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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是你人格的底色。”依德林拖着笨重的鳄鱼已经满头大汗，他擦拭着鬓角侧过身来绽放了一个比睡莲还大的微笑，珂兰纳快步跟了上去，免得让他再使力。 丹橘看了两眼牌子就迫不及待地往垃圾场走，一回头，人全不见了，他也找不到路。 珂兰纳很快就听到了男人忙急的喊声：“人呢？往哪边走！” 洛坎则一直更在两人的后面，脸色像是吃了几块鱼身上的苦内脏，这两个人贴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他什么也听不见！ “来了，走这边！”洛坎在岔路口给丹橘指了方向，那条雨花石路上印满了黑脚印，那些水渍很久没有人清扫，已经差不多成了圆圆圈圈的泥。 光线是正金色，刺透了漂浮在基地玻璃上的白色浮沫，每条白云金丝鱼尾柄上都顶着灼灼的光华——来自于太阳的馈赠。 他们是第一个把棚子搭上的人，等日落过后，那些奇怪的人才会出来游荡，这么说来，珂兰纳觉得这像是一种生物的运动规律。 依德林把塔螺牌摆成了弧形，手边摞了一摞有文字的贝壳，洛坎想抓起一个看看，海螺马上敲掉了伸过来的爪子。 “牌不能乱动，要影响运。” 依德林到处掀找着周围的布角，洛坎挺着鼻子指着珂兰纳说：“她拿了一个！” “噢，知道了，那齐了。”依德林一瞬间收拾成了洋溢的表情。 洛坎只好给他一个白眼。 黑棚子被一只深蓝色连肩袖拉开了，丹橘一直拿着望远镜在门口放哨：“来了！人来了！今天这么早！” 珂兰纳弯头占了一块黑布空隙，果真，乌泱泱地人影在远处的雨花石路放大，丹橘纵身钻了进来，只给黑帘子露出一块眼睛大小的口子。 目标只有一个，一只白绒毛大钳子。 黑帘两旁忽然鼓起了肿块，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四周叮叮当当地想着，她们旁边的棚子似乎也架好了。 珂兰纳扒开左边的帘子，拿着发光藻手电对准旁边的黑帘，玛瑙眼睛眯起打量着旁边。 隔壁的桌子上防着一个粗糙的大木锤，锤口沾满了刺和鱼的内脏。斑驳的粘稠状物质堆满了塑料盆子，晕过去的活鱼肉摆在了木桌台上，那个桌子好像是从银河谷搬来的。 看来她们也自行去了捕鱼口。 老板是个绑着马尾的女人，雀斑都集中在了一半脸上，毛燥的前发被她用浮萍的纤维枝干绑了起来。 她的生物格是有着尖头的鲟鱼，皮肤粗糙，尾部短而成飞镖形，符合鲟鱼的特征。 不过不同寻常的是，本该长在头部皮肤的陷器长在了浅灰的肚子上，那是鲟鱼的感官器。珂兰纳从未见过怎么奇特的鲟鱼，器官发生了大幅度的错位，她一时间还没有认出来。 “喂！别挤……”珂兰纳还没说完，着急窜到帘外的丹橘迅速从珂兰纳身后垮了出去，帘子里的空间比较狭窄，加上丹橘没有注意到在地下趴着的珂兰纳，便把她挤了出去。 珂兰纳的头掀开了侧边帘，一路滑倒了隔壁的帘子里，一颗橙黄色的脑袋钻进了充满鱼腥味的地板，她差点被一根鱼刺滑到脸，还好她一手握住了一根粗鱼骨，脸颊停在了尖刺前。 她窘迫地松开手，鱼骨棒把她的手掌印地坑坑洼洼的，女人眼睛也没有眨，僵在了原地，手里还握着那根大棍子。 珂兰纳见女人抬高了棍子，以为要砸她，赶紧站起来用手抵住自己的头部：“不好意思啊……摔了一跤。” 结果女人疑惑地晃了晃棍子，虚惊一场。 “你们是…才来的？”女人的目光穿透过被珂兰纳的头顶开的缝隙，正好看到了一桌塔螺牌。 “是…是的。”珂兰纳赶紧把挡在脸上的手挪到头上，假装挠头。 “你们不是这里的人。” “这里的人？这里是湖泊，我是湖泊人，怎么不算是这里的人。” 女人摇摇头：“不，我单单指垃圾场，这里没有你这样的…正常的人。” “那不正常的人是……”珂兰纳不知道怎么问，总觉得说人不正常不太好。 “就是和我一样的，广场上全都是不正常的人。” 塔螺牌帘子里的人都把侧帘子撑起来，看隔壁在嘀咕什么。 珂兰纳看向了女人无神的双眼，眼皮周围长满了网状的病变鳞片组织，绿色像神经元一样的结构挂在她的双耳，耳垂上粘着才切碎的鱼腮。 “这指的是异变体吗？”珂兰纳问。 女人继续抬起棍子敲鱼，她的力道看起来还不错，一锤子下去，还在躁动的鲫鱼就被垂下来的棍子盖了一个血章，再也无法动弹。 “什么是异变体？”女人问的很自然，不像是胡乱演的。 “就是，这附近晚上出来的，生物格可以变来变去的人。” “哦，那我知道了，会闪光的那些，但我不是。”女人的视线专注在鱼身上。 “那你，请问你怎么称呼。” 女人变得有些惊讶，手上的棍子“咚”地脱落出手掌：“没有人问过这个，我不知道，叫我鲟鱼吧，我只知道我是个鲟鱼生物格，我的陷器长的位置有异常。” 没想到鲟鱼嘴里能吐出这么专业的名词，和这个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很割裂。 “好的，鲟鱼，我能冒犯的问问你，你来自湖泊吗？因为你是湖泊生物格。” 