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看不见。 仕女俑看得见他们。 “嘻嘻。” “嘻嘻。” 她们距离桑小叶和白沉星只有十米,拥挤在狭长黑暗的甬道中。 仕女俑几乎挤满了整个空间,从墓室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每一个都穿着精致的唐风仕女服,袖口繁复的绣纹仿佛还散发着没有被氧化的气息。她们居然出现了五官,五官和杨玉环的模样相近,脸如石灰异常苍白,深黑的眸子深陷在眼窝中,一个个嘴角扬起,就连笑容都一模一样。 她们“看”着她。 密密麻麻的俑像静默伫立,但桑小叶知道,她们在等待捕猎的时机。 她们在讲话,在嘲笑他们。 无数双眼睛,像被一根无形的丝线操控着,都落在两人身上。 桑小叶背后的汗水沿着脊梁滑落,咬牙说道:“真是,中奖了。” “开棺。”白沉星横在桑小叶面前,“没事。” 他的肩膀宽阔而沉稳,将那冰冷的视线挡住了一部分。 桑小叶没犹豫,后退半步,扑到棺椁上。 专心开棺。 棺材看起来并不大,细看才发现檀黑色的木材泛着一种诡异的肉粉色光泽,如同被某种潮湿的液体浸透过。 她抬手按住棺盖,指尖触碰到的一瞬间,滑腻的触感让她喉咙一颤。 是霞毋! 吱呀—— 桑小叶用力,棺盖沉重地滑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立刻扑面而来。 棺材内部,密密麻麻的小蛇蜷缩在一起,肉粉色的鳞片在微光中泛着油腻的光泽,像是一团活的脏器在不停蠕动。 桑小叶凝视着霞毋,下一秒,手却毫不犹豫地探入蛇群中。 小蛇察觉到异动,立刻激烈地扭动起来,有些甚至爬上了她的手臂。 它们的身体上裹着一层层的稀稀拉拉的浑浊粘液,霞毋红色的眼睛和信子如同茂盛的红色苔藓,细小的牙齿不时刺入她的皮肤,不算太疼,但每咬一口,桑小叶就头皮发麻,像过电流一般。 她顺着棺材内不摸索着,菱花镜碎片就应该在这里…… 与此同时,仕女俑迫近了。 白沉星手中的符纸火焰猛然炸裂,伴随着他身上护身符玉佩掉落摔碎的声音,仕女俑发出一阵阵如同风过山谷般的尖啸之声。 “——啊” “——啊” “——啊” 她们的脖子诡异地扭动着,手臂挥舞,发出骨头错位般的脆响,动作机械而僵硬,却无比迅速,顺着白沉星的方向挤来! 白沉星手中的符纸燃起橙红的火焰,与事先洒下的白酒形成一道灼热的屏障。 火焰轰然炸裂,顷刻间熊熊燃烧,温度骤然升高。 ——现实世界的产物可以对叠空间内的物品造成致命的伤害。 橘红色的大火喷薄而出,形成一道火墙,足够抵挡一阵。 然而,仕女俑丝毫感觉不到痛苦,如同黑压压的马蜂,她们依旧向前推进,脸上的笑容因火焰的灼烧而扭曲,裂开的唇角中流出灰白色的粉尘。第一排俑像刚刚接触到火焰,身体立刻焦黑,随后迅速崩裂,散作黑灰,后面的又涌上来。 如同无穷无尽的潮水,前仆后继地扑向火焰。 奸笑在四周回荡,听得桑小叶难受得很,她摸不到碎片,甚至不知道这该死的镜子是否存在! “她爹的,”桑小叶骂人。 “别着急。” 桑小叶抬头,他的身影在火光中挺立,仿佛古画中降妖伏魔的天将。 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 白沉星语气故作轻松:“还有时间。” 即使火足够大,但叠空间毕竟是一个世界,如果物理学成立的话,火这么大,他们两个人会因为火焰燃烧氧气而窒息而死。 桑小叶咬牙,手指在蛇群中不断摸索,直到触碰到一片冰凉坚硬的东西。 “找到了。” 是碎镜片。 他们手上有三个碎镜片,但是这三个无论如何也拼凑不起一面镜子,从大小和角度来看,至少还需要两到三个碎片。 但眼下,怎么出去才是关键。 桑小叶眨眼,书房庭院和墓室的场景交错。 如果他们看不见仕女俑,就逃不出去。 更何况,氧气也会变得逐渐稀薄。 白沉星的眉头紧锁,额角的汗珠滑落。 这里不打算让他们任何人离开。 他们眼前是死路一条。 回到书房是死。 留下来也是死。 无论是离开墓室、墓道,还是离开书屋,硬闯出去的难度太大。 桑小叶大脑飞速运转,握紧镜子碎片的手指微微用力:“镜子的碎片只有这一块。” “嗯。”白沉星的声音被燃烧的声响吞没。 她抬起碎片对着火光晃了晃。 镜片发出冷冽的光芒。 “剩下的镜片肯定在别的地方,更隐蔽的地方。如果我们把瘴气看作‘现实’,或者一个平行世界,我们是不是能——” 走投无路,桑小叶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套娃。”白沉星迅速接过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狡黠,“叠空间内的瘴气自成一个可以运转的世界,可能不仅限于一层,如果把它当作一个完整的世界来看,好像,确实有出路。” 白沉星看向桑小叶:“走不走?” 桑小叶点头。 是疯狂了点,但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而且,还是最好的办法! 将张家的一切看成“瘴气所化”,而是作为一个完整的“世界”,那么这个“世界”的逻辑和叠空间、猫箱、现实世界的存在逻辑一样。 