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闻山像是没察觉,无动于衷地站在门口,孤男寡女不好独处一室,于是就这样说道:“先下去吃饭,然后买生活用品。” “我能待在这里了?”香栀转头回到床前,套着军棉鞋:“离你远吗?” 见她撅着屁股吭哧半天,又要把鞋带系的乱七八糟,顾闻山勾了勾手指,往走廊上瞅了眼。 隔壁房间的两位老人已经下楼,服务员都在餐厅接待。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房间里,屈膝蹲在香栀面前:“坐床上。” 说完解开杂乱无章的鞋带,指尖飞快地重新系上。左脚刚系完,右脚毫不客气地翘到他膝盖上。 顾闻山:“...” 他系好右脚的鞋带,随后出门,继续站在门口当门神。一系列动作标准无比,并无人看见。香栀看着漂亮的鞋带,笑盈盈地说:“谢谢呀。” 顾闻山见她又不小心倾泻出栀香,无奈地提醒道:“你身上的香水味道不错。” 香栀忽然被夸奖,脸上露出笑意,弯弯的眼眸像是月牙:“喜欢闻吗?” 顾闻山板着脸:“我是军人。” 香栀纳闷地说:“军人不能香香的吗?” 顾闻山说:“会泄露行动踪迹。” 香栀恍然大悟,并偷偷地藏起栀香,尽量不要沾染在顾闻山身上。 俩人各自打着算盘,一前一后到了一楼餐厅。 顾闻山递过菜单让香栀点菜,香栀扭扭捏捏的不点。不是害羞,是不认字! “有忌口的吗?” “没。” 香栀不懂“忌口”是什么意思,全权交给顾闻山。 顾闻山于是点了两荤一素,尽到地主之谊。可目光并不客气,从香栀的脸上审视的掠过。 香栀小嘴吃的鼓鼓囊囊,使用筷子明显生疏。见顾闻山不怎么动筷子,不见外地往他碗里夹过两瓣大蒜:“顾闻山,你吃呀。” 顾闻山垂眸看着碗里的大蒜,爆锅的。师傅火大,还有点焦糊。 “这个少,给你吃。”香栀好心好意地说。在花谷里,越少稀少的花儿越珍贵呢。 “谢谢。”顾闻山不吃,还是盯着她看,想知道这小玩意到底在想什么。 小玩意不明所以,继续酷酷吃饭。她原本觉得杜阿姨的手艺已经够好了,没想到顾闻山带她吃的更好吃。 她抓着筷子,发自肺腑地说:“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饭菜了。” 顾闻山默默放下茶杯,静了几秒说:“晚上你还可以继续在这里吃。” “你真好。”香栀诚恳地说。 顾闻山又看了会儿,发现香栀吃几口便会偷偷瞟他一眼,然后再吃几口再瞟一眼,也不知这是什么生物的习性。有种拿他下饭的感觉。应该是错觉...吧。 香栀吃得五饱六撑,放下碗斯文地擦擦油汪汪的小嘴。 顾闻山靠在椅背上,望着一扫光的菜盘:“饱了?” 香栀点头:“好吃呢。” 顾闻山开门见山地说:“听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你有记得做过一些奇怪的梦吗?” 香栀决心要装乖,免得被他赶走,于是说:“没有呀。我从来不做梦。” 见她不承认,顾闻山不再继续问下去。 他记得死里逃生时,压倒的那枝栀子花。现在想来,能死里逃生,也是因为她的缘故。就是万万没想到,那丛栀子花不但能出入他的梦境,还能化成人形追到面前。 不管目的如何,安顿她也是应该的。顾闻山单手抵着太阳穴,经过一夜思想挣扎,承认了香栀的小花妖身份。 虽然香栀自己还在努力当人,不想让人知道这一点。 顾闻山结了账后站起来说:“给你找了份临时工作,分给你的宿舍也不远。咱们先去买东西,买完我带你去宿舍。明天再去工作的地方看看。” 香栀忐忑地说:“我不光没文化还没素质,什么样的工作适合我啊?” 顾闻山忍俊不禁地勾起唇角:“花房。”他仔细观察香栀的脸色,果然小脸蛋藏不住心事,满脸都是雀跃。 “花房?那太好啦,我喜欢花花草草。” 香栀美滋滋地跟在顾闻山旁边和他说话,到了供销社买生活用品时,还在叽叽喳喳不停。 “这些都要?”供销社营业员诧异地看着摆满柜台的用品,样样挑选的都是好商品,一口气花费不小呢。 顾闻山在旁边柜台又给香栀买了钙奶饼干与国营厂的罐装高级奶粉。香栀抱在怀里,低头看着玻璃柜台里的大虾酥。 顾闻山恍然大悟,秦芝心女士让他带大虾酥主要是想给香栀的。 “大虾酥还有一斤半。”营业员问香栀:“同志,三分钱一块,你要几块?” 价格不 便宜,香栀不好意思要太多,害羞地看向顾闻山:“我能要五块吗?” 顾闻山在她身后说:“都要了。” 营业员怔愣了下,拿着小称铲了过去,随后开完票递给香栀。香栀让让身子,顾闻山自然而然地接在手里。 “还要什么?” 香栀细声细气地说:“宿舍有暖气吗?” 这是要暖气了,不傻。 “怕冷?”顾闻山说:“宿舍没暖气,得用这种火炉。煤炭我叫人送过去了。” “行吧。”香栀舍不得招待所暖呼呼的环境,可她又不能成天在房间里,小妖精到了部队也是要干活的。 顾闻山顺便给香栀挑了精品棉衣棉裤用作换洗,帮着装东西的营业员和旁边的同事挤眉弄眼。 顾团长头一次到这里给女同志花钱,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方,吃喝用全要最好的。 