鲟鱼拿起擦血水的海绵布把木板上的血渍一划摸到地上：“我的记忆不是从这个地方开始的，也是一个市场，不 过外面是海，我以为我是从海里出身的。” 天使鱼？珂兰纳想，但不对啊，她第一次看到天使鱼的生物格都是正常的，只不过要野蛮些。 “是入海口集市的负一层吗？” “好像是从一个能转的机器下面走出来的，不过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我一直在海洋附近找吃的，把那块地也都摸熟了。” 鲟鱼顿了顿：“但是突然有一天，有一群带着帽子的人拿着电棍把我赶走了，我就正好趁乱钻进了列车来了这里，好多人，几乎都和我一样。” 丹橘等不及了，也把脑袋挤进来插话：“你好，鲟鱼，你有看到一个雪人蟹生物格吗？就是一只钳子上长满白色绒毛的蟹，她的附近还有冰渣。” 鲟鱼没想到隔壁的人这么多，开始还不知道哪里发出的声音，四处望了望，看到了地上丹橘的头：“没有，这里的河蟹很多，但没有你说的这种蟹。” “你不是最开始要找河蟹吗？”珂兰纳用隔壁怼了一下丹橘。 “最近只要看到河蟹我就会注意一下，她们的钳子上都没有特殊的淡黄色斑点，我觉得她可能不在这里了。”丹橘叹了口气。 “淡黄色斑点？”鲟鱼想了想：“我好像见过，但也许是我记错了，我的记忆力不太好。” “如果下次见到你有新情况摆脱你告诉我。”丹橘马上振作起来，双手捧起来对向鲟鱼。 鲟鱼呆滞地点点头。 “你是怎么知道你的生物格是鲟鱼的呢？”珂兰纳问她，因为落令也同样失去了记忆，但她有名字。 “我醒来时，趴在一根生锈的钢管上，脖子上有一块挂牌，上面是我的黑白照片，下面写了我的生物格还说明了我生物格的异常情况，我知道的一共就是这些。” “谢谢你。”珂兰纳不想在打扰鲟鱼切鱼，正想钻过去。 鲟鱼此时正好又挥起粗棍，有力地朝活鱼肚子砸去，玛瑙的高光瞬间捕捉到了飞溅的鱼鳞和碎骨。 要是这些人能加入湖泊的阵营，能给她们提供很大的攻击性力量。 她的身体刚钻了出去，只留了一只腿，有急忙把身子缩进来，钻了回去。 “你有兴趣加入我们吗？我们的大本营在安全援助中心，那些把你们赶跑的是海洋士兵，他们像强盗一样压缩了我们湖泊的生存空间，我们正在找对付感染体的办法，然后摆脱海洋的控制，你们的生物格其实很强大如果，你和你的同伴感兴趣的话都可以来找。”
第66章 庇护所鲟鱼似乎处理不了珂兰纳说…… 鲟鱼似乎处理不了珂兰纳说得这些信息，只是反应变得迟钝，活鱼把尾巴上的污液溅到了她的脸上，手里的棍子还没有砸下去。 “我听不明白你说的，我每天只会捕鱼，然后用鱼换别的东西，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么多。” 鲟鱼又恢复了她正常的工作状态，珂兰纳浑身泄了劲，像水虱一样匍匐在她们的帘子里露出了头。 * “她们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你知道有什么现代科学技术可以同时让很多人完全抹除之前的记忆吗？” 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看着依德林。 “嗯……记忆这个东西很复杂，不可能因为一针渲染液或者几粒药物就马上抹除，我觉得，应该是一场创伤或意外。” “意外？她们的记忆大概是从核流病毒刚爆发时开始，那个时候入海口发生过什么事吗？” “那个时候……”依德林托腮：“有几天我的渲染液没有及时供应，我只能地洞呆在海螺里，几天都没有去实验室。” 珂兰纳的脑海里已想象出一颗鱼头形状的炸弹砸到了负一层的海底，大火和浓烟…… “砰！” 忽然有秘密麻麻地力量踩向了她们的黑帘顶棚，形成无数锥形的凸起压了下来，海螺赶紧把脑袋藏进了黑袍子里，趴在地上压低自己的高度。 黑帘的支撑力快到了极限，不断有活动的生物踩踏，珂兰纳透过黑帘快被撑爆的间隙，那是几双带蹼的脚掌！ “不好，我们现在出不去了，感染体包围了我们的帘子！” 洛坎本来站立着，被头顶上忽然向下凸出的黑布狠狠地踩了他的头，他以为是哪个粗心的人，不满地大骂一声。 抬头看了一眼情况，马上滑跪，带着哭腔问珂兰纳：“你包活吧？” 粘稠的黑色感染液聚成了一个大液泡，“嗙”一声在棚顶炸开，接着是金属柱子弯折的声音。 “有点困难。”珂兰纳随意回复道。 依德林悄悄挪了过来，贴紧珂兰纳的小腿。 “别啊，给个—准话—啊！”洛坎的声音被几只水獭感染体打翻了，他的后背又被海獭的脚蹼用力剁了一下。 只有丹橘和珂兰纳还在想办法。 “快把帘子掀起来！”珂兰纳感受到越来越多的脚蹼踩住了帘子的四周，像把她们闷在里面，四根支撑的金属柱子全被她们拆了。 “嗙铛！” 更大的意外来了，她们四个紧靠在一团，没有人注意到脚底是一个圆形的闭合盖，可以朝内开，不知道是谁在这里挖的地洞。 按扣声响后，四人垂直地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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