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为何,这分明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些纸,弄皱了便弄皱了。 以往就是旁人不小心,将墨汁撒到她最喜欢的衣服上,弄脏了修复不了了,她也没现在这般生气过。 可自己今日却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地就是感到不快,甚至感到有些愧疚。 就好像是糟践了别人的好…… 真奇怪。 自己又吃错药了? 顾九低垂着头,未曾抬头看向沈朔,声音细微,“这个弄皱了。” 沈朔将她手中那叠皱皱巴巴的纸张接过来,目光未曾落在纸上,那双浅棕色的眸子只是看着她。 “无妨。” 顾九抬眸,二人四目相接。 那人长身玉立,缓声道,“再做一份便是。” “走吧。” “好……” 春日潋滟,柔和光线透过长廊,落在那二人握着的手上。 二人并肩向教室走去。 - 教室依旧是当年游学时的那间,在走廊的最里面。 其内布局装潢等,均无太大变化,依旧如同记忆中那般。 踏入其间,就好像重回到了数年前。 令她一时愣神,站在台上许久未曾发言。直到身旁夫子提醒,她才回过神来。 简短的自我介绍后,提笔在身后黑板上写下三个字。 ‘沈、初、一’ 笔力遒劲,潇洒飘逸,磅礴大气。 她这才背着白色流苏包,穿过人群,走到最后一排那个空位去。 顾九未曾想象过,重隔十多年,自己竟然还在这间教室上课。 而整间教室中,近三十个位置里,唯一空下来的那个座位,竟然是当年沈朔坐的位置。 人生还真是奇妙,兜兜转转似个圆。 顾九垂眸瞧着那桌面,思绪纷扬。 刚才走廊之上,那人握着自己的温度似乎还未散去,连那股她喜欢的淡淡木质清香也似仍在鼻息萦绕。 种种叠加,竟使她此刻满脑子都是沈朔。 靠! 顾九立刻抬掌给了自己脑门来了一巴掌,声音清脆。此刻夫子正背过身去板书,其下弟子则在记笔记。 以至于这一记巴掌声,格外突兀响亮,众人目光纷纷向声音来源处看去。 可顾九此刻沉溺于懊悔苦恼之中,抱头掩目,未曾注意到他们的目光,只不断摇头试图将那小菩萨的身影从脑海中挤出去。 肯定是这张桌子的原因,自己脑子里之所以总想到沈朔,就是因为坐的是那人的位置。 不然自己怎么可能会想那人! 肯定是这样的! 不,绝对是这样的! 换座位,自己一定要换座位!!! 顾九深吸一口气,将呼吸调整平静。转身瞧向旁侧,试图跟这位同桌商量一番,换成她当年的位置。 当年游学时,座位并没有明确的划分名单,自由决定。 所以当年为了抢到个听课的好位置,正式开课那天,弟子们天还未亮便提前背包过去占位置。 前三排的黄金位置被一抢而空,少数几个弟子还为此争吵起来。 她当年也不例外,也是特意提前过去占个好位置,结果也如她所愿。 成功坐在了最后一排最边上的位置,有着前面几排人当着,正好可以躲避夫子注意,再适合补觉不过了,看话本也不会被发现。 最妙的是,这个位置还是靠窗的,她早上要是迟到了,还可以翻窗进去,上课无聊了还能欣赏屋外风景。 整个一块风水宝地。 如果不是旁边多了个死冰山在,她都不敢想象自己整个游学期间将会有多么快意潇洒。 结果就因为那人的存在,她是觉也睡不清净,话本也看不尽兴,想到这里顾九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不过没关系,这次没有那死宿敌在,她想干嘛就干嘛。 顾九于是轻轻拍了下旁边的同桌,然而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那人似受惊的仓鼠般一哆嗦,迅速将手中的桂花糕背到身后,嘴上还挂着碎屑,低头心虚地辩解道。 “夫……夫子,我……我没吃。” 一直没听到回答,那人又颤巍着将手中那还小半块糕点拿出来。 “就……就吃了这一点。” 听到一声女子的低笑,她这才抬头看向面前那人。这位自坐下就在抱头沉思的同桌,此刻低头浅笑着,一双杏眼微微弯起。 原来是沈同学啊,不是夫子。 她这才长舒一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 “吓死了,还好是沈同学你,我还以为又被夫子抓住吃东西了。” 她将抽屉里的半盒桂花糕拿出来,递给顾九,“你要吃一块吗?” 然而刚说完她就后悔了,自己怎么下意识地又将这些东西拿出来了。 来玄天宗的弟子大都辟谷,不食这些俗物,之前每次她拿出来分享时,都会被拒绝。 何况那人也说了,不喜欢她这样…… 还是收回去吧,免得招人厌。 ……