不试试怎么知道? 桑小叶唇角微微一扬,带着点兴奋的冷笑:“我好爱你。” “我也是。” 她从腰间取出化妆品的分装小罐子,里面是研磨成粉的霞毋粉末。 红色像琥珀般闪烁着微光,在火焰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扬起霞毋的粉末的同时,抛洒白酒。 酒香四溢。 此刻,四周弥漫的瘴气像被什么力量牵引,开始变得扭曲,形成一个漩涡般的浓雾。 凉气袭来,温度下降了。 看似密不透风的空间存在缝隙! 紧接着,空气中响起嗡鸣声,他们背后硬生生出现了一扇门! 成功了?! 桑小叶和白沉星豁然推开门,一条通往庭院的路出现在眼前。 这里没有仕女俑。 没有被窥视的感觉。 是猫箱! 是叠加在“张宅”上的猫箱。 “走!”桑小叶大喊一声,拉着白沉星狂奔。 ——砰! 身后门一关,偌大的空间内,又只剩下了两人。 院落安安静静,张宅内也没有声音,甚至天空不是乌黑的。 湛蓝的天空中,祥云飞鸟。 ——这是“张宅”所诞生的猫箱的“现实世界”碎片。 桑小叶咽了口唾沫。 “进来了。”她又重复说了一遍,“有点刺激。” “刺激?”他的声音低低的,透着一丝沙哑,像是压抑了太久的某种情绪正在缓缓溢出。 桑小叶还没来得及回话,就感觉眼前的光线一暗,下一秒,白沉星扣住了她的后脖颈。 “你——”她刚张口,声音便被他截住。 白沉星低头吻住了她。 亲吻激烈而短暂。 白沉星缓缓直起身,深邃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桑小叶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笑道:“这么大胆的想法,也就是你由着我胡闹。” “但我们赌对了,”白沉星笑着,“既然存在猫箱,不出意外,碎片也可能在这里。” 第92章 杀死张永鱼 “喂,看看真理武器吗?”…… 张宅的另一边。 西厢房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厚重的木板发出低沉的“吱嘎”声。 何月晟站在门口,手电筒的光柱穿透黑暗,照亮屋内。 他昨天看见了, 杨玉环拿了一双丫鬟的脚,最后将脚放在了这间房。 所以, 西厢房肯定是整个张宅最重要的房间之一。 杨玉环难道是什么画皮? 哪里不舒服就替换? 何月晟总觉得隐隐不对, 但他也找不出来任何破绽。 屋内的血腥气很重,小心翼翼地迈入房间,脚下踩到散落的黑色碎骨,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屋内气息浑浊, 墙壁上贴满了被剥下的人皮, 像是食人动物的巢穴。 何月晟额头已经沁出冷汗, 观察四周。 早上, 杨玉环和张永鱼前去继续听戏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自己应该有足够的时间探索房间。 西厢房面积不大,但有一条通向地下的楼梯。 何月晟憎恨任何密闭的空间, 让人喘不过气, 也让人逃不出去。 地下室比上方更加潮湿, 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气味, 混合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味道。 手电筒往更远的地方照射。 “草!”何月晟情不自禁骂出声, 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场景。 地下室断肢堆叠成一座座小山, 尸体还是新鲜的。 有些尸体的胸膛被完全剖开, 心脏却还在微微跳动。有些头颅被摆放在架子上,空洞的眼窝明明没有瞳孔,但却像在紧紧盯着他。 屋子里有一张横木条桌子,摆满了各种挖眼睛的工具。 看来, 对自己的眼睛还不够满意啊。 嘎吱。 嘎吱。 黑暗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声响。 什么声音? 何月晟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又骂了一句。 这里的尸体,竟然是活的! 尸体在缓缓蠕动,断裂的肢体似乎在试图拼合,断手断脚如同蠕动的白色巨虫。 这里会有菱花镜碎片吗? 会在哪里呢? 突然,他看见最里面的架子上摆放着一个小盒子,盒子的缝隙间隐约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像镜子折射太阳光一样。 以盒子为圆心,周围的尸体仿佛被它镇压,一动不动。但在外围尸体仍然缓缓蠕动。 如果墓室对应着这里的布局,那么这里应该是当初存放杨玉环画像的那个屋子。 很有可能,盒子里就是镜子。 在镜子的辐射范围内,尸体不会呈现出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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