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完,玄霁王已然一巴掌重重甩了过去。力道之狠,直接把伶舟莲扇翻在地。 玄霁王看着狼狈不堪的伶舟莲,拂了拂袖,语气凉薄:“你真该谢谢千风。” “六百年前,是千风,用他的余生,从本王这换了你苟活到现在的资格。” “本王向来看不惯不知感恩的废物,既然他不教训你,那就由本王代劳。” 说罢,玄霁王再次抬手,“咣”地一声,又给了伶舟莲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去,伶舟莲的世界崩塌了。他脑子里嗡嗡作响,耳朵里全是嗡鸣,伴随着玄霁王方才那句话。 ——是千风用余生,从玄霁王这换了他苟活到现在的资格。 伶舟莲耳边的喧嚣仿佛被抽空了一样,只剩这句话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回响。 他的嘴唇微微颤了一下,抬起头,盯着玄霁王:“……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玄霁王站起身,俯视着他:“千风不告而别的那一日,你那破宅子里,是不是突然多了很多金银?” 伶舟莲愣住了。 确实如此。 那一年,他醒来,破败的院里堆满了箱子,打开后满是金银,耀眼得不像话。 他那时只觉得奇怪,也问过很多人,但没人能解释清楚这些金银的来历。伶舟止也在那天消失了,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可现在,玄霁王的这句话,把他一直不愿细想的真相,撕开了一个口子。 “……不,不可能……”伶舟莲喃喃地摇头,他甚至不敢继续往下问。 玄霁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年,本王原是打算杀了你们兄弟两个的。” “但千风表现还不错,本王打算收了他。他也有胆量,同本王谈了条件。” “他说,他要用他的命,来换你的。” “除此之外,他还要能让你安稳度过一生的金银。” 伶舟莲只觉一下子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连身子都晃了一下。 他这些年一直以为,千风是抛弃了他,是厌恶这个家,更是厌恶他,所以才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现在,玄霁王却告诉他,千风是拿自己的一生,换了他活下来的资格? 哥哥原来,一直都在意着他? 伶舟莲猛地仰头,狠狠地笑了两声。也不知是太过高兴,还是太过感慨。 顾鸾看着这场景,默默吐了口烟,抿了口酒:“听你们说了这么多,我也算听明白了。尸山白莲,你折腾了这么多年,杀了这么多人,就为了让你这大哥再多看你一眼。现在呢?你后悔了吗?” 伶舟莲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后悔这两个字,从未在他的人生里出现过。可此刻,伶舟莲的心底,却涌上一种陌生得令他几乎战栗的情绪。他无法形容那是什么,但他觉得,这种情绪已经离后悔很近了。 伶舟莲抬头,看向千风。 千风已经醒了,不知什么时候醒的,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他,眼神平静得让伶舟莲害怕。 伶舟莲喉咙发干,费力地挤出一句话:“哥……” 千风站起身,走到伶舟莲面前。 啪—— 一记巴掌甩过去,声音清脆,震得屋里一瞬间安静下来。 伶舟莲嘴角立刻被扇破了,他用舌尖顶着腮帮子,硬是没出声。 千风道:“这一巴掌,是替那些在你手下枉死的无辜人打的。” 说罢,千风又抬起手,这第二个巴掌落得更狠,伶舟莲脑袋被打得偏过去,脸侧火辣辣地疼,他却还是死咬着牙,半句话都不说。 “这一巴掌,是替被你亲手葬送的伶舟家全员打的。” 伶舟莲听着千风冷淡的话语,指甲狠狠掐进掌心,闭上眼睛,等待着第三下巴掌落下来。 很快,有巴掌落肉的声音响起,却没有落在伶舟莲脸上。 伶舟莲难以置信地睁开眼,却发现千风的半边脸已然肿得老高。 千风自己,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 他轻轻道:“这一巴掌……。” “……是为这没能尽好哥哥责任的我自己打的。” “当年是我只顾着所谓的大局,没能替你说句公道话。是我害了伶舟家,害了母亲,害了你,也害了所有人。” 伶舟莲红着眼睛,连声音都在发抖:“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伶舟止,我告诉你,晚了,晚了!” 千风的头垂得更低了,额前垂下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也遮住了他眼底浓得化不开的内疚。 “伶舟莲,对不起。” “是哥哥错了。” “对不起。” 伶舟莲愣在原 地,连呼吸都停了一瞬。 他做了这么多,一直想听的,不就是这句话吗?
