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坤灵峰下,已经有不少穿着代表不同峰的弟子从这里出来,互相打了招呼,柳在溪便顺着台阶往上走,领了够额的分量后下来,碰到了卫则玉。 距离那日考核,两人已经有半个月没见了,想想时间还挺长。 她率先开口搭话:“卫师兄好久不见。” 卫则玉闻言抬头看她,扬了扬眉,道:“果然成了内门弟子就是不一样。” 柳在溪听见这评价低头看了眼,弟子服形制没有变化,只不过材质好了些,暗纹是属于云川的样式,作为区分,若说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吃胖了点。 “好不容易见一面师兄对我就这般评价,寒心——”柳在溪摇摇头,路过他,却见对方不是去往丹药领取处,也不是下山,而是往旁边的峰主处去。 卫则玉手里正拿草枝编着蚱蜢,边动作边回答她:“这已经是我能说出来最好的话了。”说着,手中的蚱蜢成了型,被他拿着把玩又看她:“云川的峰主是不是很好看?” 没有懂他问这个做什么,柳在溪还是答了:“好看啊。” “听说云川上下都对你这个小师妹爱护有加啊。”卫则玉将手里的蚱蜢递给柳在溪。 “怎么,你羡慕。”柳在溪回,手指拎着蚱蜢一晃一晃。 突然,这蚱蜢好似活了过来,草枝锋利地将柳在溪拿住的手指割出道血口。 “你说他们要是知道小师妹是那种人会怎么样呢?”卫则玉静静望着柳在溪忽然松手,蚱蜢掉在地上,上面留着些血迹,他又慢慢捡了回来。 柳在溪看他的动作,舔掉指尖的血珠,有些好奇:“他们怎么知道呢?” 卫则玉给她的感觉,就是那种能把门规漏洞全部找出来犯一遍,但又会死活遵守实际写出来的规矩的人,她有点想象不到这人该怎么找她的把柄。 对方大概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笑了下,从怀里拿出了一枚戒指。 是那个被她用来诬陷卫则玉的纳戒。 这东西不该在执法堂长老的手里吗?一上来就推翻她的想法,卫则玉去偷了? 柳在溪表情不变,对着和这戒指故意扬扬眉,问:“看到了,然后呢?” 卫则玉却不说话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戒指又塞进怀里,上前两步俯身悄声说:“这戒指呢,是长老还给我的,不是我偷的。”再直起身,垂眸,那股张扬的气质又散发出来,把蚱蜢在手里抛了两下,转过身,声音从背影飘过来:“本来是打算给你个惊喜,结果师妹问了……那就提前说喽。” 柳在溪看着那伸懒腰的背影,牙齿轻轻咬了下嘴唇。 真气人啊,她突然很想把这人欺负哭,顺带再认个输就更好了。可是打不过,要不然她就能直接以暴力完成这个愿望。 她调整了下心态,缓步下山,顺带想那戒指里有什么东西,但想了一遍什么代表她身份的东西都没有遗漏,还有……那就只剩灵气了。 可过了这么久,除非卫则玉在得到戒指的那天找到办法把剩余的那丝灵气保留下来,等等——那家伙的酒葫芦似乎就是能控制灵气的法器,那日还拿它验她是否有魔气来着。 这可不好办啊,如果是那日从执法堂出来卫则玉就在想办法保存残留灵气的话,那说不定还真能摆她一道。 柳在溪想着,拿着盛放丹药的盒子回到云川峰。 一回来,大家就发现了她神色不对,闷闷不乐的,天青石两兄妹立刻围上来问她,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柳在溪没有回答,只说都好,那两人定然不信,又问是不是遇到谁了,柳在溪摇头,笑着说,只是碰见卫师兄聊了两句。 然后就离开了,剩两个人毫无头绪再去霍霍旁的弟子,最终得出个结论,是这卫则玉惹她们师妹不高兴了。 众所周知,卫则玉和柳在溪刚一碰面就结了仇,后面就莫名倒了两次的霉。 天青最先反应过来,这两次事情不会都是他们小师妹干的吧? 天石反驳,义正言辞道,不可能,再有一半人附和。 师妹那时不到筑基,就连执法堂的门都进不去,怎么可能那么轻松把卫则玉伤了。 说的也是,但后续偷灵果的事情便就十有八九是柳在溪干的了。 天青天石想了想,好像随便一个人也能干出来,就是多少有点目无法纪。 他们这边正想着,那头忽然有弟子报告,说九寒的卫师弟来找清言真人。刚刚讨论出结果的弟子堆一下就炸了。 完蛋,小师妹刚干一件坏事就被发现了。 天青和天石两人对视一眼,起身示意自己要去偷听,身边的弟子不知无聊了多久了,一听到这事,也屁颠颠地跟上去,一行人鬼鬼祟祟地挤到云川殿旁,听见里面依稀有声音传出来。 “清言真人,有这同源灵力作证,我总不是在骗人吧。”这道不咸不淡的声音是卫则玉的。 清言真人的声音跟在其后,依旧如高山之泉冰凉透心,对着柳在溪说:“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说法?” “没有。”柳在溪回答还含着淡淡的鼻音,音量都不敢放得太大,门外偷听的弟子跟着心里一软,平时和师妹共同玩乐的场景浮现心头。 “原因呢?” “他把我用来退换灵石的记录烧了,”柳在溪说完,顿了顿,继续道,“但这事情没有确凿证据,领路的九寒师兄也只能当个人证,完全可以说是我收买的。” 卫则玉没有理会面前人做出的反应,扫了眼清言,明显他只是为了灵果这一件事而来的。 清言看着前面低着头的柳在溪,眼神沉了沉,转过头刚要说话,门外忽然推搡进来一串人。 天石打头面对上师父那张寒冰脸,顿时浑身一个激灵,硬着头皮说:“师父,小师妹这也是事出有因,您手下留情啊。” 天青也小声道:“对啊,小师妹为事回来哭了好久呢。”身后的人跟着他俩一齐嗡嗡嗡。 闻言,卫则玉瞄了眼此刻就在装哭的柳在溪,实在不太想纠结眼泪的成分。 清言淡淡扫向门口的弟子,转头继续之前没有说的话:“这事我知道了,小溪我会亲自送到执法堂,这件事的真相也会在玄阳公布。”随即又递给他一些修炼的东西,叹道:“小溪做错了事,委屈你了。” 卫则玉从始至终都神情淡然,也没怎么看柳在溪,只有接过东西的时候露出些动容,真心道了谢,便出去了。 而被他接过去的东西跟着另一道目光,是属于柳在溪的。
第9章 玄阳派的执法堂从没哪些日子这么热闹过,从玉虚门来的那个弟子出来不过半月,就有云川峰主亲自送一个弟子去受罚。 后面还跟了一串小萝卜,不知道的以为送孩子出远门。 后来人走了,弟子进去了,事情传开了——哦,原来是玉虚门的弟子被冤枉了,新进去的是那罪魁祸首。 可过一会,就有人在底下说,先是玉虚门那位冤枉当时还是外门弟子的另一位,后来还把人家辛苦攒下的灵石给搞丢了。 外门呐,还是杂灵根,灵石多稀罕呢。怪不得做出这样的事。 那小师妹也真是的,灵果不比灵石稀罕,竟然全拿去栽赃嫁祸用,也是气得不轻。 总之,遥言沸沸扬扬,但都和里面睡大觉的柳在溪无关。 她躺在蒲团上,脑中挥之不去的,是还在云川大殿的场景。 一个刚认的师父,一群刚熟识的同门……也可以说根本没有熟悉,一个两个的,跑来给她说话,对着个犯错的弟子也不避讳,就这么陪着来了执法堂。 她想起来清言看她的眼神,柳在溪形容不出,但很难受,她不喜欢,于是从山上到门口,她都没有看清言一眼。 黑漆漆的小屋里发出一声感叹:“魅力不减当年啊。” 随便一糊弄,就有人帮她做事。但这次怎么没什么成就感呢? 柳在溪的二郎腿晃荡着,心想一定是和她宣战的人没来,要是来了——门发出一声响。 她腾的一下翻起来趴在地上看过去:“还真是你?!” 卫则玉拿着葫芦喝酒,这玩意儿下午还取了她的灵气呢。 “执法堂,是允许探视的。你不知道?”卫则玉似乎很清楚她在想的每一点,当然,也许是她想多了。 柳在溪趴在蒲团上,撑着下巴看那人晃荡着过来,像是喝了不少,她笑道:“你成功把我送进来了,喝酒庆祝啊?” 又调笑说:“这模样也不像是高兴的。” 卫则玉没说话,拎着葫芦到她上次坐着的位置,曲腿搭着胳膊,转着小小的葫芦口,红绳缠着的塞子在葫芦上打出规律的声响。 柳在溪听着就困,于是翻了个面,“大”字型躺着,准备打呼。 “你为什么要秘宝?还有……修魔。”卫则玉望着她,声音好像从月桂树里穿过,发着苦,又隐隐期待些什么。 柳在溪摇头,拒绝回答。 卫则玉别开脸,带着气,哼出一声笑,手里的葫芦转得快了,塞子敲出的声也就快。 当当当—— 同时给两个人上刑。 卫则玉越来越气,柳在溪越来越恼。 这地方就好像他们的临时休战区,不知道是谁规定的,默契倒是形成了,柳在溪不怕他突然暴起,直接拿背影对着他,捂住耳朵。 卫则玉更气了,猛灌一大口。 “那鞭子,我是个例,但除我之外门内金丹期往上的修士都能察觉出来不对……你师父,你师兄师姐,哪个对你不是个顶个的好……” 他说到这里都有些语无伦次,柳在溪愣了下,觉得他是不是又喝大了。 转过去,那人照样是那样坐着,脑袋靠着墙,发现她的举动,移目看下来。 柳在溪侧躺着,手肘枕着头,淡然道:“是。但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 卫则玉喝一口酒,不看她,屋里一面的火光能勉强劈出他面上一半的神情,有些懊恼。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恶,放着那么好的同门不珍惜,”柳在溪盯着他隐在暗处的眼睛,扯了扯嘴角,“因为你羡慕,因为你没有。” “我有。” 答的很快,就是没有。 柳在溪眯了眯眼,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眼看着卫则玉呼吸渐渐加快,却还要一字一句道:“玉虚门来这里五人,那四人日日为伴把你撂在一边;你犯了错,同门不管不问,明知你品行端正却任由你被责问,与你撇开关系;和一个外门弟子打架,那些人居然护着的都不是你,伤药不给,白眼倒是给的挺多;还有你师父——” “闭嘴。”声音平常。 柳在溪整个人都背着光,能看清的只有她脑后一截翘起的发丝,和暗色的轮廓。 “卫则玉,你是不是从小被罚到大的,和师父话都没说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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