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兰纳的眼神如同秋水一般,被风一吹掀起阵阵波澜。 “默里是你的室友?”阿瑞克看着信息表问她。 “是的,警官先生。”珂兰纳如实回答。 平时北湖基地内只有基础的食物和每个人一套的生活用品,若想在买点什么需要的物品,只能排号到到入海口一层的集市,平均每个人一个月大概只能排到一次,通过预约的纸质票登上北湖基地出口的水下列车前往入海口集室。 每当这天,珂兰纳和默里会给彼此带些新衣服、以及用晶莹剔透的湖蓝色章鱼形状的玻璃瓶装的墨水。 瓶身是一个大球体连接着五个小球,也是章鱼的五个爪子,蓝光若隐若现地在玻璃球里面闪动,五个小玻璃球环绕着大玻璃球此起彼伏。 在10月30早晨,默里一如既往地拿上基地统一发的印着“北湖”字样的背包,敲了敲那澄明的玻璃瓶:“珂兰纳,我得去给饥饿的瓦璐里买吃的了。” 瓦璐里是那个章鱼瓶子的名字。 掌灯时分,基地玻璃墙两侧靛青的湖水堪堪暗了下去,熠熠的蔚蓝逐渐被渊黑的水波吞噬,珂兰纳在两边不断响着水浪的拍打声的玻璃走廊里,只等到了值班室送来的还在尽情蹦跶着的瓦璐里…… 阿瑞克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继续翻阅着仪器:“你是基地里生物格唯一和她相同的人,看到她最后的笔记,你应该清楚一些事。” 早在今年6月底的时候,一种新起的核流病毒开始在基地蔓延的消息便传开了。 常出没在海岸的中海军方部分人遭到了感染,生物格一点点溃烂,几分钟后死亡,基地内人心惶惶。 珂兰纳捡起湖心广场漫天纷飞的鱼皮报纸,图片上的中海的士兵们四散逃生,惊恐万状。 第二天早晨,默里被带走了。 回来的时候,默里拖着伤痕累累的鳄尾,只是说受了点伤,第二天早上才收回生物格状态。 从这天起,珂兰纳明显感觉默里变得很虚弱,甚至在基地人多的地方随便使用生物格。 “确定就这些?” “我确定。” 阿瑞克的眉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他严肃淡定的神情里闪过一丝冲击,目光转到现如今从容讲述这一切的珂兰纳身上。 “湖泊失去了一个生物格强悍的人类,让人感到惋惜”。阿瑞克拿着笔录仪走了出去。 “惋惜……”。 珂兰纳反复斟酌着,她为默里感到惋惜吗?没有。湖泊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们,她们可以成为生物格一个强悍的人,湖泊生物格天生更弱小,温和的湖泊居民才会得到褒奖。 椅子的尾部偷偷透过玛瑙的光芒。
第2章 核流病毒在入海口出事的第二天,…… 在入海口出事的第二天,布罗赛格的形式变得紧张。 一个北湖来的人死在了入海口,对中海基地严密的防护产生了严重的打击。 短短的一天里,如同水面升起了无数的尖刀刺破了中海基地牢不可破的玻璃。来自远方的湖水一瞬间涌入了中海基地这片天地,压倒了这片只能看到局限世界的人群。 “都是经过中海层层选拔出来的高等生物格,竟给我出这种纰漏。”中海基地的老首领欧内特从布罗赛阁内深蓝绒面打造而成的松软卧椅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对着中海护卫队队长林诺大发雷霆,背后金黄的耀眼光芒随着斯斯作响的电流逼近林诺,一个高大挺拔的护卫员须臾被震慑倒地。之后变传来刺耳的咳嗽声,瘦弱的背骨快撑破了首领透薄的皮肤。 布罗赛阁是中海统治的中心,管理所有的军方警方以及实验室。 助手珊莉小姐被老者突如其来的大怒吓了一大跳,连忙把欧内特扶回卧椅上,递上了那个用石英砂涂制了太阳鳗的赤色杯子。 欧内特喝了两口水终于缓了过来,继续推进今日的集体广播内容。 近日,海水似乎携带了更高浓度的核流病毒。巡逻的士兵驻足在靠近海边一层的瞭望室,几乎能分辨出潺潺的海流通往不同方向的路。流水中夹杂的暗灰色混合物是海洋新派来的杀手,它们悄无声息地接近悠悠晃动的珊瑚丛,珊瑚丛中畏缩着的海蛞蝓,甚至海洋的霸主白鲨,徐徐微量吞噬着海生物的皮肤,海底大量的生灵在毫无察觉 的状态下被笼罩在灰暗的阴影中,随着庞大稳健的基地秩序被一点点瓦解。 显然,在越发紧张的情况下,入海口的死尸击溃了基地居民的安全感。 尽管基地广播报道入海口案件为来自北湖基地的一名女性在入海口自杀,但民众听知情人员说,案发不久,看到尸体一直呈现生物格状态,岸边浮起的橙黄色在夜里格外醒目,在几乎几分钟的时间里,橙黄色完全消失了。 单纯的自杀已经不能解释这个现象了,人们心中升起了一种细思极恐的可能性——核流病毒不止能通过带病毒的海生物的传播,它早已混迹在人群中间。 还有猜测说核流病毒会控制人到海边跳下去,一个一个被淹没。 居民也不再相信强大的中海基地会挺过去,连湖泊的人都能随便的砸破基地的玻璃。 中海昔日轻松热闹的冥河广场被关掉了舒缓悠扬的音乐,渊黑的海水啪嗒地侵蚀着中海庞大的建筑体,没有人聚集在广场上。 匆忙的人群穿梭在死寂的道路上,只有集市约号中心享有蜂拥而至的人群。 