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夜幕泛起镜面般的棱光,贺兰渊笑了一下,手中长剑折射出锋利的寒光。 “好孩子,是为父小看你了。” 说着,他抬手挥剑,剑光在铺天盖地的镜面下化作无数剑影,从四面八方围袭而来。 这一招乍一看与贺兰攸之前在谢府使出的剑招很像,但攻势明显更猛,也更来势汹汹。 且因为是受镜面折射产生的剑影,很多剑影飞来的角度都很刁钻,密集得让人无法招架。 姜蘅立即掐诀,一道泛着幽蓝色的屏障浮现,将她完全笼罩。 贺兰渊这个老狐狸,亏他和另外三个家主议事的时候还说会尽量护她周全,果然都是骗人的。 服下温岐的妖核之后,姜蘅的灵力也愈发接近他。 贺兰渊看着那道满溢着妖气的护身阵,目光深沉,更多剑影急坠而下。 温岐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无数藤蔓拔地而起,如同灵蛇般盘曲缠绕,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茧,将他与姜蘅重重包裹起来。 为了针对温岐,贺兰渊显然下了不少功夫。 之前在簪花会,温岐将贺兰攸的剑影全部打回,他与姜蘅毫发无伤,贺兰攸身后的那些人却差点惨死现场。 贺兰渊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再度发生,特意在府邸上空罩下巨大的屏障。 这些屏障折射出斑斓剔透的棱光,不是镜面却胜似镜面,不仅可以反射温岐的攻击,还能强化他自身的术法,形成千军万马的围困之势。 由此可见,他对贺兰秘术的利用简直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但仅仅只是这样的话,仍然还是不够的。 剑影犹如疾风暴雨,看似锐不可当,却始终无法刺穿盘结的藤蔓。不仅如此,浓雾也在不断吞噬着剑影,悄无声息地蔓延、扩张,恐怖的压迫感令人不寒而栗。 贺兰渊神色阴沉,倏地挥出一剑,剑影陡然调转方向,齐刷刷冲向夜幕上空的镜面。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漫天镜面瞬间被剑影击碎,化作无数碎片从天坠落。 镜面碎裂,府邸外的景象随之显现。大量修士躺在血泊中,有些手中的镜子已被震碎,淋漓鲜血洒在其上,折射出斑驳的血痕。 这些修士都是被瞬间释出的妖气波及而死,不过贺兰渊并不在意,对他来说,这些人原本就是用来迷惑视线的消耗品。 真正能派上用场的,是他亲自培养的精锐。 几乎在镜面碎裂的同一刹那,密密麻麻的黑色身影浮现半空,他们同时手持银镜与利刃,鬼魅般向下袭去。 藤蔓可以抵御幻术,却无法抵御真刀实剑。 藤蔓刚遁入地面,下一刻,那些鬼魅般的身影从无数散落的碎片中闪现,利刃锋锐,直指碎片之中的温岐! 无处不在,避无可避。 温岐眼睫微抬,周身浓雾凝成森然巨蛇,呼啸着翻涌而起。 一瞬间,所有触及到巨蛇的利刃与身影都被搅碎,化作血花散入浓雾。 姜蘅一直凝神关注温岐那边的情况,忽然颈间一凉,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上了自己的脖子。 “蘅儿,再帮爹爹一次吧。” 头顶上方响起贺兰渊的声音,姜蘅视线侧移,在锋利雪亮的剑刃上看到了他阴晦的面孔。 原来她才是他的后手。 温岐的视线扫过来,脸上的表情平静至极,眼睛却变成了森冷尖锐的竖瞳。 姜蘅一动不动,暗暗思考对策。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以我的能力,根本杀不了你。”贺兰渊笑了一声,握剑的手很稳,声音却有种癫狂的扭曲,“但我可以杀了她,对吧?” 温岐语调平淡,目光却直直盯着姜蘅:“杀了她,你会死得更痛苦。” “谁更痛苦还不一定吧?” 贺兰渊将剑又抵近一分,姜蘅能感觉到隐隐的刺痛感。 转瞬即逝。 “我知道你舍不得她死。”贺兰渊缓缓说道,“这样吧,我们来谈个交易。把你的躯体给我,我就把她还给你,如何?” 温岐的瞳孔微微收缩,正要开口,姜蘅便先他一步回答了。 “像你这种废物,就算得到了他的躯体,也改变不了什么。” “孩子,你似乎还没搞清楚自己的状况。” 贺兰渊将剑又下压几分,沉声威胁:“我虽然暂时不杀你,但也同样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锋利的剑刃慢慢割开姜蘅的脖颈,划出一道平直细长的切口。 姜蘅屏住呼吸,在极为短暂的刺痛之后,突然感到了一丝异样。 明明贺兰渊这一剑割得很深,为什么她只感受到一点点的刺痛,之后便毫无感觉了? 而且,似乎也没有血渗出来…… 不仅是她,贺兰渊也发现了这点诡异之处。 他眉头紧皱,陡然抬头看向温岐。 温岐正静静站在满地的镜面碎片中,他微微侧头,苍白修长的脖颈浮现出一道平直伤口,鲜血渗透而出,顺着脖颈缓缓流下。 姜蘅瞳孔骤缩,心脏猛地跳动一下。 本该出现在她身上的伤口竟然转移到了温岐身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又是贺兰渊的阴招? 姜蘅火气上涌,扭头怒视贺兰渊。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贺兰渊的表情比她还要迷惑震惊,显然对此毫不知情。 