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椅前后微微摇晃着,多少显得惬意,戚雪昏昏欲睡之时,神游天外,不期然又再看了眼手腕上的那枚妖印。 它的形态又有了变化,最开始那太阳纹一般环绕的猩红小蛇,愈发深入钻进中间的冰棱,眼看就快要抵达中心汇合,彻底将其分裂。 而这几日,最中心的位置,又再突兀的多出了一抹小红点。 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红点其实是一条盘起的小蛇。 戚雪也曾猜测过这些变化的涵义,之前一直都模糊,但唯有这条小蛇出现的时间足以让她判断。或许从一开始,这就不只是一块妖印,而是分别代表着她与阿巳两个人。 困倦让戚雪打不起精神去细想这些,不知不觉便在藤椅上睡了过去。 结果入梦之后,她又再次瞧见了上次酒馆的那个白衣男人。 “帝君。”他冲戚雪揖手作礼,很是兴奋的样子,“卑职等待数日,终于再有机会与您神识相接……”不过一眼,他就看出了戚雪的异样,声音跟着止住,往下注意到了她的腹部。* 戚雪还是不习惯被人这般过于敬重的对待,正无所适从之时,发现他的目光变得不可置信:“巳蛇对您做了什么?” “什么?”戚雪下意识护住腹部。 “他简直罪该万死!”那男人忽地怒吼,把戚雪吓了一跳,他似乎比她还要不能接受这件事情,不忍道:“他、他、无耻之尤!帝君,您受屈了。” 平心而论,不管他表现得多么恳切,但戚雪到底不认识他,除了那日喝醉了酒看走了眼,其他时候对这个男人都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所以她也很难共情他的喜怒哀乐,反倒觉得这人情绪大起大落的有些奇怪,当然也就更加无法将自己与他口中那个‘帝君’联系起来。 “公子,我不知道你要找的人是不是我,但我没有受屈,是我愿意的。” 男人的神情从愤怒转变成呆滞,再变成不可置信。 他的表情开始变得复杂,戚雪有些看不太懂,但隐约下意识觉得不太妙。 “帝君,巳蛇狡猾,他织就这弥天大谎,就是为了哄骗您的精元,您可千万不要被他给蒙骗了,一旦让他得手,那才真的是回天乏术。” “或许这是他最开始的目的。”戚雪说这话时侯有些忐忑,但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本心的感觉,“虽然我并不认识你,但我知道,你是好意。既然你说阿巳是为了精元,也说了只要我不愿意,便无人能强迫从我体内拿走精元。那么换句话说,只要我永远不将剩下的精元给他,他仍然对我一如初始,便也能够证明他对我是真心的。” 这一段话听下来,对面的男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些词,这些字眼,这满嘴的情爱,狂风暴雨一样打在他脑袋上。 巨大的危机感几乎要将白泽吞没。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一世,若他再不采取些强硬手段,只怕千古一帝,真的会折戟在此。
第64章 神剑 ◎“但你次次都信他不信我。”◎ 戚雪盯着对面不说话的男人,很难从表情读懂他脑子里的想法,只抿了抿嘴,悻悻俯身示意离开。 “帝君,等等。”他从身后叫住她,很快追了上来。 虽然不适应他这称呼,但戚雪还是停下了:“还有什么事吗?” 白泽绕到戚雪跟前来,但就这么几步,戚雪平白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他的视线一直盯在她身上,能感觉到是注意力在高度集中着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就好像在找机会图谋不轨。 这种感觉让戚雪有些不适,下意识后退一步,拉开了些他凑得过近的距离。 白泽歉然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个物件递过来,边走边道:“您看这个,这是……” 他步子有点太快了,即便戚雪察觉到不妙,但逃跑也显得慢了一步,没太看清楚情况就被他一掌掐住了脖子。 力道之大,戚雪瞬间脸色涨红呼吸困难,但这男人的手一边用力也在一边颤抖,他面目狰狞喘着气,看样子自己也吓得够呛:“得罪了帝君,您的神躯不死不灭,但这具肉身一旦假死,蛇蜕就会跟着萎缩损毁只能重来一世,他、他、” 戚雪难受得发不出声音,后面的话也不知是因为不好说出口还是他真的已经激动得说不利索了,但都不重要,她只知道她快被他掐死了。 “帝君,您以后醒了神想起来,千万宽恕卑职,卑职也是没有办法——”男人双目瞪起猛然加力,戚雪的双腿胡乱踢动,他大约是太紧张了,如此高大的男人竟真的被戚雪这般不得章法的挣扎给晃了身形滑了手。 戚雪顾不得凶猛咳嗽,连滚带爬往前跑,想大叫救命叫阿巳,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男人很快从后面追了过来,戚雪再一次被他强行拽住。 电光火石之间,戚雪惊慌看见匕首的刀光,他的动作极快,猛地朝她心脏扎来。 就这么一瞬间,戚雪血液凝滞浑身麻透,随即金光乍现,她手上的那双光锁像条暴起的蛇,迅速缠绕住男人的手腕和刀身。 戚雪失重地向后摔去,震惊看着那条金色的光蛇呲牙咧嘴与他纠缠,连蹬好几下试图离他远些。 戚雪瞳孔颤抖着,这双锁竟能在关键时刻救她性命。 