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乐:“……”这语气怎么听上去贱兮兮的? 微生溟眼里笑意吟吟,还想说点什么,忽然听到药庐那边传来了一点动静,一抬眼看到玉蝉衣从药庐里出现,视线撞上的那一刻他本能地视线落到了她的唇上,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微生溟咳了咳别开眼去,没了在殷小乐面前的随意,身姿刻意端正,倒了杯新茶,推到了玉蝉衣面前。 殷小乐眼睁睁看着方才还一脸玩笑表情的微生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得正经,脸上好像还多了点薄红,怎么看怎么怪异,正想问呢,扭头看到玉蝉衣走过来,忙叫了声师姐。 玉蝉衣朝他点了点头,落座后,一边喝茶,一边好笑地看着微生溟想盯着她嘴唇看又不敢看太久的样子,忽然想起来最一开始认识他时,这人看上去像是个浪荡桀骜之人,没想到有一天还能看见他这种样子。 看看他现在这拘谨的样子,昨晚亲她时的凶和急可真是一点都找不见了。 热茶将她的唇色染得更红,笑意又让她的眼睛显得亮晶晶的,然而当着小师弟的面眉目传情这件事实在不在微生溟擅长的领域之内,尤其是玉蝉衣满脸她好像看透他什么的表情。微生溟彻底别开眼去,不敢看太久了。 见他如此,玉蝉衣更想翘起脚来在桌下踢他两下,想到她手心里的谛听血还没有失去作用,万一脚踢过去也算肢体接触……她暂时不想更多地知道微生溟心里在想什么,遂作罢。 她只将影子绕着微生溟迅速游走,转了一圈后,游出不尽宗,去往承剑门山脚下的茶寮。 茶寮中,已经有剑修开始聊起了她将“凤凰于飞”改了名字,还要在不尽宗传授他人“凤凰于飞”的事,因着不知内情,都在将信将疑,都说要观望观望,等等看是否有人能到不尽宗来,套得什么消息,承剑门弟子则是对此事反应剧烈,已经有人开始骂她了。 估计最早来的,会是承剑门的弟子,或者陆闻枢。 之后,玉蝉衣又到承剑门转了一遭,得知陆闻枢此时并不在承剑门。 玉蝉衣心里有了数后,就将影子调回不尽宗来,守在那条通往不尽宗的小路上,等着看会是谁先过来。 第一个出现在不尽宗小径上的身影,是陆韶英。
第149章 痛骂 当着他的面勾手指 在承剑门为玉蝉衣的举动掀起轩然大波时,陆韶英未发一言,只是默默收拾了包裹,去承剑门大长老那,递还了自己的名碟,不顾大长老的挽留,离开承剑门。 递归名碟后,他就再也不是承剑门的弟子了。 怕自己后悔,下山时,陆韶英没回头。 站在不尽宗的门外时,陆韶英心情忐忑,不知道玉蝉衣是否真像她用传音石联络他时所说的,欢迎他的到来。 刚要抬手叩响不尽宗的院门,门自里面打开,陆韶英看到了石桌边坐着的三人,听到玉蝉衣带着惊喜的一声“陆韶英”。 他彻底放下心来,应了一声,笑了笑,道:“叫我陆英吧。”曾经耻于让人发现他和陆祁是同乡,陆韶英才将名字由陆英改为了陆韶英,谁能想到有一天,陆韶英这个名字,却又成为他新的羞耻了。 但此后他都不打算改名字了,叫陆韶英的这些年,明明是想撇清自己和陆祁的关系,不想让自己成为别人眼里的弃徒同乡,但弃徒同乡的身份根本没在他心里消失过。 顿了顿,陆英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阿英也行。” 微生溟立刻坐不住了:“陆英。” 微生溟站起来将他迎了过来。迎到石桌边,特地为他沏了一杯茶:“喝茶吧。” 陆英依言坐下,将热茶捧在手中。 他喝了几口茶后,问玉蝉衣:“‘凤凰于飞’……不,蝉衣剑法,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蝉衣夜里刚刚同巫溪兰解释了一番,听到陆英这样问,她道:“等会儿肯定还会有不少人问这个事……” 本想说要等人多时,一道给陆英解释了,也免得一遍遍说来说去麻烦。忽然想起陆英在之前就偷偷练会了“凤凰于飞”,甚至还琢磨出双剑使出的法子,不由得对陆英高看了几眼,心念一转,还是同他解释了一遍。 陆英听完,脸色大变,沉默不知有多久,最后释怀了什么一般,嗟叹道:“论剑大会输在你手里,我彻底认了!” 早知道这剑招由玉蝉衣所创,当初论剑大会上说什么他也不会班门弄斧,自取难看。 陆英的到来,帮了玉蝉衣不小的忙。 陆英本就是承剑门弟子中的佼佼者,天分高、底子扎实,又早在许多年前就偷偷学会了“凤凰于飞”,对这剑招十分了解,对于一些逐渐找来的、真心想要学这剑招的修士,他也负责教导了一部分。 “凤凰于飞”和杀招“灭”背后的故事,也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了去。 陆英虽然没有带头的意思,但他作为名列前茅的承剑门弟子,主动辞离承剑门的行为,无形中就是一种表率,叫不少承剑门弟子在得知“凤凰于飞”的事情之后,像他一样,离开了承剑门。 