几乎是一瞬间,姜蘅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迅速看向温岐,果然,温岐的反应很平静。 他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种事发生,只是平静地对上姜蘅的视线,安抚地对她笑了笑:“阿蘅,别怕。” 怎么可能不怕啊! 即使刚才被剑刃割破脖子,姜蘅的内心依然很镇定。但此时意识到自己受到的所有伤害都会转移到温岐身上,她突然就慌了。 与此同时,贺兰渊骤然爆发出狂喜的大笑。 “不周神君,你还真是糊涂啊!”他一边狂笑,一边毫不留情地将剑刺进姜蘅的胸膛,“不过也是天助我也。你已经不再无坚不摧了,不是么?” 温岐没有回答,他用那双苍青色竖瞳注视着姜蘅,神情一如既往平静。 姜蘅感觉不到任何痛意,但她能看到温岐的胸前正在汩汩流血。 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袍,像雪地里绽放的寒梅,慢慢洇出霜花似的痕迹。 姜蘅非常害怕,害怕得身体都在颤抖。 温岐一瞬不眨地盯着她,目光专注到了可怕的程度。 “阿蘅,”他轻声问,“你在担心我吗?” 姜蘅几乎就要哭出来了:“我当然会担心你啊!你别说话了,快点解除我们之间的连接,不要再让贺兰渊伤害你了!” 她是真的在担心他,担心得浑身都在颤抖,声线已经带上明显的哭腔。 温岐微微垂睫,唇角上扬,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他终于、终于满足了。 伴随着贺兰渊疯癫的狂笑,他抬起手,像拨动水面似的轻轻一划。 笑声戛然而止。 贺兰渊的头颅应声掉落。 姜蘅一愣,慌忙扭头看向身后。 只见贺兰渊已经歪倒在地,尸首分离,手中的长剑也化作雾气,无声消散。 姜蘅根本顾不得去管贺兰渊有没有死透,她一脚踩上锋利的镜面碎片,踉踉跄跄地跑到温岐面前。 温岐的身上还在流血,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触感温凉而微黏。 是真实的血。 “别担心。”温岐抚上她的脸颊,指尖沾着些微血迹,“只是小伤而已,修养几日便好了。” 姜蘅眼眶通红地看着他:“是不是你之前在妖核上搞的鬼?” 温岐轻叹:“不是搞鬼,妖核就是这样作用的。” 姜蘅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温岐像是感觉不到身上的伤势,伸手抱住她,俯首埋进她的颈窝,微颤的吐息轻轻喷拂在她颈间。 姜蘅的心跳与他渐渐重叠。 她t奇异地感知到,他现在很满足,非常满足,连带着呼吸都充盈着难以抑制的愉悦。 “服下妖核后,你的生命就和我连结在了一起。”温岐轻声解释,“无论你受到什么伤害,都会转移到我这里,这样你就永远不会受伤了。” 姜蘅微微蹙眉:“那你之前说分给我一半生命……” “也是这样运转。”温岐柔声道,“你的生命每流逝一分,我就会通过妖核转给你一分。直至我彻底死亡,这种连结才会断开。” 原来所谓的妖核并不是直接把生命分给她,而是慢慢吸收他的生命…… 他真的疯了。 姜蘅的心脏狠狠皱缩,一时失去言语。 她静了很久,才艰难地慢慢开口:“那等我把你的生命都吸光了,我要怎么办?” “继续活着,或者和我一起死。”温岐抬起脸,低柔地凝视她,“选择权在你。” 姜蘅对上他的目光,眸光闪动,安静而深刻地抱紧他。 “你明知道我的选择是什么。” 温岐轻轻笑了,低头覆上她的唇。 贺兰越的死轰动了整个修真界。 没有人知道贺兰越是怎么死的,另外三大世家也闭口不谈,贺兰越的死因就这么悬在了这里。 诡异的是,几乎是同一时间,钟家家主忽然对外宣布自己开始闭关,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 修真界对此议论纷纷,坊间更是传得沸沸扬扬,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一时竟盖过了不周神君与贺兰蘅的婚事。 然而,外界虽然不了解,姜蘅却对钟易明闭关的缘由一清二楚。 那日杀死贺兰渊后,没过多久,贺兰攸也回来了。 他取出贺兰渊断成两截的纸人,打了个响指,幽蓝火焰瞬间将纸人烧成灰烬。 “这老东西可算是死透了。”贺兰攸嫌弃地将手上的灰烬拍干净,一边拍一边往温岐的方向吹。 姜蘅:“……” 她用眼神安抚温岐,然后又问贺兰攸:“你把纸人带出来,没被钟家人发现吗?” “发现了。”贺兰攸漫不经心地说,“不过都被我杀了,就剩个老头半死不活。” 姜蘅:“……什么老头?” “钟易明啊。”贺兰攸瞥了她一眼,“除了他还有谁?” 姜蘅说不出话。 钟易明那个外形充其量是个中年男人,应该还没到老头的程度吧? “我还以为你会把他一起杀了。” “一开始是这么打算的,但后来一想,那老头之前也算帮过我,先饶他一命好了。”贺兰攸伸了个懒腰,“需要我回去补刀吗?” “不用了。”姜蘅摇头,“他也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随他去吧。” 贺兰攸耸了耸肩,对此不置可否。 “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温岐目光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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