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笑在她脑海中炸开:“嘻嘻,找到你了!” 女子瞳孔骤缩,下一秒她被无形的怪物拎起头发,死死按在了米缸里。 她拼命挣扎了几下,动作渐渐微弱,直至不再动弹。 与此同时,不同地方,十数个女子或是被按在河里,或是被按在地上,尽皆窒息而死。 一条藤蔓横过天空,晾衣服一般,挂起一连串的大声惨叫的小孩。 有妇人看到自己丢失的孩子正在其中,一下子晕了过去。 更多父母发出凄厉的惨叫哀鸣。 无尽的混乱中,一个杵着拐杖的老太太摔倒在地上,她满脸灰尘眼泪,边哭便咒骂着,好不容易凭着一股狠劲爬起来,踉跄走了两步,拐杖忽然被什么一拉,再次正面扑倒,摔得满头满脸的血。 老人又怕又无助,哭声都变了调。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扶起了她。 透过朦胧泪眼,老人看见了一个好看的年轻人,穿着一身白衣,手上执一把长剑。 老人惊魂未定,就见那人长剑往她刺来,在她凄厉的惨叫声中,一团黑血在面前爆开。 沈牵飞身将老人带至西洲馆前,言简意赅:“进去避难。” 说着再次踏空而去。 老人蹒 跚着往这处亮着灯、开着门的楼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往回看,嘴里不住喃喃着。 “是神仙,神仙显灵了!”
第19章 “我不想死后,还与人纠…… 藤蔓迅速蔓延,遮天蔽日,方圆半里如同暗夜降临。 矮小拖尾的灰白魔物嬉笑着掠过逃命的人群,一抔抔血色随之溅开,惨叫声不时响起,窒息而死的女子,被当做玩具的幼童,反复挨欺负的老人,魔物有意挑选猎物,渐渐人们也发现了一点规律。 有庆幸者趁机逃命,也有男人主动护着这些弱者。 有人逃到了边缘,发现藤蔓已经纠结缠绕成一堵厚实高墙,而他们被困住,成了瓮中之鳖,待宰羔羊。 恐惧与绝望蔓延。 哭声与惨叫声交织。 一片混乱中,有两道身影格外鲜明。一人白衣若雪,身形如闪电般迅疾,电光在众人眼底落下一线,他人已消失在百米之外。 一人红衣烈艳,周身浮动火光虚影,所过之处留下一片灼烧痕迹。 肆虐魔物化作一团团爆裂的黑血,几息之间,让人毛骨悚然的嬉笑声便消失了。 人们许久才慢慢回过神来。 安全了? 幸存者们心有余悸,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空中两道天神一般的身影。 尧宁与沈牵背对而立,夜风吹动二人发丝与衣摆,缠绵地纠葛一处,他们看起来像极了一对除魔卫道的壁人。 但不久前,二人才分道扬镳。 沈牵目光掠过晦暗虚空,道:“两道魔气,震位,乾位。” 尧宁“嗯”了一声,本命剑扶光感受召唤,出现在手中。 二人不再多言,一人迎战一道魔气。 沈牵在悬清宗时与魔气交过手,那时有众人助力,并未觉得此物难杀。 雷电游走,撕裂虚空,顷刻间困住了无形的魔气,接着一剑贯穿。 魔气疯狂旋转变幻,渐渐勾勒出一张人脸,眼珠子一转,盯上沈牵。 沈牵被这不存在的目光注视,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脑海中控制不住地出现一个画面。 那不知是多少年后,时光悠远得,连修真者都不能再与之比肩。他仍是一身白衣,手持霆霓剑,却已是鬓生华发,垂垂老矣。 他即将兵解,至死都未能飞升。 往昔记忆模糊,很多人,很多事,他都已经忘却,却不受控制地一日日回想起父母的容颜。 想到阿娘温柔地为他整理衣襟,说出口的话却冰冷而厌恶:“沈牵,你真让我们失望。” “沈牵,为何你不能飞升?” “真没用,枉费阿爹阿娘在你身上倾注的心血。” 魔气勾勒的人脸注意到沈牵目光虚软,痛苦一闪而过,它勾起一边嘴角,那嘴角扭曲,与半边脸一道融化成一只小剑,剑尖往前,触碰到沈牵心脏。 沈牵却还陷入幻境中,没有丝毫防备。 魔气能让人看见心中最恐惧的画面。 尧宁经历过,但沈牵没有。 剑尖刺破胸膛,血肉划开,沈牵毫不设防,此刻魔气杀他,就如杀死凡人一样简单。 小剑狠狠往前一送,血液喷涌而出。 下一刻,那把剑却再难寸进分毫。 沈牵目光垂下,落在插入胸膛的利器上,明明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心神却恍惚了一下。 小剑碎裂,他一把捏住那张脸,掌中雷电炸开,魔气五官扭曲,似是在无声惨叫。 魔气渐渐缩小,雷电铸就的牢笼亦随之减小,触碰到魔气边缘,发出“呲”地一声,一股黑烟腾起。 沈牵侧脸冰白,目光冷而清明,竟是全然挣脱了幻境,并不受影响。 眼见魔气萎缩成拳头大小,似乎下一刻就要碎成齑粉。 雷电囚笼陡然破碎,魔气迅速膨胀,居高临下笼罩沈牵。 沈牵心中一凛,周边一切碎裂重组,他又回到了不久前的暗室。 