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赤裸裸的绑架,更要报警了!”关扬倒是不怀疑贺一川的说辞,但始终坚持报警。 “不行,不行!”贺一川紧张地看向墙壁上的挂钟,“报了警就来不及了,他让我放下东西就回去。最迟八点要在车站见到我,我不能报警,他看不到我,我姐姐就没命了!” “我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亲人,我不能,不能……”话到激动处,贺一川索性捂着眼睛大哭起来。 “那也好办。”凌岓看了一眼时间,六点半,“你先去车站,我们报警,然后在后面跟着你。只要他露面,总能把他抓住。” “别报警,求你们了。”女人的一双眼睛哭得通红,“那个人很厉害!这么久了,我想过那么多办法都没能逃出来。每次求救被他发现,我姐姐就会受伤,如果报警被他发现了,我姐姐就完了!” “那你说怎么办?”凌岓盯着贺一川的双眼,语气不咸不淡。 “要不然,就先你们跟着我。你们只要能跟到那个工厂,再报警也来得及。只要在安城不让他发现有警察就行了。”对上凌岓鹰一眼的目光,贺一川也不怵。 “行。”沉默许久的姜泠突然开口,“现在去公安局说你这些事情也来不及,就按你说的办吧。” “你也这么想?”凌岓看了看姜泠,又看了看不说话的关扬,心下了然。 “老凌,来一下来一下。” 关扬好一阵纠结,最后决定把凌岓拉进屋子,关上门说话,“我也不瞒你了。一川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打算确定关系的对象。” “猜到了。” “怎么?” “电视柜上有照片。” 这下关扬不说话了,他从床头抽屉里摸出一支烟默默点上,又递给凌岓一支。 “戒了。”凌岓摆摆手拒绝,看着烟头一明一暗的火星,“你也同意贺一川的办法?” “一川是个特别好的姑娘。”关扬猛猛吸了一口烟。 “这不妨碍她今晚说的话漏洞百出。”凌岓抱着双臂看向发小。 “她不仅特别好,还特别不容易。”又是答非所问的一句话。 “反正那个姜姑娘也很厉害,我们三对一,也不会吃什么太大的亏对吧?”关扬这句话听起来是问句,实际上已经给出了答案。 “明白了。” 对于重情重义这个品质,凌岓向来是推崇的。但他从不认为重情重义和看到坑还往里跳可以等同。 至少在现在这个瞬间,他有点想把关扬的脑袋晃一晃,听听里面有没有没控干的水。 “商量好了?”听见凌、关二人出来,姜泠放下手中的相框。 “嗯,就按你说的办。”凌岓深呼吸,贺一川投来感激的目光。 安城的早高峰从七点多就开始了,高架上挤满各色车辆,鸣笛声不绝于耳。 “还有半小时,赶得到吗?”加塞、绕行,凌岓对于这种堵车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 “没问题,车站离这儿也不远了。”关扬伸长脖子看停在前面灰色轿车前的出租车,心不在焉。 为了避免贺一川口中那个神秘人怀疑,他们特意分出两路走。贺一川从安河花园正门出去打车,另外三人则是从最早的施工侧门出去。 “如果你已经被监视了的话,这样的前后错开毫无疑义。”姜泠好心提醒,“甚至于你们今晚的一切对话,对方都应该已经知道了。” “走个形式嘛。”关扬坚持,另外两人也不好多说。 安城和隔壁的清州离得不远,两座城市的经济发展都不错,最近几年涌入许多外来务工人员。 再加上七八月份正是暑假,来旅游的人也不少。八点不到,安城东站的检票口已经排满了拎着大包小包的人。 大约是贺一川的行头太奇怪,原本拥挤的人群稍稍往一旁挪动了点,给她让出一条不太宽的路出来。 “她接电话了,是不是那个变态。”关扬看见贺一川神色慌张地拿起手机,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人多,小心。”凌岓正忙着把姜泠和后面横冲直撞赶车的人隔开,闻言看了一眼接电话的女人,“别急,静观其变。” 也不知电话里的人究竟说了什么。关扬喝了口水的时间,再一抬头,就见贺一川匆忙从人群里挤出来,向一边飞奔而去,对身后骂骂咧咧的声音充耳不闻。 “嘀——”一辆最常见的白色polo停在路边,贺一川拉开副驾驶门坐了进去。身后一行人赶忙上车紧随其后。 下了高速,跟着小白车七拐八拐,一行人最后在一个废弃钢厂几十米外停了下来。 “你看,这就她说的那个废弃工厂。”关扬死死盯着小白车的动静,心里对贺一川的信任更多了几分。 “我们现在报警吧。” 关扬掏出手机,划到紧急求助的页面,眼看就要点到“110”那一栏了,凌岓一把将他的头按了下去。 “干啥呀?”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按,关扬的手机掉到了座椅缝隙里。 “车开走了。”凌岓看了一眼倒车镜,还能看见逆行小白车的尾灯。 “开走了?”关扬着急扭头看,“那现在怎么…” 话没说完,贺一川跑过来敲了敲车窗。 “他留了…留了纸条给我。” “七月二十九日,二十三点半,贺希在六溪村桥头。” 纸条上的字迹实在难看,歪歪扭扭的笔画像趴在纸上的虫子,关扬看了好半天才辩认出来。 “六溪村在哪?你们刚不是见面了,还留个字条的意义是?”