沈笙笙一路从玉陵渡赶来炎洲,一路上听到了不少关于陆闻枢的流言。 若说如今的巨海十洲有谁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那非陆闻枢莫属。 陆闻枢的事,自然也备受关注。 在临近不尽宗的茶寮歇脚时,沈笙笙恰好听到隔壁那一桌在聊天。 “听说了没,自从玉蝉衣将手稿拿回去那一天,陆闻枢就再也没有回过承剑门。” “他门下的弟子都跑了一半,就因为他这个掌门,他们耻于再待在承剑门,有骨气的都走了。陆闻枢哪还有脸回去?” “别掌门了,听说承剑门众位长老正商量着,要将他从承剑门除名。” “说真的,从前我就觉得陆闻枢不对劲了,小小年纪就杀了那么多的妖,谁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杀的……谁知道他害死了多少人?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玉蝉衣一眼,能在‘荧惑’剑下留下一抹残魂,千年之后复生。” “肯定早就不对劲了,风息谷少谷主你们知道吗?他可是和陆闻枢从小一起长大的,他都早早和陆闻枢决裂了,肯定是早就看出了不对。诶,我听说,连风息谷谷主之女,死在弱水的薛怀灵死得也不明白。” “细说……” “……” 纷纷纭纭的闲谈间,将陆闻枢贬得一文不值。 对于曾经将陆闻枢奉为偶像的沈笙笙来说,听到这些话,她的心情尤其复杂。 沈笙笙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掌渡总教导她谨言慎行。 哪怕陆闻枢真的勤勉千年,当好了一位正道魁首,也曾踏踏实实做过实事,只因为他曾经摘取过他人的果实当成是自己的,骗过众人一回,只因为他为了一己私欲夺人性命,就再难取信于人。 晃了晃脑袋,沈笙笙决定不再去可怜陆闻枢。 一生辛劳转眼成空,也不过是他应得的。 她该替玉蝉衣、替自己开心才是。 “蝉衣剑法”的剑谱被公之于众,连她这个玉陵渡的修士也能学一学了。 她可眼馋“凤凰于飞”好一阵了。 喝完茶后,沈笙笙脚步轻快离开茶寮。 她只顾着快些喝茶,从头到尾都没注意到,就在茶寮里最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上,一面容普通、身穿黑衣的修士手执茶盏却始终不喝上一口,只是做出喝茶的动作,听着茶寮里众人的闲谈,眸光死寂,眸底却似翻着血红。 两个月过去,专程来不尽宗看热闹的人就少了,再来的,就都是为了“蝉衣剑法”的了。 沈笙笙很快将剑招吃透学会,和陆英、江言琅他们一块去帮玉蝉衣指点别人,而两个月后,薛铮远也和李旭从流洲赶回到不尽宗。 楚慈砚也跟来了。 他还带了不少太微宗弟子过来,说是前来受教,但在楚慈砚来了没两日后,微生溟就站到楚慈砚身边,问道:“你这是带他们来学剑招的,还是向我道歉来了?” 这些太微宗弟子拿到了“凤凰于飞”的剑谱后,也没有着急离开,而是跑到不尽宗新址上帮忙盖房子去了。 微生溟心里有数,楚慈砚对他心怀愧疚,虽说会嘴硬地什么都不说,但一定会做点什么。 但他也不爱照顾楚慈砚的面子,轻易将楚慈砚的心思戳破。 楚慈砚气急败坏地吹了吹胡子,他说:“我这是帮玉小道友的忙!谢她授我太微宗弟子剑招,才不是为了让你在这里待得舒服……” 话虽然说得强硬,但语气比起之前还是软和了太多。 从前,楚慈砚对微生溟在被“荧惑”大伤元气后总是念念叨叨说的话,有两不信。 一不信陆婵玑确有其人,二不信一个凡人能破解微生溟的“杀招”。 他只当那是微生溟被陆闻枢打败后的气话。又为了能解决掉微生溟这个隐患闭关千年,而今一切水落石出证据确凿,楚慈砚心中只剩后怕。还好他闭关闭到最后,也没能杀得了微生溟,不然可真是要落下终身的悔恨了。 楚慈砚又一次问:“真不回太微宗了?” 微生溟摇了摇头:“不回了。从前……承蒙您照顾。” 楚慈砚压住心里的失望,玩笑道:“不管问你几次都说不回去,这要不是已经足够了解你,我还真要以为,这里是有什么人让你舍不得回去。” 微生溟挑了挑眉:“确实是有人在这,才让我舍不得回去。” 楚慈砚试探问:“玉蝉衣?” 微生溟点了点头。 楚慈砚心头稍微涌起一丝异样,但他此刻正满怀着对微生溟的愧疚之心,实在不想再去怀疑揣测他什么,而微生溟也实在太过坦然,坦然到让楚慈砚无法往任何异样的方向去想,楚慈砚低声道:“确实是个厉害得不像话的孩子,谁能想到她能以凡人之躯走到今日……你想为她留下,倒也说得过去,只是没想到,你竟还是个惜才之人……” 微生溟知道楚慈砚这是误会了,忍俊不禁,但也不想解释太多。正巧这时候玉蝉衣走过来,见他眉眼带笑就凑过来问了句:“在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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