尧宁站在他身前,嘴唇嗡动,声音仿佛隔着一层水幕透入,隐隐约约,模糊而缥缈。 沈牵脸上血色渐渐退去,握剑的手指骨发白。 水幕倏然褪去,尧宁的声音清晰无比落在他耳中,如大钟响彻群山。 她说:“腻了。” 水幕聚拢包围,沈牵感到自己从高空跌入无底的深水,一直下坠,冷意透过皮肤,鞭笞骨骼,抵达灵魂。 他裸露的皮肤渐渐变成尸体的青白色。 画面一转,软红纱帐,两道身影交叠缠绕,喘息连连,眨眼间千红褪色,灰暗的密室中,他惨白着脸,面无表情地一剑穿心,剖开胸口,握住跳动的心脏。 一室狼藉血迹中,心上有一把早已嵌入血肉的小锁,光芒闪了闪,渐渐黯淡。 现实中,沈牵身形漂浮在空中,目光空茫寂灭,而魔气已经膨胀到一座楼高,人脸勾勒现出,轻蔑而怜悯地看向脚边的男人。 人脸俯冲而下,魔气掠过沈牵,白衣瞬间被血染红,撕裂处能看到骨头裸露的伤口。 突然,那伤口又飞速闭合,白骨被皮肉覆盖,染血白衣焕然一新,仍旧洁净不染纤尘。 一道透明的结界在沈牵头上出现,其上镌刻繁复古老的纹路,正是聆风地掌门,上凛然的循风印。 循风印的治愈强横不讲道理,沈牵在结界中猛然睁开双眼,眸光平静,眼底痛色一掠而过。 沈牵自结界中走出,此方天穹瞬间风云涌动,乌云旋转,白色电光隐隐游动,上凛然赶紧收起循风印,运转灵力,转瞬间将附近凡人带走,清处一个无人的场地。 “轰隆”一声,无数道惊雷遽然降下,刺目的白光似乎淹没了世界,让所有人都短暂地陷入失明。 那道魔气被铺天盖地的雷电击中,发出无声嘶吼,它突然抓住一个躲在暗处瑟瑟发抖的凡人,朝沈牵扔过来。 沈牵轻柔接住尖叫的凡人,同时一剑递出。 那一剑携雷霆万钧之势,却极轻柔地刺中魔气,刹那间魔气消陨,如同从来不曾存在过。 沈牵没再多看一眼,将面无血色的凡人放在安全的地方,便转身朝尧宁而去。 尧宁只有一个人,却比他从容得多,已经解决了魔气,除了微微气喘,看不出哪里受了伤。 两人隔着老远停下,目光相触,又不约而同别开。 天地间安静了下来。 风中犹带血腥味,人们惶然不安地打量四周,神色渐渐松弛。 上凛然来看了尧宁,见她并未受伤,便下去医治普通人。 一个瘦小身影从西洲馆走出来,目光搜寻一圈,走到了上凛然身边。 “阿度?你出来干什么?伤还未好,快回去。” 阿度抿了抿唇,桃花眼里闪动着不安和别扭,半晌才道:“我好得差不多了。不想欠你人情。” 尧宁看了半晌上凛然和阿度,移开目光。 沈牵来到她身边:“你没事?” 尧宁扯了扯嘴角:“沈仙君,你我已不是道侣,劳你关心,我无事。” 沈牵声音宁和,似是并不在意,如待旁人一般得体谦和:“无事便好。” 顿了顿又道:“不是道侣,我还是你师兄。” 尧宁没有答言,目光落在了半里之外的藤蔓高墙上。 藤蔓仍未褪去。 修真者耳聪目明,半里之隔,尧宁能看到藤蔓缠绕蠕动,乍一看,像是千万具尸体扭曲虬结,又像是无数条巨蛇交。媾翻涌。 她身上汗毛炸开,像是看到了不可直视的污秽恐怖之物。 想移开眼睛,却又身不由己,被死死吸住目光。 突然眼前一暗,视野消失,熟悉的气息靠近。沈牵与她隔着一点距离,用衣袖挡住她的视线:“不要看。” 两人已是陌路之人。 所以沈牵守礼克制,没有离她太近。 尧宁心中生出一股郁气。 她很熟悉这样的沈牵。虽然性子清冷,但沈牵并非不可接近,相反他脾气温和,从不盛气凌人,也不曾恃才傲物。 是以悬清宗上下,很多同门、晚辈都喜欢他,也能跟他说上话。 可那不代表任何人能随便走近他。 沈牵始终与人保持距离。 他疏离而淡漠,顽固守着那不可逾越之地,待人温和,处事公正,却从未真正在意什么人,什么事。 在短暂地误以为沈牵有一点点在意自己后,他又恢复了那副淡漠守礼,无可指摘的模样。 尧宁知道,如同从未在意过其他人一样,沈牵也从未在意过她。 尧宁挺直了脊背 ,转过身,背对藤蔓高墙,不动声色将二人距离拉得更开。 她问:“那是什么?” 沈牵目光垂了垂:“传闻魔君僵蚕已是半步飞升之境,他修习的,便是控制草木的心法。” 魔君僵蚕。 尧宁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从一开始,便是魔界在作乱吗? “魔君僵蚕残暴嗜杀,以铁血手腕统一魔界,那之后便不再有魔修为祸人间。”沈牵道,“现在看来,那数十年的蛰伏,更像是在积蓄力量。” 昏暗光线中,藤蔓高墙之内的人们已经渐渐安定下来,救治在有条不紊进行,死去之人的尸身也被简单收敛。 “这一切都还未结束。”沈牵道。 风声猎猎,沈牵的声音被扯得忽远忽近,他停顿片刻,冷不丁道:“尧宁。 “你我身上的道侣印还未解开。” 尧宁愣了一下。 道侣印刻于神魂之上,以神魂之力上达天听,下抵九幽,相当于昭告世间鬼神,此二人乃是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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