凌岓把手搭在窗边,看向贺一川。 “刚刚那开车的人不是他,司机是被雇来的,只负责把我送到这儿。”贺一川咬着唇,“六溪村,关哥知道。” “见鬼了。”关扬捶了一把方向盘,“我跟你说小孩的骨头就是在那鬼地方的河里。” “七月二十九,农历七月十五。”姜泠脸上意味不明的笑看得关扬发怵。 “鬼节就要去埋骨的河沟里过,是吗?”这句话是完完全全说给贺一川听的。 “贺希是我姐姐,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贺一川不知道姜泠是盲人,她直视着这个似乎洞悉一切的人,语气坚定。 “我跟你一起去。”想起那具河里的遗骸,关扬赶紧补上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回到那个地方说不定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你说呢老凌?”关扬使劲儿捣了捣身边不吭声的男人,征求对方的意见。 “后天就是七月二十九号,明天早上准备准备,买下午的票走,后天早上到。” 凌岓有些无奈,他本可以不淌这趟浑水的。 但一方面,关扬毕竟是他的发小,交情深。最近碰上这些倒霉事儿足以看出他时运不济,让他一个人跟着贺一川去,凌岓多少有点不放心。 另一方面是因为姜泠,说不上来为什么,对于这个奇奇怪怪的姜医生,凌岓有些好奇。他似乎希望能和她多接触一些,了解她更多一点。 “那你还报不报警了?”做好决定,等关扬把手机从座椅缝里捏出来后,凌岓幽幽开口。 “报!”关扬斩钉截铁,“等到了那儿搞清楚状况之后,咱必须立刻马上报警!”
第14章 篇二:六溪女·第三只龙眼 从废弃钢厂到清州市区的途中,之胖打电话来询问近况。得知凌岓在清州,之胖当即喊了声巧—— “我最近刚好带一对老教授来清州寻访古迹,要不咱晚上见一面?” 凌岓想了想还没置办的东西,答应下来。 老教授夫妇去朋友家做客,之胖因此闲下来。刚过下午四点,他就按照凌岓给的地址找上门了,看见姜泠,他有些意外。 “你什么时候又和姜大夫到一块儿去了。” “意外碰见。”凌岓答。 “意外?”之胖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一旁正闭目养神的姑娘——她又换上了宽松的素色衣裙,和在巴那初见时一模一样。 “鬼才信。” “真的。”凌岓也顺着之胖的目光看向姜泠,随后将他从安城到清州遇到的事情如实告诉之胖。 “老天爷,你这朋友指定是中邪了。”之胖听完,不住地咂嘴称奇,又提出建议,“诶,我觉得你可以问问老洪怎么个事儿,他说不定真知道什么。” “老洪?哪个老洪?”凌岓在大脑里搜寻了一遍社交圈里姓洪的,反应过来,“你说洪钟?” “对,就是他。” “我记得你上次说再也不信他的鬼话了,一个字都不信的那种。怎么几天不见,都叫上老洪了?” 细细算起来,和之胖等人分别也没几天。见他现在和在骨洞外对洪钟截然不同的态度,凌岓的好奇心又被勾了上来。 “他确实是帮了我点儿忙。”之胖挠了挠自己的胖脑袋,把袖子撸起来给凌岓看——他的上臂处有一块浅青色的斑。 “上次不是被那个骷髅架子抓伤了嘛,回去之后总感觉这地方发痒。问了医生都说没事儿,就干脆问了问老洪,死马当活马医算了。” “他怎么说?要不要紧?”凌岓端坐起来看着胖男人,满是关切。 “说了一堆我也没记住,反正最后要了我的地址。这两天给我寄了药过来,你别说,吃了几次确实是好多了,至少不会再抓心挠肝的痒了。” “行,没事儿就行。”凌岓松了口气,心里对洪钟有些刮目相看。 “要我说,你不如让你那个朋友去问问老洪,他知道的真的挺多的。” “嗯,我回头问问吧。”凌岓话锋一转,“你在清州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我搞点东西?” “这有什么能不能的,咱俩谁跟谁啊。” 二人嘀嘀咕咕说起明天出发要置办的东西,全然没有发觉姜泠已经睁开眼,神色冰冷地面向之胖。 正值暑假,清州条件稍好一些的酒店早就爆满了。临时订的这家宾馆外表看上去还行,却不想一到晚上,除了嗡嗡叫不停的花蚊子,还有在房里四处乱窜的暗红色大蟑螂。 凌岓叹了口气,干脆打开灯不睡了。他无聊地翻了翻手机,突然想起姜泠:能如此巧合地碰到一起,再第二次一同出行的情况确实少见。 他隐约能猜到她是骨医,可除了名字,有关她的其他信息,他一概不知。 “女孩子应该都怕虫子吧。” 一只蟑螂从拖鞋上大摇大摆地爬过,凌岓当即决定问前台再要一瓶电蚊香液和花露水——管它有没有用,反正先给姜泠送过去拉近一下关系再说。 宾馆的电梯坏了,好在凌岓住在三楼,也不算高。他正在心里暗暗给这家宾馆一万个差评,却在二楼楼梯拐角处听见前台值班经理的声音: “您回来啦。”值班经理是个年龄不大的小个子姑娘,声音甜美,“我们的电梯出现了一些故障,得麻烦您从楼梯上去。为此给您造成的不便,我们感到十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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