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则玉猛地转过脸,塞子焦躁的声音不再响了,和葫芦一起被捏出轻微的“咯吱”声。 他看不清柳在溪的脸,只能听见她的轻声细语,如鬼怪附在耳边。 “柳在溪。” “我在。” 面前的人终于侧了些身子,光能照到脸庞,茶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弯如新月,对他笑着,刚才在他耳边低语的魔鬼没有了。 卫则玉移开脸,面色沉如水,仅仅有一瞬间的生气烟消云散……真事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修魔,怎么和我没关系。”他说。 话题跳过了中间的剑拔弩张,回归暴风雨的上层。 柳在溪重新躺回去,闭眼假寐:“你从哪见着我修魔了?” 葫芦里的酒喝完了,卫则玉也觉得自己清醒一些,他碰到这女修就容易上头…… “好自为之吧。” 柳在溪睁开眼,听见那人要走,唤道:“不再坐会?” “探视时间过了。” “哦。” * 柳在溪回了云川峰,被她的哥哥姐姐夹道迎回去的。 她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昨夜卫则玉说的话。烦人。 但她神色如常,到云川殿见师父。 师徒二人和和气气的*,毕竟清言那人也做不出什么激动的事情,问些有的没的,再劝诫一番,最后说:“下次在外面受了欺负,回来告诉我,或者你师兄师姐,万不可做这等事了。” “吃力不讨好,回去睡觉吧。”清言说。 柳在溪沉默走出来,还不等消化一下这句话,又被左右的师姐师兄拉去吃东西。 嚼着食堂限量莲花酥,她才琢磨出卫则玉那句话的含金量。云川峰……是挺好的,总之比血音谷好。 她得赖在这里。 俗话说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自柳在溪从执法堂回来,又过去了半个月,几人照常在峰中一处宽阔的空地上教习阵法。 起码一人大的阵柳在溪终于是掌握精准了。 她实在挫败,只觉得此前修炼那上百年都是白费了去,坐在旁边的石桌上钻研,前面齐齐码了一排排图纸,包括不限于:乾坤阴阳,五行八卦,阵符阵图等。 又是天青。 师姐和天石不同,后者迫切想帮柳在溪成为玄阳阵修第一人,前者却格外关注她的身心健康,总怕小师妹自己把自己玩死,想着法的将人赶出去劳逸结合。 柳在溪只要听到方圆几里外有天青的声音,便就脚下抹油,躲过她吩咐来的任务。 但这次没听见,让天青抓了正着。 “唉,也不是不让你钻,就是别陷进去了,你还未习辟谷之术,这天天忘记吃饭哪成。”天青提着食盒过来。 柳在溪笑着道谢:“主要是我也感觉不到饿。” 天青不赞同道:“那是你饿过了——赶紧吃。” “好!” 看柳在溪吃得欢,天青也满意些,托腮看她半晌,突然道:“小溪,我和天石去找了趟师父,想说去给你寻一件法器。” 柳在溪抬眼,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喝了口汤,看向天青。 她那条魂骨最后的境界是在出窍后期,现如今的身体刚刚筑基,拿出来用可以让她发挥到筑基后期的实力,但就像卫则玉所说,金丹期以上的修士能轻易看出来骨鞭里的魔气,除非她的境界也往上增长到金丹,可金丹以上的大佬亦是能察觉。 还是比较鸡肋的。 现在柳在溪是个半吊子阵修,近战脆皮,远程开阵失灵,如果再没个法器护身,出门就死。也的确是个问题。 天青看她也在思索,慢慢道:“大部分同修都选了剑,毕竟九寒名声在外,也比较好学,或就是长刀这种趁手的,你……” “我拿鞭子比较顺手,但是……”柳在溪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作决定,反问道,“师姐,咱们去哪找法器。” “前面那个山头,缎金峰,就是那群打铁烧火的。”天青笑道。 炼器的比后面习阵的还需要天赋。如果都只能按照图纸复刻的话,那这峰估计也传不下来,毕竟真是神器是没法复刻的。 所以弟子比云川峰还少些。 柳在溪跟着天青在缎金坐了会客,天宝阁都要逛烂了,也没找到想要的法器。 她可能是对自己的小鞭子有感情,看别的多少有些将就。 天青就安慰她,说自己先回去,让她在这里好好感受一会,门禁前回峰吃饭就行。 看吧,逮着时间就不让她好好学习。 柳在溪笑着答应,也谢绝了缎金弟子给她领路,自己在这峰上转悠。 和云川和坤灵这种一看就仙气飘飘的峰不同,缎金峰朴实无华多了,一座山只有弟子住的地方绿化不错,其余光秃秃的,但也和九寒那种人为断树不一样,应该是山体本就多岩石。 倒也方便了这些弟子找山洞搞创作,噼里啪啦的,和她自创阵法时动静差不多。 柳在溪背着手乱晃,钻进一处山洞本想着讨教点什么,一看,是个熟人。 “卫师兄,你怎么在这?” 卫则玉手上动作停了下,听见她声音明显一愣:“你怎么在这?” …… “你看不出来?” “我来这学艺。” 两人在停顿片刻后同时道,于是又停顿。 