度,只剩下寒冬里的无尽的萧瑟。 一日之晨尚且如此,到了夜晚,中南市只会更寒冷。
第51章 唯有死亡 漆黑得不见五指的夜晚,病房的房门隐约滑开一条缝隙。 刺骨的冷风在窗外呼呼地刮过,似乎有某一刻,狂风停滞一瞬,又像是错觉一般。 微不可查的血腥味混入了医院中弥漫的消毒水味道。 走廊上空无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搭上了房门,制住了那轻微的嘎吱晃动。 空气寂静得令人窒息。 邪神高大的身影像是从黑暗之中脱离出来的分身,祂极缓慢地踩着阴影的边缘,阴冷的月光落在祂冷硬的下颌线上,显得丝毫不近人情。 “......也不在这里。”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人类,你的愿望是什么?” 病床上的人类的呼吸忽然急促了一些,胸口不住的起伏,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激动了,在那件事过后,宋志铭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虚无的平静之中。 他就这样睁着眼睛,就仿佛这么多天都是这样不合眼渡过的。 “你果然......不是人......” 江妄冷眼看着他有些激动的面容,不为所动:“把那死鸟叫出来。” 祂早知道那所谓的‘天使’不是什么好东西,当时就应该直接把它撕碎的——很显然,邪神比别人更清楚自己的本质和立足之处,自然也比别人更早发现这件事的诡异。 病床上忽然响起一阵轻笑,轻笑又逐渐变成崩溃癫狂的笑。 “......你说得对,”宋志铭喃喃喃自语,“祂确实不是神,但祂也不是魔鬼......” 因为没有魔鬼,会先告诉他愿望的代价的。 一只冰凉的附肢忽然抵住他裹着纱布的喉咙,那触感熟悉得令人发抖,宋志铭知道它有多锋利,一丝血红氤氲在纱布上。 “......我的代价是,我再也不能治病救人了。”他大张着嘴,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用力挤压出胸膛的空气。“你已经帮我做到了这一点。” “愿望。”邪神冷漠地道。 “江矜月是我当医生后救治的第一个病人,也是我的第一个手术失败的病人...你不知道,当年她还很小,却已经很乖了......当我透过老师的背影望向她时,看着她饱含痛苦却一声不吭的眼睛时......我就决定,原来我学医,就是为了帮助像她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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