第118章 流氓你与本王到底算不算在一起了?…… 最终,千风还是同伶舟莲出去了。这意思再清楚不过,这场兄弟间的账,总是要算清楚的。而千风不想在玄霁王面前闹得太难看,索性拉着伶舟莲去外面解决。 伶舟莲挣了下,还是被拖了出去。门重重合上,外头很快传来争执的声音。有怒吼,有质问,还有什么东西被重重摔在地上的动静。 时幼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知道这对兄弟的恩怨被拖了太久,也不知道他们兄弟还能不能回到从前,但听着那些争吵,她还是觉得有点闷。 她正想着,忽然手心一热。 时幼低头,就见玄霁王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时幼看着玄霁王那张一向冷漠的脸:“你觉得,他们两个是谁错了?” 玄霁王缓缓睨她一眼:“千风跟了本王这么多年,他小子就算是错的,在本王这里,他也得是对的。” 他说得理所当然,没有半点犹豫。时幼怔了一下,随即眼中有些动容。 没想到他这护短的样子,倒是格外坦荡,也多少有点可爱。 外面的争吵声渐渐停了下来,寂静了一瞬,又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啜泣,也不知是千风还是伶舟莲哭了。 时幼听着,心里有些复杂,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这个时候任何言语都显得多余。 过了一会儿,哭声也停了,外面彻底安静下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屋内的酒杯碰撞声依旧,众人心照不宣地没有去打探外面的情况。酒过三巡,气氛重新回暖,寒意被酒气驱散,杯盏交错间,醉意浮上每个人的眼角,玄霁王同顾鸾说,今日在这里摔坏的所有东西,他都会以十倍价格折算成金银,命鬼奴给顾鸾送过来。 这会儿玄霁王已然喝得有些迷糊,也不管顾鸾接受与否,只是偏头凑近时幼,声音低低的:“既然拿到了魂灯,你说现在,你与本王到底算不算在一起了?” 时幼刚想躲,玄霁王已经箍住她的腰,不紧不松地圈着。她用手肘顶了顶他,压低声音道:“你、你还有完没完了。” 玄霁王眼里带着点被嫌弃的不满,黏黏糊糊地问了一句:“算不算,到底算不算。” 她抬手撑住他的肩,皱眉:“你醉了。” 玄霁王眼睛微眯:“本王问你话呢。” 顾鸾看着这两人腻腻歪歪,便心领神会地举杯喝了最后一口酒,找了个由头说自己困了,抻了个懒腰,晃悠悠地走了,还特意叮嘱下人,安排了最好的房间给他们住。 这宅子虽比不上鬼极殿的恢弘,但也算妖族之地里数一数二的名宅,占地极广,沿途仆从来来往往,有端着茶水的,有搬着食盒的,还有几个女妖仆从在花树下低声交谈,见着玄霁王和时幼走过,纷纷躬身行礼,目光里带着好奇,又不敢多看。 时幼本来还沉浸在酒意里,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这宅子里仆从未免太多了些,几乎每走几步就能看见有人侍立,或是恭敬地低着头,或是小心翼翼地侧身避让。 她心里正嘀咕着,身侧的玄霁王却忽然停了下来,下一刻,她被抵在了一旁的朱漆廊柱上。 玄霁王脸上满是红晕,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扫了一圈四周,仆从们立刻吓得跑了。 时幼的心跳快了一拍:“你这是干什么,这么多人呢……” 玄霁王俯身在她耳边,轻轻道:“本王就是要他们看到。” “不然,他们怎么知道你是本王的人。你这人坏得很,都不肯承认跟本王在一起的。” 说完,他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耳尖,鼻尖,又亲了下她的唇。 时幼脸腾地红了,一把推开他,瞪了一眼就往前走,边走边说:“流氓。” 玄霁王大步跟上,语气理直气壮:“对,本王就是流氓。” “本王只对你流氓。” “本王只喜欢对时幼流氓。” 时幼实在是后悔。这人一沾酒就像换了个人,醉了比清醒时更要命,完全没了平日里那股清冷矜持的劲,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我醉了,听不懂人话,你能拿我怎么办”的理直气壮。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屋,时幼还没来得及看清屋里的陈设,就被他一把压在了门上。 玄霁王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颈侧,带着酒香,也带着慵懒的倦意: “好喜欢你,时幼。” 时幼脑子嗡地一下空了:“……什么?” 玄霁王垂眸看她,眼尾带着薄红,又重复了一遍:“本王,好喜欢你。” 时幼心怦怦直跳,她努力忍着心头的悸动,努力让自己冷静点,抬手去推他:“你……你知不知道隔着这一扇门,外面有多少人?你别在这里——” “嗯,知道,就是要在这里。”他打断了她,说得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酒后的恃宠而骄。 时幼怔愣间,玄霁王已经欺身而近,低头贴在她耳侧,舌尖轻轻一舔,似有若无地扫过她的耳廓。 时幼整个身子一僵,死死咬住唇,拼命忍住声音。 屋外,仆从脚步声轻缓,院中偶尔传来细碎的交谈声,隐约有人经过,而她的后背就贴在这扇门上,只要这门再薄一点,只要有人靠近,他们的呼吸声……她的声音…… 想到这里,时幼连腿都有点发软,可偏偏身后是门,前面是玄霁王,她无处可退。 而玄霁王更是收紧了胳膊,将她牢牢困在自己怀里,俯身含住她的耳垂,牙齿轻轻一咬:“时幼,你难道不喜欢本王么?” 喜欢啊。 怎么会不喜欢呢。 这个突然从脑海深处钻出来的念头,让时幼耳朵发烫,心里的某根弦忽然断了。 时幼盯着玄霁王,愣了一下。 下一瞬,她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猛地一扯,直接把玄霁王反压到了门上。 她有劲儿,她喝了酒,她怕什么啊。 玄霁王一怔,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干,还没来得及说话,时幼已然欺身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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