从供销社出来,顾闻山一路提着东西,不管别人探寻的眼神,目不斜视地送她往宿舍去,非常的正人君子。 他们到时,送煤炭的勤务兵已经将蜂窝煤摆放的整整齐齐,见顾团长下车,冲他敬了个礼。 临时职工宿舍在平房区,许多临时工到了年底已经走了。目前一人一户还没住满。在军区管辖内卫生状况有固定标准,还算不错。 平房是小一套一,外面有个六平米的院子可以放杂物晒衣服。推开绿漆门,左手是狭小的厨房,右手是十来平米的客厅,走到头门里便是一张单人床。 应有的桌椅板凳都有,除此之外...都没有。 “临时工也会发餐票,你可以去食堂吃,也可以自己做。”顾闻山提着东西进到平房里,过门的时候还低了下头。 香栀知道自己能留下了,扭扭哒哒地搬东西,好奇地东张西望。 顾闻山见客厅有烟筒通向外面,便把火炉提到客厅中间:“接上以后屋子可以自取暖。不过窗户还是要留个缝。我先帮你把炉子点上。” 香栀在边上学着如何点火、如何烧火炉。为了取暖,她学的很认真,目不转睛地盯着顾闻山的手。 要说他的手血管分明,指头修长灵活。掌心肉眼可见有厚实的老茧。点上火,顾闻山沿着屋内烟道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泄漏的地方。 香栀感受到屋里逐渐暖和起来,想要把军外套脱掉。刚解开头一个扣子,顾闻山冷峻的声音传来:“你要干什么?” 香栀在火炉边烤得小脸嫣红透着粉气,不明所以地说:“我热。” 顾闻山见她脱掉军大衣,里面贴身的毛衣勾勒出玲珑圆润的曲线身材,窈窕轻软的腰肢可以用单掌托起。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马上被他自己打断。 楷模。 君子。 香栀叠着军大衣,看到顾闻山一闪而过的不自在。不过很快他镇定心神,仅露着发红的耳尖说:“我去借个扳手。” 香栀“噢”了声,没发现顾团长离开的脚步有点急促。 过了片刻,外面除了北风的声音,还有脚步声。 她推门喊道:“顾闻山?” 烟筒里呼呼冒着热气,香栀小手扶在门框边。脚边的地上是没来得及放的搪瓷盆和暖壶等物品。 吴莉莉嗤笑一声,跟旁边脸色难看的穆颖说:“亏你还‘顾团长’的叫,瞧人家小嗓子掐得多甜,直接连日子都过上了。” 这是穆颖第二次见到香栀。 比起在行军床上的虚弱,眼前的小姑娘眼波如秋水,脸颊如粉玉。红唇水光潋滟,不知是不是被亲吻过。浅浅一叫,说出来的话像是撒娇,揉碎了穆颖的心。 “真是你。”穆颖语气难免怨念,她难以想象香栀和顾闻山单独在屋子里会干些什么事。 她眼睛从香栀浑圆的胸脯上扫过,纤细的腰身比她还要小上半圈。 “是你?”香栀惊讶地说:“咱们居然在这里见到了,谢谢你帮了我。” 尤秀还叮嘱香栀到部队记得多交朋友,用人类的话讲,多个朋友多条路。香栀牢牢记在心里,见到穆颖不免雀跃欢喜。 吴莉莉在边上敲打道:“这是我们文工团的台柱子,穆颖同志。你怎么称呼?” 香栀看向她,忽然伸手捂住口鼻说:“我怎么称呼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人身上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刺鼻又反胃,她不喜欢。 吴莉莉没想到一个村姑变脸比翻书还快。上一秒跟穆颖有说有笑,下一秒见了她就刻薄起来。该不会知道穆颖家世虽然比不上顾闻山,但也比普通百姓强过许多,所以想要一口气攀两棵大树? 吴莉莉推了穆颖一下,她特意让穆颖打扮仔细了过来,就想要把村姑比下去。 可穆颖响当当的台柱子,在香栀面前却露怯了。她忍不住后退一步,想了想说:“算了,今天还是先回去吧。” 吴莉莉看她这样,气不过又想狠狠推一把,最好穆颖和香栀打成一团都被处分的好。 这时后面一只大手挡住她的动作,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说着话,眼眸落在香栀身上,见她没有大碍这才放下手。 吴莉莉见了顾闻山魂都要吓没了,往后猛地一步撞到穆颖,穆颖被她胳膊肘带动眼看要摔倒! 香栀惊呼一声伸出手,还以为穆颖会摔到顾闻山怀里,却见顾闻山迅速地往后退了一步。 香栀:“......”没看错吧? 穆颖胳膊挥空崴在地上,脸色出现痛苦的表情。吴莉莉连忙要拽她起来,香栀赶紧过去拦着:“别动她!” 吴莉莉惊惶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是顾团长吓唬我我才撞到她的。” “不怪顾团长。” 穆颖到底是个大家闺秀,说不出太难听的话,只是红着眼眶捏着脚腕,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是要抱? 顾闻山犹豫着要不要带她去医务所,很快便知道不需要他犹豫了。 香栀小小的身体撅在穆颖面前:“来,我背你。” 想要跟顾闻山顺势接触的穆颖,内心复杂地单脚站起,往香栀身上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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