广场侧方台阶上的画家挤干了所有的颜料,赤朱丹彤的水彩倾溢在画了一部分的红曲星涂鸦墙上,干涸的墨滴在墙角延长。信奉海神的信徒在中央古老圣神的波塞冬雕像下,许下虔诚的祝祷。 偶然,人群中一个女性大汗淋漓,紧张的状态下控制不住的显现出玲珑剔透的两对飞鱼的大小翅膀,被受到恫吓的路人迅速的推到,不明事因的人群随着惊呼声被卷走。 不合时宜的阳关照亮了高耸入云的柱体玻璃里的海水,柱体后一对爱侣贪婪地偎傍在一起,水光照射出他们微微翕动的嘴唇。只有水柱里蓊绿欲滴的观赏海藻平静的看着这一切,永远乐此不疲地律动着迎接下一波人群。 朦胧的夜牵动着熠熠繁星升起,破晓是太阳的宿命,阳光落在了地球的背面,照在杳无人际的大地上,斑驳陆离的大雾驱逐了生命的奇迹。 静谧的大海无视这些变迁,在星宿的丛林里注视着无数玻璃后往来的人群。中海实验室伫立在海的中央,青白色的正方体用错落有致的水晶石点缀着青色玻璃。 微弱的翠色微光晕染在监控仪周围,给监控仪前的青年打上了白皙的面光。依德林和阿瑞克默把默里跳海当晚的监控从白天放到了夜晚,迟迟没有进展。 阿瑞克终于烦躁地起身准备叫依德林第二天再继续,依德林的目光聚焦在海面橙黄色和暗灰色的相互制衡之中,银色的发丝在黑夜的旋律里面停止了演奏。 橙色的光耀完全占据了海面,将依德林的时间定格在了这时。他试图把所见的细节用语言描述出来,但着实难以开口。 “今天先到这里了吧,明天让整个布罗赛阁开会讨论。”阿瑞克正要离开。 “与其说橙色消失代表生物格消失,更像是玛瑙鳄的生物格溶蚀了暗灰色的混合物。”依德林终于在这瞬间找到了准确的形容。 阿瑞克楞了楞,把猜想整理进了报告里。在警庭的催促下,先行离开了。 依德林望向了玻璃的方向,周遭被墨黑的海水包围,他并不觉得暗淡。 此刻,青年面领如墨,摇曳的荧光的是他独有的庇荫。 夜里的寒冷侵袭着血肉,微弱的光亮庇佑不了辽阔无疆的海洋。 海历197年,中海实验室久违地飘荡着悠扬酣畅的海螺提琴奏乐,灯光给纯色的基地添了新衣,人群聚集在冥河广场中央遥望着近处青白色的实验室,迎接着大家新的希望。 一个承载着人类命运的小生命在柔软厚实的恒温培育仓苏醒,无数带着无菌帽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围在依德林的身旁,欧内特首领将海神的魔杖放在培育仓上。这一切是中海实验室整整十年的心血。 依德林显现出的蓝黑相间的锋锐的尾骨,骨骼旁包裹着深蓝色的雾,给这份心血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人类终于培养出了更高等的生物格——钰蓝海蛇。他将是基地下一位统治者。 所有人都对明天充满冀望,拥有了更高等的生物格就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获得进化的人类可以获得前所未有的勋章,人类的未来只能依靠日新月异的海洋。 依德林止不住地去想那夺目的橙色光芒,不断的与他的过去碰撞。 他想瑟缩在浅色狭小的地方,黑和冷刺激着他的躯体,不住的颤栗。周围没有其他人了,他迅速钻进了椅子的下方,抱着双腿安静的呼吸。可是还是一点都不一样!心脏越来紧绷,单一的冷变成了冷热交替的血流流淌在骨头的河床。 “哐当!”被依德林捂热的凳角突然往后跌倒,椅背重重地砸在地板上,监控仪兹拉一声响,电源接通了,依德林的脸庞又亮起来了,10月30日的晚上入海口的监控开始重播。 7点左右,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天空是灰浊的颜色。潮湿的云悬挂在充满毒性的大气层里,挡住了背后的闪电和雷鸣。 中海护卫队穿着严密的防护服,戴上防毒面罩比平时提前出现在海岸线上。岸边没有植物的身影,光秃秃的,护卫队可以清晰的被分辨出来。 队员拿着密封玻璃瓶对海水采样,带着暗灰混合物的海水愉快的被瓶体接纳。护卫队巡逻完了每一个区域整齐地从画面消失了,一切都按照每日的历史重演。 闪电吟唱着高昂的歌曲从天的尽头逼近,人间瞬时被添上了多彩的光影。没有生灵和雷雨作对,都躲进了自己的领地里。监控变得枯燥单调,仅有雨水充满威视,无情地扫视地面。 时间漫长地流逝,依德林昏昏欲睡,半阖着眼。 单调的画面被入海口的一抹橙黄击碎了,少女托着沉重的鳄尾一瘸一拐地从入海口楼梯艰难地上升。她警惕地环顾着周围。 随后,用力推了下通往海面的充气门,锁住了。她便尝试抬起尾部上尖锐的刺冲向充气大门,可惜尾部几乎只抬起来一点便倒下去了。 她只好用手臂抓起尾部撞击,充气门只有一点点变化。之后,撞击声一刻也没有间断。 橙色的发丝完全贴在了脸上,肺部剧烈地起伏,撞击的动作并没有变化,只是打击的越来越来轻,她意识到自己的力气不多了,她没有别的选择。充气门已经凹下去一大块了。 她用嘴叼起锋利的刺,狠烈地向门摔了出去,禁忌之地随着一声惊天的巨响被打开,门的彼岸就是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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