第30章 被抓个正着了…… 今日的课程是《修真界灵植大全》。 此刻宽阔明亮的教室里,台上的夫子对各类灵植仙草的形态,分布,功效等娓娓道来,深入浅出分明别类地讲解着。台下众弟子个个神情专注,提笔工整地做着笔记,师生之间的氛围和谐又 融洽。 可教室最后一排靠窗处那两个位置,呈现出的却是另一派光景。 靠窗处那两张桌子上,此刻各自摆放着数本书,书本被堆叠在一起,似一小堵墙般。 顾九和同桌两人则压低身体,掩盖在这书墙之后,每人手中各自握一块桂花糕,悄悄摸摸地吃着。 只一口,她便尝出这是当年她常光顾的那家糕点店做的。 糕点细腻,甜而不腻,淡淡的桂花清香在唇齿间绽开来,香甜可口,回味无穷。 顾九脸上逐渐溢出满足的笑意。 “好吃吗?” 顾九闻言,看向身旁的那位名叫符灵的少女,也就是她的新同桌。 那少女约莫十五六岁,梳着双丫髻,左右各系一红绳。皮肤白皙似陶瓷,面色红润有光泽,身形微圆瞧着有福。长睫微颤,其下生着一双圆眼,葡萄般大,清澈又明亮。 像是过年时墙上张贴的年画娃娃长大后的模样,生得可爱乖巧,一看就是长辈们喜欢的类型。 此刻这位年画娃娃,眸子清亮,脸上带着期许的意味,等待着她的回答。 “好吃!” 这糕点这么多年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没变过,还是那个味道。 “嘻嘻,那沈同学要不要再来一块。”符灵再次将手中的盒子递到她面前,笑得超甜,比饴糖都甜。 “好!”顾九爽快地又拿过一块,刚才过来的一路上各种疯跑蹦跶,倒是把早饭消化得七七八八。 二人掩在书后,似两只仓鼠般悄悄摸摸地吃着手中的糕点,并不断观察着夫子的动向,一有异动立刻彼此提醒。 “沈同学你不辟谷吗?你还是第一个接受我给的食物的呢。” “啊?其他人都不吃吗?这桂花糕蛮不错的啊。” 符灵摇头,“我因为体质原因,总是会觉得饿,所以常会备这些吃食。但以往其他同学因为辟谷,并不吃这些俗物,都拒绝了。” 符灵低头抿唇,一些不愉快的记忆涌入脑海,她抬眸看向沈同学,试探性地开口问道:“沈同学会不会,也会因为我总是饿得一直吃东西,而感到很烦呢?” “不会啊,饿了吃东西不是很正常吗。对了,明天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你吃过荷花酥吗?” “那是什么?”那少女的眼中又一次亮起光亮来。 “长得跟荷花一样,味道很不错,明日给你尝尝。” “好!” 顾九唇腔里的桂花香气仍旧清香四溢,自己当年也上课悄悄吃东西来着,当时那死宿敌是怎么说来着的…… - 她向来是个起床困难户。 在天剑宗时,师父顾启明并未在早起一事上苛责过她,向来都是由着她去。她什么时候睡醒了那就什么时候再去修炼,并不强求。 毕竟那人偶尔还比她能睡,连着睡上几天几夜也不见醒的。 后面来玄天宗时,因着每日辰时点卯,每月迟到超过三次者,则直接取消游学资格。她还想多玩些时日,并不想那么快就结束,只能被迫早起。 最开始很不适应,每日醒来恍若被吸干了精力,眼神幽怨暗淡无光,只想赖在被窝里再睡个回笼觉。所以即便有铜鸢的提醒,自己依然只能掐着点,踩着最后一道钟声到达教室。 自己能踩点感到教室便已经很不错了,若还要求吃早饭则是强人所难了。 她与旁人不同,并不辟谷,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一定得吃饭,这是从小到大雷打不动的习惯。 所以往往早课上到一半时,因为起太早没来得及吃饭的自己,便会悄摸趁台上夫子不注意时,吃点食物充饥,使眼底不至于昏花。 再加上她的位置极佳,简直一块风水宝地,从未被夫子发现过。 刚开始那一周,她都是这么过来的,不至于饿一上午的肚子,倒还算凑合,能听进去夫子的讲课。 但后来…… 谁能想得到旁边空了一周的位置,坐的竟是那位死宿敌。 分明那人和自己一样都是弟子,并非夫子,可偏偏那人一个冷眼扫来,还未曾说话,她就开始莫名心虚。 “睡……睡过头了,没来得及吃饭……饿了,你……你要吃吗。” 那人长睫之下的眼眸淬着冰霜,未曾看向那盒糕点,也未曾看她,继续做着笔记,只落下一句,“很吵。” 听到这话,她嘴里原本香甜的糕点,一下子变得索然无味起来,食之若嚼蜡。 心里悄悄生着闷气。 哪里吵了,自己吃东西可是出了名的斯文!就是吃脆笋都不会发出一点声音的好吗,更何况还是特意选的质地柔软的糕点!并且还避开了那些气味重的,选的都是些基本没气味的东西。 早起本就烦,吃饭被人这么一说,她就更烦了。 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火,只将手中剩下的糕点当成沈朔,泄愤般地咔咔啃了。 结果因为啃得太专注,忘记注意台上夫子的动向。 只见空中一记粉笔头向最后一排飞来,砰的一声砸在她脑门上,白皙的额头上立刻起了一片红痕。 讲台上的夫子横眉怒目,哧道:“上课吃东西成何体统,滚去走廊罚站。” …… 靠! 自己都连着去走廊罚站两天了啊! 昨天是铜鸢坏了,答应叫醒自己的顾启明也睡过头了,她头一次踩点失败,迟到被抓个正着叫去罚站。自己因为这事,一放学便飞奔赶下山去,重新买了十只铜鸢回来,避免再出现这种情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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