卫则玉不开口了,垂下头用钳子摆弄火上的一个黑色鳞甲,烧得时间长了,竟然还有淡淡的紫色渗出来。 柳在溪觉得好看,凑得近了些,一低头,肩上披发就要滑下去,卫则玉拿着东西一时腾出手,干脆抬腿把她顶到一边。 一脸懵被怼走的柳在溪:? 她瞪着眼睛僵硬地上前两步靠在卫则玉耳边:“看一眼都不行?!” 卫则玉往后甩了下马尾,垂眸盯着她:“不行。”然后把那鳞甲从火上移出来,从葫芦里勾出一圈液体,汇入石槽,将二者一同放入。 瞬间发出“呲”的一声,白气水星四溅。 柳在溪赶紧躲到卫则玉身后,听他说:“那火是我问这边一个师兄要的,你要是过去了……” 他说着回头看了眼她,柳在溪莫名,看他勾了勾嘴角:“感觉你秃头并不好看,早知道不阻止了。” 柳在溪想了下那场面,忍不住呲了呲牙,又想到什么,狂戳面前人的手臂:“谢谢你啊卫师兄,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不谢不谢,直走右转。”卫则玉语毫不客气道。 她撇了撇嘴,等那阵白气过去后,才去看里面的鳞甲。 可经过这一番操作,这鳞甲反而没有刚才的幽光,看着反倒平平无奇了起来。 她有些疑惑:“这东西的本体是什么啊,对火有反应?” 卫则玉有点意外地看向她,看了看那鳞甲又看回来,忍不住道:“我以为你会说是我方法的问题。” 柳在溪皱眉:“不能吧,这玩意看上去就金贵,你会不提前做点功课就上手?” “那倒不至于……”卫则玉笑了,把鳞甲拿出来左右翻看着,竟起了些耐心给她讲,“它是炽业谷里的一种水生妖兽的甲片,叫亓水,每五百年换一次壳。” “这妖兽比较温和,平时不用行动,只需要水和灵气就能生活,一直沉在炽业谷的灵泽里,到了换壳才会出来,换下来的壳会碎裂,就是这个甲片了。” 卫则玉把东西递给她,柳在溪边听边点头,小心接过甲片在手里翻看着,又试探着送些灵力进去,却也只从甲片的丝丝缝隙中透出一缕。 “这能做什么啊?”她问。 “很硬,但又很软。再加上它长期受灵泽浸润,有凡人买了去当护身清心牌。”卫则玉老实说着,想再检查一下鳞甲,却忽然被旁边无故蹦起的柳在溪吓了一跳,那一小块甲片差些飞走。 他迅速握回手里,就听柳在溪激动道:“那亓水在哪?炽业谷在哪?” 卫则玉挑眉:“你……不会是想要吧?” 柳在溪“嗯嗯”点头,那人立刻笑开:“不在皓川,是比玉虚门还远的地方。”
第10章 啊?! 本来还想这鳞甲能否给自己的魂骨当个骨鞘,这样拿出去就不会有人轻易感受到里面的魔气了,还能当个趁手兵器。 可谁知炽业谷这么远。 卫则玉盯着她顿时萎下来的神色,说:“你要这个做什么?” 柳在溪也不瞒着他,实话实说了,态度坦诚的样子反倒让卫则玉有些懵然。 “我本来还想让你帮我做呢。”柳在溪遗憾,转过去在山洞里翻看着,转了一圈没见着什么好玩的,又转回来去摆弄卫则玉的葫芦,被人一把夺走。 “我手上又没长刺,”柳在溪无语道,一抬眸,见卫则玉一脸别扭,更是奇怪,“干嘛。” 那人眉头皱得能夹起苍蝇,把鳞甲放到后面那个盛着虹光的液体里浸泡,只留个侧脸给她:“真是病得不轻,找我给你做法器……” 柳在溪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我找你做是看得起你,别人白给我做我还不要呢,你怎么还骂人呢?” 卫则玉闭眼沉出一口气,实在想不通:“不告发你都算是我仁至义尽了,凭什么觉得我会给你当免费劳动力。我还得小心你再摆我一道吧。” “谁让你白做了?卫则玉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斤斤计较呢!” “那你刚刚没说啊!” “那不是废话吗,我来找你不得给灵石嘛!” 柳在溪气得肝疼,活这么久也就自爆那会这么生气。卫则玉气得肺疼,是这辈子没这么气。 两人一个对着墙,一个对着地,都是莫名其妙的。 卫则玉长叹一声,抹了把脸,转过去看了眼还气呼呼的柳在溪,率先道:“对不起。” “不接受。” 好了,他肝也疼了。 柳在溪叉着腰哼哧了一会,自己琢磨出味来,腾腾腾走到卫则玉旁边,把那个单方面绝交的人怼得身子一歪,被迫转过来正视她。 “不对啊,我找你做法器不应该开心吗,你生哪门子气啊,我才不信你会告发我。”她盯着卫则玉的眼睛。 而且她也不信卫则玉会怕自己用这事搞他。 后者绝交了半刻,顶不住了,把她一把挥开:“我就是有点不太信……” “不太信你就骂我?!”柳在溪磨牙。 “那我不是道歉了吗,要不你骂回来?”别扭说完了,那阵随意的感觉又来了,满不在乎地对着她挑挑眉毛。 看她翻个白眼转到一边,笑出声来,瞧见罐子里的鳞甲,又道:“不止自己去找,亓水的甲片也能买啊。” 柳在溪看向他:“去哪买,多少钱。” “各个城里都有专门售卖修炼用品的集市,你去碰碰运气呗。” “我以前也去过,没见过这种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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