光蛇迅速胀大,变成了一条黄金蟒蛇,弓着脊背冲男人嘶吼缠绕,他心知功亏一篑,势必已经惊扰了巳蛇,心一横索性也不再小心隐藏,戚雪眼看着他周遭的风开始汇聚旋转,轰的一声将黄金蟒震飞。 白泽再次冲向戚雪,带着同归于尽的决心。 事已至此,唯有强取她性命重启一世,若在这种情况下让巳蛇将她带走藏起来,万事休矣。 就在此时,伴随着戚雪的惊叫声,梦境被强行撕裂。 似冰溶于烈阳三伏,周遭场景溶解淌下,失去了梦境的遮掩,白泽冲过来的身体无所遁形,正面与阿巳碰上,被迫交锋。 以往戚雪感知到的大多都是意念中的争斗,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激烈的现场。 剧烈的妖风将庭院中草木连根拔起,戚雪被风沙迷了眼,但仍然能模糊感觉到,那个男人的目标其实是她,他一开始只敢躲着阿巳偷偷相见,现在即便是已经被阿巳发现压着打,也仍是不逃,豁出去这条命不要也要拉她陪葬一样。 这种被针对的危险让戚雪心中擂鼓一般不安,想要快些逃走,却又被这交锋的飓风困在原地,根本无法起身。 就在这时,直觉带来强烈的危机感,风中的影子猝然逼近,戚雪甚至分不清来人是谁,但这种心跳骤停的感觉生出了反抗的念头。 只一瞬,心脏深处的那把剑受到牵引,应召而出。 更加剧烈而耀眼的白光将飞沙走石逼退,全部荡涤粉碎殆尽。 恍惚中戚雪看见了那把飞剑,剑身上的铭文闪着流沙般的金光,一经出现,强横霸道的气流将所有试图靠近她的东西全部震开。 那飞剑不受控制势不可挡,却是眨眼间便放过了白泽,反将阿巳重创。 “阿巳!”等戚雪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根本无法控制那把剑,也不知该怎样命令将它收回,又惊又急,朝阿巳跑过去。 白泽显然是也被吓着了,顿了一息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心道天赐良机,正要趁胜追击之时,阿巳不再恋战,黑风卷了戚雪快速遁逃了。 女帝剑在原地‘嗡’的一声响,耀目的光华流转,紧随着离开戚雪一起消失不见。 戚雪的视线一片眼花缭乱,不知被阿巳带去了哪里,只觉得穿过了很多浮光掠影,最后终于落到实处的时候,连脚都是软的。 戚雪不知道受伤的阿巳有没有把握彻底甩开那个想杀她的男人,刚一落地就见他脸色惨白,紧抿的唇缝间渗出点点血色。 “阿巳!你是不是伤得很重。”戚雪瞬间倍感自责,扶不住他,一起摔坐在地上,鼻梁酸涩难忍,“我没想让那把剑伤你,它不听我的话。” 阿巳咳了几声呛出血了才终于缓过劲来,后掌撑地喘着气,还有心思调侃打趣:“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不敢解开要栓着你了,它对我敌意大得很。” 戚雪说不出话来,又想起刚刚化成金蟒救她一命的光锁,喉间越发堵得慌。 “你的伤严不严重啊……”她哽咽着就哭出来了,热流往冰凉脸颊淌过,看着面前的阿巳,莫名有种强烈的心慌,她知道他一定伤势严重,他从来没像这样在她面前站不起来过。 阿巳又再咳了几声,摸了摸戚雪的头发,安抚说:“扶我一把阿雪,带我去热泉那里。” 戚雪这才注意到这里似乎就是之前昆仑山顶的那处地方。 她依着阿巳的指示将他扶进热泉中,他似是很累了,靠在石头前闭目养神,戚雪也不知能帮上什么,进屋翻遍了所有,也没找到点能入口的东西,之前采买的那些东西都留在了何府,一点没带上来。 无奈之下,戚雪只能在热泉附近的矮灌木丛里摘了些浆果,聊胜于无的捧了过去,轻声说:“阿巳,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下山一趟去买些东西回来,你告诉我要给你带些什么药材?” 阿巳的妖瞳猛地睁开,那双竖瞳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的特征,活生生就是一条妖蟒的眼睛。 饶是戚雪早就知晓他的身份,冷不防也还是被吓了一跳,他紧紧扣住她的手腕,手心潮湿温烫,顿了几个呼吸后才说:“不要离开这里,他们没有走,你会有危险。” 戚雪咽了咽喉咙压下那一瞬间的惊悸,“那、那现在。” “昆仑山是我诞生的地方,即便是女帝剑,在不受召唤的情况下也无法寻觅至此,阿雪,你别去想它,就算是帮我忙了。” 戚雪忙不迭点头应下,“不想。” 阿巳温和笑了笑,扣在她手腕上的力道松开了些,他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猛地咳嗽起来,猩红的血珠呛进热泉之中,很快便被溶解消失不见。 “阿巳!”戚雪浑身发麻,带着哭腔去帮他擦血,“你别吓我。” 阿巳咳了一会,捏住戚雪的手掌,往唇边蹭了蹭,血腥蹭了满手,他才终于停止克制下来。 “怪不得之前你会忽然那般动气。”他不轻不重揉着戚雪的手,就这么依偎在自己脸侧,“我还困惑了好久,原来又是他在说三道四。” 戚雪眼神闪烁着,没作声,算是默认了。 “他不是第一次从中作梗了。”阿巳的眼神有些哀怨,“但你次次都信他不信我。”
第65章 碎裂 ◎一起变成孤魂野鬼,一起下地狱◎ 戚雪想解释却发觉哑口无言,听他在这种伤重情形下说出这话,难免自责。 泉水打湿了阿巳的衣裳,勾勒出呼吸微弱的胸型,他的眼瞳深邃,戚雪却根本不敢看,一种愧对的情绪来势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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